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組詩]

南方寺

如夢(mèng)

許是某年夢(mèng)里的畫面

自然的湖

自己的船

時(shí)間也是自然的

記憶和念想是多余的

在荒野的夏風(fēng)中

太陽掉下去的時(shí)候

那水面叫作清涼

如水

如水，你的腰肢

最輕的風(fēng)吹起微波

迷了方向

只一抿淺嘗

天空瞬間彎下了腰

如水，你的影子

跳躍是無聲的

飛葉是輕輕的

只余光一瞥

櫻花即刻漫天

如今

如今

河水變了顏色

天空變了顏色

你和我也變了顏色

早上我起床

冰箱是空的

心情就變了顏色

還有什么可以吃的？

我們睜開眼睛看世界

把嘴巴閉上

飛

我在夢(mèng)里艱難地飛

快四十年了

好多次，我緊攥著從村頭商店里偷摘的糖果

飛得好高

后來，我為躲避父親失望的眼神

向南方飛

昨夜我夢(mèng)見一把把刀子逼近

我奮力抖動(dòng)雙翅

卻無處可飛

猛地抬頭，我看見鏡子那頭

憔悴的聲響

歲月吹走你的發(fā)

風(fēng)折斷翅膀的那晚你在“異鄉(xiāng)”

麥地讓你誤以為歲月是青青的

小時(shí)候的顏色是金黃的，在夏天，鳥

在枝頭舞蹈，自己配樂，現(xiàn)在你覺得那是

樹枝在打盹兒。過了秋天

樹枝光禿，那些舞樂不見了。眼下

你的發(fā)不見了，你無處尋找、打探

你羨慕樹枝還有春天

你看著麥地仰頭低頭仰頭……你看見

大水漫過麥穗，牛羊飛向天空覓草

你終究年紀(jì)大了，麥田才是你的家

是你拼命擺脫又沿著一條小路找回的

饅頭，一池清水，牛羊和馬匹

回到現(xiàn)實(shí)吧，你一只手指向土地，另一只手

指向天空，一切都那么清晰、明了

如父親早年手中的算盤

蒼老揪住了你的心

歲月吹走了你的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