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舒煒
“老虎”落馬后,別只關注還有誰
文_舒煒
清人吳慶坻家三世均為史官,他在筆記里講過一則官場秘事,當時有個京官外放浙江巡撫,這是他頭一次當封疆大吏,上任前去老師那里辭行。
老師的職務是朝廷左副都御史,是個專門懲治貪官的職位。問他此行浙江,最需要做的是什么,他直言是“抓貪官”,卻被老師喝止:“特別貪的官員就不用去彈劾了。”
此人不解,老師娓娓道來:“如果這類貪官把財物全部歸于自己名下,不送給上司,也不和同僚分享,那么早就被這些人彈劾了,沒有被掀出來的,早就是上下勾結牢不可破的利益鏈了,你初來乍到,縱是要抓貪官,一開始仍還是要立穩腳跟,穩扎穩打才行。”學生恍然大悟。
這名左副都御史把封建官場摸得很透,幾千年來,有些官員名聲雖臭,也常有人舉報,官位卻非常穩固,甚至如魚得水。河北億元貪官馬超群就在當地人中的口碑“挺壞”,“誰的錢他都要收,哪兒的錢都敢要”,“不給錢就不給你通水,給錢少了就給你斷水”,但卻作威作福這么多年從“蒼蠅”變成了“虎蠅”,自然有上級監管不力的因素,也難說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之嫌。
上級對下級有監督權,更有政績的考核評定權,有時候,上級對下級的貪污是心知肚明的,如乾隆就知道和珅貪,但就是不辦他。乾隆晚年總想弄點錢享樂,卻礙于面子不愿損害形象。和珅看出了皇上的心思之后想方設法斂財,以供乾隆享用,他們之間已經對一些贓款的分配心照不宣。
現實中,不少貪官在大行貪賄之道時,也考慮到了上級的“福利”,形成了某種利益同盟。廣州市白云區原常務副區長鐘向東受賄200余萬元,同時也向上級,時任區委書記谷文耀行賄170余萬元。有當地干部稱,正是因為鐘把受賄來的錢大部分拿去“孝敬”上級了,才被“賞識”,進而一路帶病提拔。
在封建王朝,以貪養忠是一種所謂的馭臣術,大官馭小官,小官馭小吏,莫不在此四字范圍內用盡心思,有時候“老虎”甚至會指定“蒼蠅”去幫他出面收錢。反過來,有的下級在上級面前自然是謹小慎微,如履薄冰。他們覺得如果只知道自己一個人中飽私囊,官自然當不長;若是官聲很差卻地位穩固,甚至帶病提拔,那么要扳倒這種貪官,自然面臨更大的阻力,所以異常艱難。吳慶坻講述那個故事,正是借左副都御史之口,道出查處此類貪官之所以難,是因為保護傘很厲害。
反過來看,如果保護傘倒下了,下面會如何?“老虎”落馬后,下面有哪些人會深涉其中,是熟人難免唏噓,是政敵還會竊喜。其實,當大樹倒下之時,下級的心態和行為更是值得思考和探討。倘若你得知領導在搞腐敗了,自身應該何去何從呢?如何正確處理好與上級的關系,這正是我們推出這期策劃的題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