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對日服務外包的增速下降及提升路徑

黃鶴

一直以來，中國借助于成本、人力、技術優勢，承接了日本60%的離岸發包量，成為日本服務外包的第一大接包國。然而，自2012年以來，中日服務外包形勢發生巨變，中國對日服務外包市場占有份額急劇下降，發展面臨著諸多困境，如日元貶值導致外包企業增收不增利、成本上升導致利潤空間擠壓、缺乏自主知識產權導致產品附加值低等?；诖?，本文通過分析中國對日服務外包發展現狀及面臨的主要困境，提出了完善中國對日服務外包行業發展的優化路徑。

一、中國對日服務外包發展現狀分析

（一）中國服務外包規模不斷擴大，承擔日本服務外包的執行金額總體平穩發展

新世紀以來，中國服務外包從無到有，規模呈現不斷擴大的趨勢。據國家統計局公布數據顯示，2014年中國簽訂服務外包合同20.4萬份。其中，合同金額1072.1億美元，首次超過1000億美元，較上年同期增長12.2%；執行金額813.4億美元，較上年同期增長27.4%。尤其在“一帶一路”戰略背景下，中國與沿線國家經貿合作關系進一步加深，承接沿線國家服務外包合同金額125億美元，較上年同期增長25.2%；執行金額98.4億美元，較上年同期增長36.3%。中國與日本隔海而居，語言、文化、習俗等具有相鄰性，在對日服務外包上占據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中國服務外包因其成本優勢、充沛的IT人才，承接對日服務外包問題呈現出平穩發展態勢。2014年，中國承接日本服務外包的執行金額為60.7億美元，較上年同期增長17.2%，成為排在美國、歐盟、香港之后的中國離岸外包第四大市場。金融危機后，全球服務外包復蘇，2011、2012年中國對日服務外包執行金額增速一度達到21.7%、35.6%，近兩年增速趨緩，執行金額總量整體平穩發展。

（二）中國承接日本服務外包執行金額比重呈現持續下降的趨勢

中國自上世紀九十年代起便開始承接日本服務外包，且規模不斷擴大、領域逐步拓寬。可以說，中國服務外包產業的成長就是從承接日本外包訂單開始的。日本因具有龐大的服務外包需求，1997-2004年中國就承接了日本60%的離岸發包量，形成了比較完整的外包業務產業鏈。然而近幾年，中日信息服務外包的形勢卻發生了巨變，中國承接日本服務外包執行金額比重呈現持續下降的趨勢，2004年中國承擔日本服務外包業務的市場份額達到63.5%，2010年下降至32.3%，2012年起更是急劇下降，至2014年已下降至7.46%。進一步分析原因，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其一，人民幣持續升值、日元貶值，導致貿易結構有所調整。其二，中日關系前景堪憂，由“政治冷遇”引發“經濟冷遇”。其三，中日雙方政策引導，各自調整戰略布局所致。其四，中國勞動力成本優勢逐步消失，人力資源富足的發展中國家迅速崛起，如越南、印度等。

（三）國際承包方競爭日趨激烈，東南亞、印度成為搶奪日本服務外包的強大對手

金融危機后，日本企業為降低成本、發展先進技術，在選擇承包方時紛紛將外包成本作為重要因素，由此導致國際承包方競爭日益加劇，尤其是發展中國家的競爭更是激烈異常。據中國服務外包研究中心統計數據顯示，2014年中國服務外包執行金額為813.4億美元，占全球外包市場份額的26.4%，依舊保持全球第二大服務外包國的地位；同為發展中國家的印度是全球第一大服務外包國，2014年服務外包執行金額超過1000億美元，占比達到57.6%，中印在承接服務外包方面競爭日益激烈。2008年的美國次級貸危機重創日本經濟，使日本一直深陷泡沫經濟陰影，因此在選擇服務外包國時更注重勞動力要素價格，追求低成本、高質量。近幾年來，伴隨著中國勞動力價格上漲、辦公成本上升，除印度外，越南、泰國、菲律賓等國家也成為搶奪日本服務外包業務的強大對手。

