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古窮至妙

溫均華

蒲甘是緬甸小乘佛教主要傳播地，強(qiáng)盛富裕于11-13世紀(jì)

飛抵蒲甘登上巴士還不到9點(diǎn)，車子先往蒲甘城外的裊烏市場前進(jìn)。一路雖然鋪了柏油，還是千瘡百孔顛顛簸簸。

也許為了化緣的出家人，緬甸人起得格外早。這座傳統(tǒng)市場是當(dāng)?shù)鼐用褓徺I蔬果魚肉和日用品的地方。不過近年觀光客盛行逛傳統(tǒng)市場，這座裊烏市場也順應(yīng)現(xiàn)實，開始有了漆器、藤編、雕刻、木偶，緬甸傳統(tǒng)手工藝品應(yīng)付外來的觀光游客。

此時，正是早市最熱鬧的時候，拖著板車的工人忙著送貨卸貨、頭頂各式蔬果的婦女沿途穿梭叫賣、堆得高不可攀的年邁卡車賣力咆哮、色彩繽紛的馬車在路旁等待載客、滿街破舊摩托車腳踏車亂跑……熱鬧喧騰，揭開了蒲甘市場忙碌的一天。市場里雖然沒有什么稀品貴物，不過繞來彎去的市場大得讓人驚訝。偌大的市場柴、米、油、鹽、醬、醋、茶；鍋、碗、瓢、盆、蔬果、魚肉；百貨、服飾、藥品、雜貨……是應(yīng)有盡有。市場上粗糙的商品沒什么吸引力，倒是店家那古老的打油方法，木盒斗量賣米的方式，天秤吊秤秤魚肉的遠(yuǎn)古工具，讓人有時光逆轉(zhuǎn)，置身何處，今夕是何夕的錯亂。走著走著，深幽市場小弄突然冒出三名身穿袈裟手持黑缽的小沙彌，是一臉天真笑容。不識愁滋味的男童們，看了讓人不知該喜還是憂，喜他們留在寺廟不會三餐不繼，憂他們未來全寄托在無形的佛身上。

步出市場，半醒狀態(tài)的大地蘇醒了，街道熙熙攘攘熱鬧了。破敗坑洞的柏油路比沒鋪還難行，走一小段路雙鞋已被泥土染黃變了色。蒲甘是緬甸小乘佛教主要傳播地，強(qiáng)盛富裕于11-13世紀(jì)，當(dāng)時各王朝以興建佛塔博取民心，造就了如今蒲甘平原如林佛塔的盛況。蒲甘平原上2000多座佛塔，每座都有自己獨(dú)特之美，來去匆匆的游客無法全覽，不過最具代表的5座佛塔肯定不會被遺漏。一是最靈驗的瑞西貢佛塔、再是最美麗的阿南達(dá)佛塔、三是最高的大比紐佛塔，四是古彪基佛塔，五則是體積最大城墻最厚的達(dá)瑪楊基佛塔。

興建于1084-1130年的瑞西貢佛塔，匿身在一條巷弄間。脫掉鞋襪自廊道穿出，璀璨的陽光灑泄在座座尖塔，如林的金頂直指天際，壯麗耀眼極了。陽光下的塔殿輝煌得讓人驚嘆。蒲甘最早修建已經(jīng)高齡900多歲的瑞西貢佛塔，被打扮得鮮活亮麗，看不出它的老態(tài)龍鐘，倒像充滿活力的青年。因為供奉釋迦牟尼的佛骨和地基下埋藏佛祖2根圣發(fā)，被緬甸信徒視為最靈驗的佛塔，肅穆的佛塔里，善男信女靜坐膜拜。除了瑞西貢佛塔聞名外，這里商家賣的黃香楝粉，是全緬甸質(zhì)量最佳。黃香楝粉又稱特納卡，是緬甸人防曬、嫩膚的美容圣品，走在緬甸任何地方，都能看見抹著一臉黃香楝粉的大人或小孩。有意購買的游人，千萬別錯過瑞西貢佛塔最好的黃香楝粉。

號稱蒲甘最精美的阿南達(dá)佛塔，建于1084年，是浦甘早期寺廟建筑的代表。東、南、西、北對稱的佛殿，各有一尊高9.5公尺佛祖立佛。而以南、北兩尊與佛寺同期完成的柚木雕刻佛像最為著名，這兩尊佛像會依游客站立遠(yuǎn)近呈現(xiàn)不同的表情，“近看佛容嚴(yán)肅，遠(yuǎn)看面帶微笑。”十分神奇有趣。阿南達(dá)佛塔有著濃厚歐洲建筑風(fēng)格。

很快地巴士到達(dá)1114年完成有“神廟”美譽(yù)蒲甘最高的佛塔大比紐佛塔。大比紐佛塔是蒲甘中期佛塔建筑代表，也是蒲甘的第二大塔和地標(biāo)。“大比紐”意為“無所不知”即是全知的佛陀。高61公尺的大比紐佛塔，高高挺立在矮矮的草叢中更凸顯它的高聳。從前游人可登上塔頂鳥瞰，如今嚴(yán)格禁止。不過從塔內(nèi)展示的相片可以得知，那一覽無遺佛塔的壯觀，難怪大比紐佛塔又有“望塔”美稱。

被拒絕登頂雖然有些遺憾，不過為了維護(hù)古跡是應(yīng)該給緬甸政府掌聲啦！另一座體積最大城墻最厚的達(dá)瑪楊基佛塔，是蒲甘第四代皇帝為了要掌控民心而修建，更下令以最快速度嚴(yán)厲執(zhí)行建造，佛塔建筑之精密，在磚與磚鑲嵌間容不下一根發(fā)絲。諷刺的是，這位費(fèi)盡心思修建佛塔的皇帝，不但沒有因此得到民心，反而成了最讓百姓厭惡的皇帝。蒲甘平原上的佛塔是相鄰相近，瞬間巴士已到了古彪基佛塔。古彪基意為偉大彩畫的寺廟，以擁有12世紀(jì)，550幅自佛祖誕生到成佛與輪回故事壁畫而聞名。不過塔內(nèi)的壁畫是殘缺不全，據(jù)說1899年被外國人一塊塊鋸割帶走。沒有電源的佛塔內(nèi)，只能以手電筒照明，在昏暗燈光下那550幅色彩鮮艷的壁畫是栩栩如生。古彪基佛塔內(nèi)，一樣禁止拍攝錄像。

已經(jīng)正午時間，赤焰焰焰的太陽熱得人難受，匆匆一掠就上車趕往餐廳。午餐在伊洛瓦底江畔的Sunset餐廳，走進(jìn)圍墻才發(fā)現(xiàn)那堵包困餐廳的圍墻，劃分了墻里與墻外，分別了富足與窮困。墻外的座座尖塔努力掙脫草叢、張牙舞爪老樹奮展枝枒、盤旋飛鷹上沖下俯、一地麻雀東跳西躍……墻內(nèi)的江邊餐廳傲岸貴氣、庭院繁花爭艷、草木扶疏、塔寺遺跡打理整潔有序……近在咫尺，墻里墻外有著天淵之別。望向墻外，草叢中揮趕牛只瘦弱老人，一雙深陷大眼牢牢望向墻內(nèi)，在他臉上我讀到了自卑與傾羨，眼前的景象讓人焦躁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