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簡介:白薇琪,1999年出生,姚安縣棟川鎮人,音樂和文學愛好者,2011起年初涉文學創作,有多篇作品在騰訊手機美文發表。高中在校學生。
如果問我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是什么,我想是遇到了你,即使你不能給我自始至終的陪伴。
你在一個什么地方?是在車水馬龍九衢三市,還是荒無人煙孤島荒村,而眼睛里泛出的白色光點,又是什么?就這樣了吧。
她把她清秀的字跡,孤傲的留存了那張微微泛黃的,陪伴我整整五年的明信片上,沒有再比這更值得留念的話了:“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我想,我不會忘記簡芯那天一臉輕松,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
長發長,短發短。
簡芯的出現,是在五年前的盛夏。干凈潔白的短袖和干凈清爽的短發,第一直覺——對面換了個長得好看的哥哥。
那天晚上,媽媽才告訴我,簡芯是沒有爸爸的姐姐。跟我在同一個學校上學。
每天早上,我伸出手在她家門上“啪啪啪”的拍個不停,要求簡芯跟我一起上學。剛開始,她開門冷冷的看我一眼,獨自下樓。后來,我嘰嘰喳喳的講個不停,她只是靜靜的聽著。最后,她終于和我講話了,我默認她是我的好朋友。
剛進學校的她,有不少人對她的行頭指指點點,不少人路過都會小聲議論著,對此,簡芯一直都是視而不見。后來,我無意中說:“簡芯,你留長發好不好,我們好多人都好奇你的短發。”“我自己喜歡就好。”她冷冷丟下一句。我漸漸開始佩服,甚至羨慕她那不食人間煙火,處變不驚,毫無顧忌的態度。
初三那年,她突然留起一頭長發,不再清高冷淡,整天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日漸精致的臉上,多出了沒心沒肺的笑,脫胎換骨了一樣。
我終于問她:“你這樣毀我三觀,顛覆我世界觀的改變你能解釋給我聽聽嗎?”然而,她仍是一副沒心沒肺的笑著,在笑容中,我仿佛看到她絲絲一閃過而的無奈與憂傷。
不知終,少挽留。
日子就這樣日復一日的平行流過。初三那年的夏天,我拉起她的手說:“趕緊,買奶茶,熱死了。”她突然拽住我,說:“請我。”我笑著說:“奇了葩了,請你用得著這么嚴肅嗎?”“最后一杯了,最后要你請我了。”“你要上哪?”“老家。”“回老家干嘛?”“中考要回本地考,你傻呀!”她說。“喲呵,脾氣見長,敢罵我傻,你走吧,考完回來給我帶特產,委曲我獨自走在風雨中了。”她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最后又換上了這一年來慣常的笑臉。心中多少有些不舍,但想到她不久就回來,也就把本應有的別離緒愁放在了一邊。回到家的時候,我吊兒郎當的說了句“活著回來見我。”
笑,又是笑,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還是笑。
簡芯離開的那天我在學校上課,沒有一句告別的話,沒有一個矯情的擁抱,沒有相互多看一眼,她就離開了。
中考倒計時的來臨,讓整個六月變得緊張繁忙。我們通過幾次電話,每次都是幾句話就匆匆掛斷。后來,我甚至快忘了彼此分開了那么久。
憶往昔,絕筆信。
在倒計時九天時,我收到了一封信件,一封簡芯寄的信。
我好奇的拆開信封,里面竟是一張眼熟的明信片與一張寫滿完美無暇的藝術字白紙。
明信片上那銀裝素裹的雪景上映襯著的“Merry Christmas”顯得分外耀眼。
記憶如同巨浪一樣拍打過來。