（四）中國服務外包位于產業價值鏈中末端，在承接對日服務外包中不具競爭優勢

全球服務外包國集中于北美、西歐、日本等發達國家，偏愛將承包國分為三個層次。中國因其富足的勞動力、充沛的IT人才，處于服務外包承接國第二梯隊。日本傳統企業傾向于將位于下層的測試、編碼等業務外包給低成本國家。中國在對日軟件服務外包中，一直承接著技術含量低的業務，如測試、數據服務、IT及軟件系統維護等。近幾年，日本企業意識到外包整個流程能夠有效地降低成本。如印度擁有成熟的技術、良好的國際口碑，日本更偏向于將整條價值鏈外包給印度企業?？傮w來看，中國服務外包位于產業價值鏈中末端，出于項目管理、技術的考慮，日本企業更青睞印度，在成本優勢逐漸消失的背景下，日本企業更青睞印度尼西亞、泰國、巴基斯坦等亞洲國家。

二、中國對日服務外包行業發展所面臨的困境

（一）日元持續貶值，導致中國對日外包企業增收不增利

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機爆發，在全球經濟不景氣的背景下，日本央行重啟貨幣寬松政策。隨后，日本全社會經濟通縮現象嚴重，2012年安倍晉三上臺后，為振興國內經濟，更是力推寬松的貨幣政策，以應對通縮、拉動出口。由此，導致近年來日元開啟了貶值模式，2015年6月100日元跌至4.9196人民幣，更是降至12年來的最低點。2014年1月至2015年6月，一年半間日元對人民幣貶值達到19.3%，盡管2015年6月以來日元兌人民幣匯率呈現小幅上漲，但日元貶值仍舊是事實。在日元持續貶值背景下，中國對日服務外包企業面臨著增收不增利的生存困境。以日元計的收入依舊保持良好態勢，但受日元貶值的影響，以人民幣、美元計收入呈現大幅下降，甚至部分中小企業出現虧損。據中國服務外包研究中心調查數據顯示，日元貶值導致中國對日外包企業利潤嚴重下滑，從原有的20%降至5%左右。

（二）對日外包企業成本上升，利潤空間擠壓嚴峻

長期以來，中國對日服務外包行業的快速發展都是依靠勞動力、成本優勢。近年來，隨著中國經濟的高速發展，各類生產要素都呈現上漲的態勢，導致對日外包企業成本上升，利潤空間嚴重擠壓。一方面，隨著中國“人口紅利期”逐步消失，勞動年齡人口持續減少，勞動力價格水平整體呈現出持續上升的格局。2000-2014年間，中國平均工資名義增速幾乎都保持在10%以上，甚至個別年份更是超過了15%，如2007年增速達到18.5%。另一方面，中國住房、物價等也呈現上升態勢，這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日外包企業商業成本。近年來，中國居民消費者價格指數（CPI）持續上漲，2005-2014年間年均漲幅為2.77%，其中2008、2011年漲幅高達5.9%、5.4%。從生產成本環節來看，中國對日服務包企業面臨著勞動力招聘困難、成本過高的困境，導致利潤空間擠壓形式嚴峻，甚至部分企業出現生存危機。

（三）日本國內經濟長期通縮，導致中國對日外包行業發展進入低谷期

2000年起，日本在遭受東南亞經濟危機后經濟持續低迷。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機更是令低迷的日本經濟“雪上加霜”。近年來，日本經濟長期通貨緊縮，政府高負債、居民高儲蓄、企業投資活動收縮、增長乏力。據日本內閣府統計數據顯示，2013、2014年日本經濟增長率分別達到1.6%、1.7%，但剔除物價變動因素后，實際增長率幾乎為零。在日本國內長期通縮、經濟不景氣的背景下，使中國對日外包企業面臨著訂單數量驟減、價格低迷的困境。目前，中國對日服務外包的價格一直保持不變，且合同一般以日元計價，嚴重打擊中國對日外包企業的積極性，導致中國對日外包行業發展進入低谷期。

（四）日本國內信息產業調整，導致中國對日外包業務急劇萎縮

近年來，日本高科技、制造等上游產業衰落，導致下游IT服務外包業務大量減少。如在韓國制造業趕超的沖擊下，2014年初日本松下公司開始放棄IT轉向基礎設施，將旗下子公司“松下IT解決方案”整體出售給富士通公司，并裁員1000人。富士通公司雖依舊固守IT業務，但2013、2014年均處于虧損狀態。事實上，日本大多IT企業已逐步放棄整機產業，如日立、東芝等公司，退守至零部件、半成品方面。在日本國內發包方的戰略調整背景下，上游產業的衰落使中國對日服務外包企業面臨著訂單大量減少、IT服務業務萎縮的困境。尤其是整機業務的銳減，導致中國對日外包行業始終陷入價值鏈中末端的困境。

