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攤翻杯

盧聲怡

兩個中年大叔在杏壇校門旁擺地攤，地上攤了一塊布，布上有5個倒扣的杯子。其中一個大叔吆喝著：“公山不擾，仙人摘豆，欲看請從速！”

旁邊的叔孫輒說：“師兄，這次陽貨師兄讓我們想辦法接近孔丘和他的學生們，找機會破壞杏壇學校，就全靠你了?！?/p>

“放心，這些學生最好騙了。一種玩具玩膩了，只要過幾年再拿出來，馬上就又流行了?！惫讲粩_拍著胸脯說。

那天說來也巧，我正好請假回家，一走出校門，就被吆喝聲吸引住了。

公山不擾馬上認出了我，但當時我還沒認出他。我一門心思盯著那幾個倒扣的杯子，問他：“你是不是能讓一顆小豆子在這幾個杯子里鉆來鉆去？”

公山不擾這下可為難了，因為他只會表演道具型的魔術，靠手法來表演他還沒學會呢。公山不擾想了半天，笨拙地把一顆豌豆蓋在一個杯子下，然后用小棍敲了敲，朝著另一個杯子說聲“過”。

我眼巴巴地盯著公山不擾，看著他翻開杯子，結果卻發現豌豆還好好地待在原地。我不由得大失所望，生氣地說：“你這什么爛魔術，不看了，回家！”我撇撇嘴，正要走。

公山不擾一把拽住我，說：“慢，我看你這孩子頭腦聰明、轉得快，我想收你為徒，如何？”

我哭笑不得，不屑地說：“你連個魔術都表演不好，還想當我師父？我來當你的師父還差不多！”

“喲，你好大的口氣！你想當我的師父，那你會表演什么魔術？”公山不擾不服氣地說。

“借你這些杯子給我，我給你表演一個?！庇谑牵野衙媲暗?個杯子擺成一排，一個一個地倒扣好。

突然，我想起了孔老師教過的“翻杯子”問題，便問：“如果讓你每次翻3個杯子，隨便你翻多少次，你能不能把所有杯子都翻成杯口朝上？”

“你聽說過易如反掌吧？這翻杯子就是小菜一碟！”公山不擾覺得這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想也沒想，就開始翻起來。他先翻了其中的3個杯子，然后再繼續翻3個杯子?？墒遣还芩趺捶?，他總是不能把5個杯子全部翻成杯口朝上的樣子。

最后，他甚至把5個杯子又翻成了原來的樣子——全部倒扣。他沒辦法了，只好尷尬地假裝伸手撓頭，好偷偷擦額頭上的汗。

看著公山不擾窘迫的樣子，我打趣地說：“被難住了吧？”

“你說的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惫讲粩_覺得被一個孩子難倒了，很沒面子。

“如果我做到了，你就拜我為師，如何？”我雙手交叉在胸前。

“好，一言為定！” 公山不擾話剛出口，見我拿起了杯子，好像有些后悔了。

“讓你瞧瞧我的厲害！我只拿1個杯子?！蔽易ダ问掷锏倪@個杯子，調皮地說，“你可要看仔細了，為師要開始表演啦?！?/p>

說時遲，做時快，我把手里的那個杯子連翻三下，朝上、朝下、再朝上，放下，說：“這個好了?！?/p>

然后，我又拿起第二個杯子，還是連翻三下，說：“好了?！?/p>

就這樣，我連續翻好了4個杯子，正要翻第五個杯子，剛才目瞪口呆的公山不擾這會兒清醒過來，抓住我的手，大喊起來：“不是吧？這樣也行？”

我理直氣壯地說：“為什么不行？我每次都翻了3個杯子。”

“不對，你明明每次都只翻1個杯子。”公山不擾氣呼呼地說，“不要以為我年紀大，可我的眼睛沒花。”

“是3個。你看！”我拿起最后一個杯子，把它翻過來朝上，邊放開手邊數著“第一個”。然后再次拿起這個杯子，邊數著“第二個”邊把它翻成杯口朝下。再翻一下，數著“第三個”，杯子變成杯口朝上了。

“妙哉妙哉，你這是把同一個杯子當作3個不同的杯子呀?！惫讲粩_醒悟過來，旁邊的叔孫輒不明就里，也跟著干笑起來。

“孺子可教，你這個徒弟我收下了?！蹦菚r我別提有多得意了。

公山不擾可不愿意吃這個啞巴虧，莫名其妙成了一個小毛孩的徒弟：“把同一個杯子連翻三下，這是耍賴，不算。你要是翻不同的杯子，也能翻成功，我才服你。”

“好，我試試看?！蔽壹傺b為難地沉吟了一會兒，慢吞吞地翻起杯子來。第一次，3個杯子;第二次，3個;第三次……還真是又把5個杯子全部翻成了杯口朝上的樣子。

“好吧，算你行?！惫讲粩_悻悻地說。

“不是你算我行就行，說好的拜師呢？男子漢可不能說話不算數！”我提醒他。

“這有什么了不起的，現在我也會了。你要是再出一道翻杯子的難題，我照樣可以翻成功給你看?！惫讲粩_覺得自己已經學會了，想翻臉不認賬。

“我怎么覺得你翻臉比翻杯子在行呢？”我撇撇嘴，“那我給你減點兒難度?，F在去掉2個杯子，剩下3個杯子，你每次翻2個杯子，但是被翻的2個杯子必須不同……翻上幾次，你能讓所有杯子的杯口都朝上？”

公山不擾拿起一個杯子，正要連翻兩下，聽到我說要不同的杯子，只好放下杯子，開始琢磨起來。

“3個杯子。這簡單，讓我來翻翻！”一直旁觀的叔孫輒躍躍欲試。

“一邊涼快去，別吵我?！惫讲粩_大吼一聲。他原本以為杯子少了，每次要翻的數量也會相應地減少，解決起來肯定不在話下。誰知道，他翻了半天，還是沒成功，耳邊還聽到這個沒頭腦的師弟在嘀嘀咕咕，不由得心頭起火。

叔孫輒不敢吭聲了，我也不說話，雙手叉在胸前，笑嘻嘻地看著公山不擾把杯子翻來翻去，試個沒完。終于，公山不擾絕望地把杯子一推，站起身來，沖著我拱拱手，叫了聲：“師父！”

叔孫輒走上前，正要說點兒什么，但是他看到公山不擾臉色鐵青，連忙閉嘴。公山不擾扭頭就走，他連忙跟了上去，回頭看我還站在原地，揮了揮手，說：“師父，有空來我們季數學校玩啊。”

眼看他們走遠了，我收起笑容，自言自語地說：“我早看出來了，你們肯定是那個大壞蛋陽貨派來的，我要告訴孔老師和同學們去。你們沒想到吧，孔老師早就教過我們這個‘翻杯子’問題啦！這個‘反復翻一杯’的辦法是聰明的宰予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