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氣候峰會能帶給我們什么

比約恩·隆伯格

為了迎接12月份的全球氣候峰會，各國政府公開了本國2020年后的氣候承諾概要，這些承諾被稱之為“國家自主貢獻方案” （INDCs）。為此，我們在《全球政策》雜志上發表了最新研究，對巴黎氣候峰會前夕做出的所有重大氣候承諾的實際影響進行了評估，為三大主要減排體（中國、歐盟和美國，它們占全球排放量近80%）設定了最佳基線，并估計了其余國家的影響，其中包括加拿大、韓國、俄羅斯和日本等。

我們的評估結果表明，全部巴黎“國家自主貢獻方案”（INDC）承諾所能產生的氣候影響微不足道：若每個國家能在2030年前兌現各自承諾，估計到2100年總體氣溫將下降0.048°C （0.086°F）;即便我們假設這些承諾再延長70年，其實際影響依然很小——若到2030年每個國家都兌現了承諾，并繼續忠實地履行承諾直至本世紀末，同時不向未承諾國家轉移“碳排放”，那么到2100年，所有巴黎承諾也只能使氣溫下降0.17°C （0.306°F）。其中，美國的氣候政策即使在最樂觀的情況下，即得到充分落實并執行至本世紀末，將使全球氣溫下降0.031°C （0.057°F）;歐洲的氣候政策在最樂觀的情況下將使全球溫度降低0.053°C （0.096°F）;而中國的氣候政策在最樂觀的情況下，將使全球溫度降低0.048°C （0.086°F）。除了三大主要減排體以外，假如其余國家的氣候政策均得到充分落實并執行至本世紀末，將使全球溫度降低0.036°C （0.064°F）。

以上結論對巴黎氣候峰會意味著什么？巴黎峰會的“賣點”是能夠幫助“治愈地球”和“拯救世界”，而實際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要清楚地看到，我們以上研究所得到的評估結果，只是在非常樂觀的情形下而產生的。而現實則遠沒有那么樂觀。試想，1997年簽署的《京都議定書》從未獲得過美國的批準，最終，加拿大、俄羅斯和日本也拋棄了它。經過幾番重新談判，《京都議定書》的指標被弱化，前蘇聯解體后留下的熱空氣超出承諾的減排總量，這一目標令該協議名存實亡。

《京都議定書》的目標近乎達成的唯一原因是2008年的全球蕭條。此外，排放從一個國家轉移到了另一個國家。例如，歐盟僅僅新增的從中國進口的排放量就相當于其全部的碳減排量。在全球范圍內，總計有40%的碳排放很可能從做出承諾的地區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巴黎的談判代表們正試圖以失敗了30年之久的相同方式來處理全球變暖，即制定對各個國家來說很昂貴的承諾，這樣的承諾在百年內的影響微乎其微，而且許多政府會試圖逃避。這種方式在京都沒有奏效，在哥本哈根沒有奏效，在18次其他氣候會議或者無數更多的國際性會議上也沒有奏效。這意味著，依靠巴黎峰會做出巨大改觀的想法恐怕也是癡心妄想。

那么，各國應該做什么？與其提高化石能源的價格使人們望而卻步，不如讓綠色能源變得更廉價，讓人們轉向它。哥本哈根氣候共識聚集了27名世界頂尖氣候經濟學家和3名諾貝爾獎得主，他們發現，最明智的長遠氣候政策是投資綠色技術研發，以降低綠色能源的價格。

同時，在開發綠色能源技術的過程中，對效率低的可再生能源給予補貼既昂貴又不起作用。據國際能源署（IEA）估計，我們目前所利用的風能和太陽能光伏只占到0.4%。即便情況樂觀，到2040年這個比例也只能上升到2.2%。在接下來的25年里，我們將要花費2.5萬億美元在補貼上，但是這種方式對全球變暖的貢獻卻不到0.02°C。

哥本哈根共識一直主張“由研發驅動”的路徑。幸運的是，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這種方式不僅更廉價，而且成功的可能性更高，其中包括“全球阿波羅計劃”的主要倡導者大衛·金（David King）、《斯特恩報告》的主持人尼古拉斯·斯特恩（Nicholas Stern）等科學家。

聯合國氣候問題主席克里斯蒂娜·菲格雷斯（Christina Figueres）稱，“‘國家自主貢獻方案（INDCs）能夠使氣溫上升在2100年前限制在2.7°C左右，這是絕對不夠的，但是遠比INDCs之前普遍預測的4°C 或 5°C要低得多。”實際上，菲格雷斯的上述說法存在曲解。這里的2.7°C來自國際能源署，它基本上假定，如果各國政府在巴黎峰會上不作為，并在2030年后立即著手極為雄心勃勃的減排目標，我們將達到2.7°C的目標。這種思考方式就好比告訴深陷債務的希臘，只要先還最緊迫的貸款，就是通向無債的便捷路徑。這完全不得要領。

據菲格雷斯本人所在的組織估計，巴黎承諾總計將減少33Gt碳排放。而為了將溫度上升限制在2.7°C，需要減少約3000Gt碳排放，是巴黎承諾減排的100倍。僅僅從這一數字即可看出，情況不容樂觀，指望以舊有的方式來應對全球變暖，只不過是一廂情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