五年前的圣誕節,整個學校充滿愉悅開心的氣氛,寒冷的冬天透著暖意。學校門口擺滿的明信片與各種精品。那天我對她說:“我從來沒收到過明信片,簡芯,要是以后我們分隔很遠,過節時你也給我來張明信片唄!”“矯情,什么年代了,還寄什么明信片!”一路打打鬧鬧的情景呈現在眼前。
不好的預感從我腦海閃過,我急忙看向那秀美的藝術字,那讓我幾乎背得的字句,那讓我幾乎情不自禁流下眼淚的幾行字:
Dear 夕夕:
我不知道我還能想你多久,不知道我還能一想你就開心的笑多久。你不停問我:“簡芯,你為什么不留長發,象所有的女生一樣呢?”答案是,我在搬來之前,失去了我最敬愛的父親,媽媽失去父親后,幾次妄圖自殺。媽媽說,我眉宇間總是透著與爸爸一樣的神情,從那時起,我剪去了長發,努力讓自己像爸爸。我變得不愛說話,在認識你之前,我甚至沒有一個朋友。
友誼是什么?友誼應該就是你我吧。你說你喜歡現在的我,愛笑,明媚的我,我還想多陪你幾年呢。當你看信時,也許我在偷聽醫生說我還能活幾天,護士在把生硬冰冷的針頭扎入我血管里。骨癌,多么恐怖的字眼,想起我身邊原來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卻讓我紅了眼眶。你在五年級告訴我,星星像我們一樣,看起來很近,其實卻距離很遠。夕夕,我不知道別人的星星是什么樣子,但我的星星上盛開著一朵無憂的花,那是你。我想,這樣的星星,應該很近吧。這個世界失去我照樣車水馬龍,但你失去我,是不是無關緊要,無關痛癢?如果我走了,你會傷心,那不要,開在星星上的花,多近呀!
簡芯,絕筆。
絕筆?人死之前寫最后的信要落上“絕筆”?明明眼睛沒有進沙子,明明瞳片沒有脫落,可眼睛卻酸痛的流出淚水。我發瘋似地找到手機,拔通了簡芯的號碼,短暫而又空寂的“嘟――嘟”之后,傳來了簡芯媽媽的聲音,“夕夕,簡芯走了!”聽著那邊傳來的簡芯媽媽哽咽聲,似乎瞬間我也茫然了,腦中一片空白,嘴里只感覺到咸腥味。
友已走,言難留。
我能想到醫院墻壁的蒼白,窗外天空的灰白,注入簡芯血管中液體的透白,一片令人心碎的慘白。
我猛然想起一年前體育課,簡芯按著腳疼得滿臉是汗,聲音擅抖著告訴我是扭到腳了,無緣無故的笑,多出的無奈與神傷……
朋友是什么?是幫你交話費,借你錢,是今天還吵得你死我活,明天卻又歡天喜地,還是知無不言有求必應?是她在乎你的一言一語,你卻出口無所顧忌,是她本知命不久矣,為你脫胎換骨,你卻毫無察覺繼續無所顧忌,是啊,這算什么朋友?
想起不久前與簡芯一起看那韓國紅得發紫的的韓劇《來自星星的你》中一句臺詞,“告別要乘早,不要等到真正要分離的時候,往往已經來不及。”
我深知,難擁有。
你像承載于玻片上的標本,讓我拿起身邊所有人來和你比,為什么沒人像你一樣能對我笑得沒心沒肺,我知道像你一樣的友人,再也沒有了。你是不是在怪我沒有多看你一眼,多對你說一句話,怪我不是那么的有所顧忌,顧忌你或許再也見不到我了。我會更加珍惜身邊的所有人,當他們離開時,說些離別的話,我怕他們會和你一樣,像你一樣的再也見不到了。如果你問我你讓我收獲了些什么,我想我只能這樣告訴你:
你是我悲涼的繁盛,豐收的荒蕪。
悔當初,夢已久。
你曾經落下的淚,終會照亮我眼前的路。
你能不能告訴我,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都在終點紛紛告別,我能不能把自己的執念分給他們一些?這樣我能少想你一點。
又夢到了你,你那張精致的,笑得沒心沒肺的臉,那些我伸手赤腳去追,卻碰不到你的一點光影。簡芯,你為什么不讓我再拉起你的手,一路疾跑,忘記疾風來的痛快?
梁上燕,天上星。
慢慢習慣抬頭看天,看天上不多的星。
你說,那應該很近吧?
嗯,很近,很近呢。
你說,你不要忘記我。
嗯,不會忘記你的。
那么近,怎么會忘記你呢?有花開的星星,很近很近呢。
愿,如同梁上燕,歲歲常相見。
愿,如同天上星,夜夜很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