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的秋天

毛臣

南方的夏未已經是北方的深秋了，生平第一次感受北方這個季節的天氣。秋分剮過，涼雨嗖嗖，還來不及穿上過冬的外套，整個身體開始縮成一團。

從一個江南的城市，來到一個沒有小橋流水，只有遍地高粱玉米的西北城市，各種面食讓人應接不暇，卻依然抵擋不了對飯食的偏愛。吃飯依舊喜歡去湘菜館和川菜館，在異鄉，味蕾是唯一能連接故鄉的器官，把熟悉的感覺吃進胃里，持續的發酵，滿滿的思鄉之情，在一日一日的融入里漸漸緩和。

我在西北的秋天，開始仰望冬天的飄雪，想念家鄉的味道，走的越遠是越濃的思念。西北的秋天里，沒有武漢華師遍地金黃的梧桐葉，也沒有武大滿校園的桂花香；西北的秋天里，沒有江南的小橋流水人家，沒有道路兩旁一水的金黃的銀杏；西北的秋天里沒有故鄉，有的是滿眼的高粱地、玉米地，讓人想起莫言筆下的高密。

前些日子從太原飛回江蘇，在飛機落地的那一刻，呼吸著濕潤的空氣，在蘇州香格里拉酒店的那一條街上走來走去，夜風習習的感覺讓人突然心生感慨，離開才知道什么是眷戀。在塔園路上開始瘋狂尋找美食，要吃陽澄湖大閘蟹，要吃秋天開始的藏書羊肉，那是很久才習慣的習慣，如今要戒掉是件很難的事情。

那一年離開武漢，離開熟悉的熱干面，離開文化氣息和生活氣息濃烈的武昌城，我一度晚上難以入眠，趁國慶長假趕回武漢，吃戶部巷的小吃，吃久違的熱干面，那些幸福的瞬間不是從未離開的人所能體會。

生命就是不停的在離別，然后渴望重逢，在這漫長的日子里，開始逐漸習慣另外一個習慣，一路走下來，沉淀下的厚重閱歷，都是生命里最美的珍藏。

如果我不曾離開，我就無法感受平凡的珍貴；如果我不曾失去，我又如何知道平淡也是一種幸福。在西北的秋天，當你仰望滿眼蕭瑟，當你生命里就剩下簡單的呼吸，拋開過多的欲望，剩下最本真的單純。

南來北往，無論是西北的秋天，還是江南的冬天，都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段不一樣的風景，生命里最美的體驗是隔一段距離的欣賞，把痛苦變成一種淡然的習慣，也是對生命的一種接納和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