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麗
東深供水工程北起東莞、南到深圳,引東江水以濟香港。作為新華社對外部的編輯對此早有耳聞,但從未實地踏訪。今年3月恰逢東深供水50周年,新華社對外部與廣東分社合作,聯合香港分社、江西分社共同策劃實施“東深供水50周年”全媒體融合報道,作者有幸參與了采寫編發的全過程,從中獲益良多。
通過與分社記者的并肩作戰,手中的稿件再也不是干巴巴的材料堆砌,每一個地名、每一個故事都變得有血有肉、生動豐滿,處理起來也更加得心應手。蔡名照社長到新華社后曾反復強調要“深入實際、調查研究”,這一路的采訪,讓我重新體味社長的這句話的深意。
一江清水 來之不易
東深供水工程路線在地圖上是一段不起眼的距離,但當我們從廣東河源縣出發沿著東江水一路行進到深圳水庫,才深深地感受到,這一江清水真的來之不易。
采訪的第一站是廣東省河源縣的新豐江水庫。雖然是枯水期,湖水依然綠得令人驚訝,隨著太陽光線強弱、角度的變化,一會兒墨綠,一會兒翠綠,一會兒亮綠,千姿百態,難怪當地人給它取名為“萬綠湖”。“和珠三角、香港相比,我們的經濟并不發達,發展工業的愿望強烈,但近年來,我們先后拒絕了500多個可能產生污染的工業項目,累計投資額超過600億元人民幣,最終守住我們境內的‘一盆清水。”面對新豐江水庫,河源市水務局副局長賴壽雄自豪地說。
順著東江水一路來到東莞橋頭鎮,從這里開始,專門的封閉管道替代了天然河道,這使得東深供水實現清污分流,水質從根本上得到保障。這個60多公里長的管道,翻山越嶺,通過一個個泵站,人為地把水位提高46米,然后流入深圳水庫。沿著這個管道,我們逐漸分清了什么是渡槽,什么是隧洞,什么是明槽,倒虹吸、箱涵的內部結構是怎樣的,其中還包括了一段建設時達到世界最先進水平的雙埋管。
太園抽水泵站、蓮湖泵站、旗嶺泵站、金湖泵站……供水工程沿線的供水管理站給記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們大多坐落在遠離城市的地方,工作人員每天的工作內容單調枯燥卻又責任重大。除了監測供水情況,就是檢查設備,守衛供水站安全。工作人員戲稱這里是“好山好水好寂寞”。
終于來到了深圳水庫,這里是東江水供港的最后一站。在進入深圳水庫之前,東江水還要在生物硝化站進行最后一關的生物硝化處理。在硝化處理廠,當廠長把一條毛茸茸的填料從水中拎出來時,他笑著說:“像不像狐貍的尾巴?”每個硝化處理池里大約有三萬條這樣的“狐貍尾巴”,通過在這些填料上培養和富集微生物群體,起到凈化水質的作用。
50年不間斷 對港輸出1.5個洞庭湖
采訪還未開始,就有人問我:50年來,東深供水工程到底向香港供了多少水?官方的統計數字是:累計對港供水223.48億立方米,占香港用水總量75%以上。這是官方第一次公布內地對港供水的確切數字,那223.48億立方米有多大,根據換算,大約相當于1.5個洞庭湖。于是本次報道的開篇之作就定名為《50年不間斷:東深供水工程對港輸出一個半洞庭湖》。稿件播發后,不僅被海內外媒體廣泛采用,而且這一數字在海外其他媒體的報道中也被反復引用,凸顯報道的權威性。
隨著采訪的深入,一個個生動的題目也逐漸浮現出來:有感于新豐江水庫和深圳水庫的環保見聞,我們采寫了《“兩盆清水”惠香江——深圳水庫和新豐江水庫環保見聞》;在東深供水公司,我們采訪到父子兩代同為供水事業奉獻青春,于是就有了《“東深二代”憶東深》;還有《解密東深工程封閉輸水管道》《珠三角“黑龍江”石馬河的前世今生》《關于東深供水工程的水質水量安全報告》,都是記者們親身經歷,有感而發,寫出來的稿子也真實生動、可讀可信。
在廣東深入采訪的同時,新華社還派出江西分社另一組記者,趕赴江西尋烏,探尋東江源頭。尋烏縣被稱為中國臍橙之鄉,臍橙和蜜橘讓這里的老表逐漸過上了好日子。然而,為保護生態,這個縣如今卻在嚴格控制果業開發,尋烏河兩岸、坡度超過25度以上的山地被設為禁開區。原本吃緊的縣財政每年擠出2600萬元用于生態敏感區域的“退果還林”補償,引導果農改種闊葉林和小山竹。《江西尋烏:封山退果守護東江源一溪清水》,讓海外讀者了解到,為了供港的一溪清水,江西的農民進行了如此的付出和努力。
東深供水50年系列稿件播發后,被香港《文匯報》《澳門日報》等海外媒體采用,鳳凰網、人民網、網易、搜狐等百余家網絡媒體采用,穿越中國網站“東深供水50年”專題點擊超過40萬次,輕應用“一滴清水,從東江到香江”在微信圈中被廣泛轉發,取得較好的外宣效果。
香港的生存與發展離不開東江水
采訪過程中,恰逢部分香港人與內地游客矛盾激化,有關內地對港供應生活物資的各種不實傳言時有出現。記者對此進行了有針對性的采訪和回應,及時糾正這些不實傳言,積極引導輿論。
針對香港少數人抱怨“每年支付數十億的水費,太貴了”,廣東粵港供水有限公司董事長徐葉琴對此回應說:最早中央政府是承諾免費供水的,但當時的港英政府一定要堅持付費,而且要按市場價格付費。現在我們與香港的水價談判并非按照每立方米多少錢來計算,他們購買的是水權。換句話說,現在香港每年支付的費用購買的是大約8.2億立方米的供水上限,同時他們擁有最高11億立方米的水權,這個供水量足以抵御香港百年一遇的旱情。“香港是一個比我們更成熟的經濟體,他們引進的這個水權交易的概念,值得我們學習。過去在我們眼中,水資源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但隨著經濟的發展我們認識到,水資源不是無限量的,目前東江的水資源開發率已達到35%,接近飽和。”
我們還及時組織香港分社的記者對香港的用水情況進行采訪,通過實地采訪香港普通市民、大型水庫、水務工作人員,用數字和事實說明,可靠而穩定的東江水供應對香港至關重要。其中,對香港現任及前任水務署署長的專訪《香港的生存與發展離不開東江供水——特區政府水務署兩任署長談內地對港供水》、《東方明珠的“清水記憶”:香港市民眼中的內地對港供水》,都被海內外媒體廣為采用。
回顧東深供水50年的整個采編過程,我再次深切體會到:深入實際、調查研究是新聞工作者的基本功,在對外報道中也尤為重要。尤其在互聯網時代,海外媒體獲得新聞信息的渠道更為多元,只有我們通過實地采訪、調查研究才能取得獨家的新聞信息,才能形成不可替代的消息來源。調查研究是新聞寫作的基礎和前提,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成功的新聞作品。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講,只有接地氣,文章才能有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