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軒鈺：我們三代之間

黃軒鈺

我，一位平凡的貨車司機，年近四十，頭發卻白了不少，倒像個五十歲的老頭兒，我的工作就是不斷地接下訂單，將一車車貨物拉向城市各地，我的青春，就在那間駕駛室中消耗了。我就像是個上了發條的機器，拼命地干著，連我的同行看了也不住地搖頭：這人要錢不要命。

我的臉黑黢黢的，就像是在煤炭中呆過一樣，我的雙眼，不似同齡人那樣閃爍著氣盛的光，反倒是渾濁的。我的眼中，只有那么一方之地是亮的，里面裝的——一個是女兒，一個是父親。

夜深了，秋天的夜晚頗冷，沉悶的機車室迫使我拉開車窗，寒風直刺脖頸，我縮了縮脖子，感覺著粗糙毛線的溫暖，那是女兒用舊毛線為我打的，我格外珍惜，要不是今天早上女兒執意要我戴上，無論如何，我都不舍得將女兒的心意沾染城市的灰塵。

夜風涼涼的，將我拉回現實。我抬起頭，看著越來越近的燈光，露出了微笑……

我借著月光望了望桌上那銹跡斑斑的時鐘，已經十點了，兒子也快要回來了。我掀開散發多年塵氣的被褥，即使是如此微小的動作，也引得床板“咯吱咯吱”叫個不停，我有些艱難地抬起雙腳，趿拉上布鞋，佝僂著背走向電燈開關，素日里我是不會用的，可晚上是非用不可，我輕輕地撫摸著開關，似在懷戀一段過去，又似在感慨著什么。

“吧嗒”，屋里充滿了幽黃的燈光，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屋中的一切，我轉身，趿著布鞋，一下，兩下，走到竹編小椅旁，慢慢地將自己的體重交給了小椅，小椅穩穩地接住了這具并不重的身軀。

我伸出手臂，將平日里收集來的垃圾進行分類，薄薄的墻壁那邊，傳來稀稀疏疏的讀書聲，我聽著，心里暖融融的，不禁露出了笑容……

墻壁的這邊，我端坐在書桌前，嘴里發出若有若無的讀書聲。遇到不會的單詞，我就皺起眉頭，埋怨自己上課沒好好聽講;當我解出了一道題時，便微微一笑，輕輕地松了一口氣。窗簾在風的吹動下飄起，同時送來陣陣寒意，可專心于書本的我根本無暇顧及。

秋天的月光，似乎也是涼的，從窗外飄進，將室內的溫暖一點點地吞噬。

當我從題中清醒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十一點了，這時的我才感覺到秋風的寒冷，我靜靜地聽著，墻壁那邊傳來窸窣的翻動聲，很輕，很柔，似乎就要斷絕。

我起身，走向窗戶，冷風鉆進了我的脖頸，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此刻的我十分慶幸今天早上讓父親圍上了圍巾。遠處傳來陣陣的發機動聲，我聽著，露出了微笑......

學校：湖北鐘祥一中

導師：朱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