（五）缺乏自主知識產權的產品，導致中國對日外包行業后繼發展乏力

目前，中國對日外包服務企業所承接的訂單大多為委托加工，即OEM（Original Equipment Manufacture）。據中國服務外包研究中心調查數據顯示，2014年中國對日外包服務企業所承接的訂單中，約占85%的訂單為OEM，即簡單加工、低附加值、低技術含量。長此以往，中國對日外包行業發展動力不足，難以參與到激烈的國際外包競爭中。從中國對日外包行業的產業結構來看，由于缺乏自主知識產權的產品，導致中國對日外包行業面臨位于產業鏈中低端、核心競爭力弱、利潤低于全球平均水平的困境。同時，中國對日外包行業缺乏自主品牌，難以獲得附加值較大、具有競爭力的產品，導致行業后續發展乏力。

三、中國對日服務外包行業發展的優化路徑

（一）調整市場結構，加快對日服務外包企業轉型，著力向價值鏈高端轉移

隨著中國勞動力成本與日本國內差距日益縮小的背景下，對日服務外包行業必須迅速調整市場結構，著力形成集高、中、低端為一體的完整的價值鏈體系。一要加大研發投入，提升技術與研發水平，推動產、學、研的協作，促進中國對日外包企業不斷提高服務質量與能力，獲得競爭優勢。二要注重培養或引入IT項目人才，尤其要加快培養掌握日語、英語的高端復合型服務外包人才，以增強自身技術與管理能力，不斷開拓新市場，尤其是整機服務市場，為企業向價值鏈上游轉移奠定基礎。三要結成戰略聯盟，以市場為主導加快對日服務外包企業兼并重組步伐，促進對日服務外包企業集團化發展，實施規模化戰略。四要從稅收、財政、融資等方面進一步完善政府的扶持政策，為對日服務外包企業的研發、創新活動提供資金支持，培育和發展對日服務外包行業內標桿企業，逐步向金融管理等中高端領域拓展。

（二）加大知識產權保護，引導并鼓勵對日服務外包企業樹立“中國品牌”形象

加大知識產權保護力度，以避免中國對日服務外包企業因控制不嚴格、規范不明確而造成侵權問題，影響向價值鏈上游發展的機會。其一，政府要加大執法與懲罰力度。中國政府加大知識產權保護力度，讓仿冒、假冒等違法行為無處遁形，同時為對日服務外包企業創新、研發提供安全規范的環境。其二，構建對日服務外包行業信息平臺，為企業提供市場動態、實時指導，還應將誠信數據庫納入其中，加強監控，推進行業自律，促進對日外包行業形成良好的誠信環境、營造良好的競爭機制。其三，加大核心技術研發，提升產品質量、性能等，以成熟的技術、優質的服務贏得國際口碑，樹立“中國品牌”形象，逐步搶占日本服務外包市場。

（三）著力提升項目管理能力，促進對日服務外包的高水平發展

日本企業能獲得較高的國際信譽緣于其既重視管理，又注重細節。中國的對日服務外包必須加強項目管理，不斷提升對日服務外包產業的服務水平。一是組建研發項目組，搭配精通日語的成員，促進與日方發包企業加強溝通，著力提供高品質的服務。二是多渠道培育復合型員工，加強行業間經驗交流與學習，開展對日外包行業的項目創新競賽，著力提升項目管理能力。三是遵循國際標準制定好項目實際管理操作規則，著力培育對日服務外包的核心競爭力。要以國際標準為標桿，科學指導員工操作流程，促進對日服務外包高品質、高水平發展。

（四）加強中日民間交流，促進兩國經貿合作關系

中日雙方隔海相望、經濟互補，發展雙邊經貿關系意義重大。第一，組建自貿區，吸引日本企業來華創業。如2014年上海自貿區的建立，為日本來華跨國企業營造了公平、有序的外部環境。第二，通過多種形式宣傳、推廣中國服務外包行業動態，主動加強與日本服務外包發包企業的聯系，爭取贏得更多的服務外包訂單。如組織對日服務外包交流會，邀請日本發包企業來華洽談，打開中國對日服務外包行業知名度。第三，加強中日民間交流，為促進兩國經貿合作奠定民間基礎。如開展中日文化交流，產品、服務投資交流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