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永強
8月的一個周一。蔡天新來到濟南品聚書吧,發表了題為“從看見到發現”的演講。以抽象的名義,向人類的一切“發現”致敬。身為浙江大學數學教授、博導、著名詩人,諸多身份使蔡天新成為一個綜合的文化學者。數學家的詩意情懷
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
像一束子彈,
穿過暗夜的墻。
——蔡天新這句詩被印在法國一家書店的櫥窗上,也印在以色列發行的明信片上。很多時候,他自己如同詩句中所寫,帶著他的“數字與玫瑰”,游蕩在這個世界上。他說,這首題為《疑問》的詩歌,表達的是哲學層面的思考:“對世界有疑問才會有進取。”
1978年,蔡天新15歲,第一次乘火車離開家鄉臺州,北上濟南就讀于山東大學,開始了一生的漫游:1984年元旦,蔡天新讀研二,一個失眠的夜晚,他寫下了第一首詩,一寫就是31年。
24歲獲得博士學位,31歲晉升為浙江大學數學教授。在專業領域,他是一個富含魅力的人,一度成為浙江大學的傳奇教授。去年。教育部“愛課程”網站上,蔡天新推出的《數學傳奇》受到普遍歡迎,曾在全國1038個教學視頻中,位列第三,是榜單中唯一的理科課程。財經作家吳曉波在微博上為他招攬“生意”:“蔡老師用詩意語言說數學,推薦推薦。”
他出版過一本書,《數字與玫瑰》,書名的寓意成為他人生的“廣告詞”——帶著數字和玫瑰旅行。“每當游歷一個新的國家,我都有獲得一次新生的感覺。而寫作對于我,就像是故地重游。”蔡天新說,“如果說數學是一座堅固的堡壘,那么詩歌便是我可以隨身攜帶的家園。”
抽象藝術的圖像分析
他用旅行將數字和玫瑰糅合到一起,旅行的另一個“副產品”是攝影。
游歷了100多個國家,蔡天新每次會帶著一個傻瓜相機。在品聚書吧,他拿出一本新出版的《從看見到發現》,這本攝影集收錄了他17年間在50多個國家拍攝的150多幅作品,人物、風景和抽象作品各占三分之一。他特別為這本書加了個副標題:一個人文主義者的攝影集。
相對于現實的再現,他更看重“發現”。“抽象是數學和哲學的特質,現代數學的分支里甚至有‘四大抽象之花。但實際上,抽象也是現代藝術的共性,這一點,20世紀以來的繪畫和雕塑可以證實。”
2010年秋天,在烏克蘭歷史名城敖德薩,當他漫步在以“俄羅斯詩歌的太陽”普希金命名的大街,走過一座院落門口時,忽然在通道幽暗斑駁的墻壁上找到了靈感,拍攝了有生以來第一幅抽象作品。
第二年,他重訪紐約,在曼哈頓的居民區徜徉,“發現那里的街道可謂抽象攝影的天堂”。除了墻壁,還有一些燈柱、信筒、電線桿、配電箱和垃圾桶值得留意。“我終于明白,一座城市的文明或文化最終體現在居民區的街道和墻壁上。”
2012年秋天,蔡天新飛往東非五國和民主剛果。在印度洋海濱的達累斯薩拉姆,他找到了抽象攝影的又一個天堂。那些生銹的鐵門上,殘留著被撕去的紙張痕跡;在沒有涂鴉的墻壁上,表層墻體的脫落會顯露人類或動物不同尋常的情感。
自行車:既是人類創造性的發明,也是畢加索的“公牛”
自行車——在蔡天新看來承載了重要的意義:它既是人類創造性的發明,也是畢加索的“公牛”
演講現場。蔡天新現場展示了一張照片,是他在劍橋大學訪問時騎的一輛自行車。“自行車是18世紀法國人發明的,目的是為了代替人的行走。在中國,《水滸傳》中的神行太保戴宗,在腿上綁兩個棍子,能夠日行千里。然而實際上,人的腿上綁上棍子會越走越慢。”蔡天新說,“自行車用圓圈來代替直線,這就是一種創造性的發明,實現了從看見到發現的轉換。”后來的汽車、火車等,只不過輪子更多一點,并沒有自行車那樣具有開創性的意義。
“現代藝術的主要特點是從模仿上升到它的高級形式——機智。”蔡天新說,1943年,畢加索把自行車的三角擋拆除,讓坐墊和把手連在一起,形成一只《公牛頭》。夏加爾的《提琴和少女》讓提琴倒置在地上,使得琴箱和少女的臀部融為一體。“而在《京都的黃昏》里,我也讓被俯瞰的古都和桌子上方的燈籠合二為一。”
西班牙哲學家桑塔耶拿說。機智的特征在于深入到事物的隱秘深處,在那里練出顯著的情況或關系來。“依我看來,這就相當于:從看見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