港式奶茶和鴛鴦

張楠迪揚

朋友因工作離開香港一段時間，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找奶茶。擠在四膝對碰的茶餐廳里，桌上一杯凍奶茶，三分之一冰，晶瑩剔透。“真親切，這個味道只有在香港有。”吃的，喝的看來隨意，真成了習慣，就變成了念想。

港的絲襪奶茶名聲遠揚。曾經一度以為絲襪奶茶之所以被冠名微“絲襪”，是因為口感絲般潤滑。后來才明白，是受了德芙牛奶巧克力廣告詞的影響。絲襪奶茶是香港特有的做奶茶的方式。茶煮好后，用一個套在鐵固上的棉網過濾，在濾去了渣滓的同時，可以讓茶水的口感更細化。這個棉網長長的，質地頗似絲襪，特別是經茶浸泡，顏色尤似，奶茶便因之得名。

絲襪奶茶大多在茶餐廳賣。香港茶餐廳遍地都是，各家奶茶雖說口感也能辨出高下，但品質幾乎一致。所以不用擔心非要到哪家去喝，街上隨便一家，味道都不錯。煲茶用的是錫蘭紅茶。錫蘭紅茶分粗細兩種，配比分量不同，會影響茶的濃度及香氣。現在香港的奶茶基本都采用絲襪奶茶的制作方式了。絲襪奶荼的誕生地是中環蘭芳園。游客如果不是憑著地圖，恐怕很容易錯過這間不起眼的小店。中環附近的上班族對蘭芳園是再熟悉不過了。午飯時間，在周圍吃飯，即便步行有一段距離，都會特意走過來買杯奶荼，是一種習慣，也確實好喝。

中環老字號蘭芳園的創辦人是林木河老先生。戰前，南洋咖啡在香港頗為流行。那時的奶茶偏苦澀。主要是茶用大壺煲的，一大壺茶要賣很長時間，茶就一直在火上煲，時間久了，茶湯自然苦澀，喝了還會刺激胃。為改善茶的口感，林木河先生特地訂做了小壺，俗稱“手壺”，一只手就能拎起。小壺的茶很快能被賣光，避免久煮產生的苦澀。林先生又自制了棉布茶袋，用來過濾茶渣，并將茶水來回沖撞幾個來回，以去草氣，最后加以淡奶，增加茶的醇厚度。淡奶的分量要恰到好處，少了，茶味太重，稀湯掛水，多了，茶味不足，茶體厚膩。淡奶恰好的奶茶，稍稍降溫，表面上會有一層帶著油光茶皮，十分香醇。

此種方法做出的奶茶不遜于咖啡。有些沒喝慣奶茶的人，猛地一喝提神效果遠勝咖啡。經林老先生改良的奶茶，既提神又好喝，受到舊時碼頭工人的歡迎。林先生一開始的大拍檔，也發展成了兩間小門面，這么多年，一直在中環。畢竟絲襪奶荼制作工藝不算復雜，林先生地改良很快普及開來，絲襪奶茶不再是蘭芳園的獨門秘訣，最終成了香港特色。

鴛鴦更是只在香港才見過的東西。鴛鴦確切發源已不可考，據說也與碼頭工人有關。碼頭工人每天承受繁重的體力工作，為了提神，有人把咖啡和奶茶混在一起，后來大家覺得味道不錯，這種喝法逐漸流行開來，很多大排檔、茶餐廳開始出售這種飲品，并有了“鴛鴦”的名字。鴛鴦的沖法不一，通常是七分茶三分咖啡。茶餐廳里的咖啡通常是些大眾品種，加了煉奶或淡奶和糖，口感不會太差，但始終有種炭燒味。七分奶茶，三分咖啡增添了奶茶沒有的炭燒味，又同時保有奶茶的香醇，別有風味。

絲襪奶茶與鴛鴦誕生的年代是香港打拼的年代，不論從事一份什么樣的職業，大家都兢兢業業，奮力做好，同時盡量讓生活多一份味道。如今，節奏快得要在街上奔跑的香港，人們每天還在喝著奶茶和鴛鴦，更多地不是為了提神，而是眷戀這個味道，一種飽含歲月磨礪的香港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