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量與創新

◆郭 位 / 文

質量與創新

◆郭 位 / 文

編者按

在第九屆上海國際質量研討會上，上海振華重工的黃慶豐副總裁以《讓中國品牌響遍全世界》為題做的演講，贏得了全場的掌聲。隨后演講的美國工程院院士、中國工程院外籍院士、中國香港城市大學校長郭位，說“聽了非常感動”。緊接著發表了令人耳目一新的題為《質量與創新》的演講。根據他的演講速記整理于此，以饗讀者。

剛剛聽到振華重工的演講非常感動。33年前在上海，就在對面的外灘，當時的上海晚上一片漆黑，而且江水帶有臭味。今天有振華重工把中國品牌帶入了另外一個城市，走向國際化，一方面是創新，但其實也是質量的發揮。大家知道在2000多年前中國的李冰父子建都江堰，都江堰最偉大的是經過2000多年還會發揮以前的功效。所以，都江堰是很神奇的，讓水在下游很自然的灌溉成都，成都是中國的稻米之鄉，成都還出美女，我想跟李冰的都江堰是有關系的。

都江堰就是一個創新，都江堰的創新是有質量的，延續了二千年還可以發揮原來的作用。中國最近一直強調怎樣從制造大國轉變成創新大國，大家都忽略了中國制造里一個很重要的因素，要達到中國創新一定要注重質量。

質量這個問題是1920年從美國軍方及美國的ATNT發展過來的，人類的文明幾乎都是從軍事里面推廣出來的。ATNT為了保證電話通訊的品質能夠達到一定的穩定度，而且希望電話一年之中不可有超過三分鐘的斷線，就發展了中國現在所用的品質管制。這個品質管制可以保證質量維持到一定的標準，我們穿的衣服、吃的東西，能夠維持到一定的水準。可是到了上世紀30年代、40年代，我們發現達到一定的品質是不夠的，我們希望讓質量不斷達到一定的標準，而且要讓誤差變小。

誤差控制之后還有一個管理問題，即我們怎樣實施運作，把數量化的品質管制作為非定性做程序性的質量管理，所以一個最重要的原則就是所有的質量管理一定要有計劃、要執行，還要有檢驗，再回到計劃。所以，我們的計劃需要不斷地執行。

食品問題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食品要經過相當的設計、相當的安全保證，然后讓食品得到最好的品質。

我們說創新，但是創新有一個概念，必須基于質量的管理。諾基亞曾經是世界上最大的手機廠。有誰知道今年最大的手機廠是誰？是蘋果。但是去年最大的不是蘋果而是韓國的三星。明年誰最大？沒有人知道。我是不用手機的，我出去的時候我秘書給我一個手機，只有一個按鍵，1、2、3，1是誰、2是誰、3是誰，為什么這樣？因為手機帶給我很多麻煩，手機出了大差錯，因為軟件有問題，我昨天晚上按錯一個鈕，把我的郵件統統刪除了。這代表如果創新沒有質量，這個創新是害人的。我們用手機最多不過是打電話。創新如果跟我們用的東西沖突，對我們是有壞處的。

給大家講一個故事。有一天，我在辦公室，隔了兩天我的秘書接了很多電話，跟我沒有關系、跟我辦公室也沒有關系。為什么這個人老接到電話問學校的事情、問我的事情。后來我們研究的結果是，因為電話很復雜，有一天不小心按錯一個鍵，我的電話統統轉到某一個人那里了，他就接了我們的電話，這是一個凄慘的故事。后來把這個故事講給年輕人聽，有個年輕男生就很不高興，他說他的女朋友喜歡玩他的手機，常常把他的手機電話轉到女朋友電話上去，因為她想知道男朋友還有沒有其他的女朋友。所以，電話會給你帶來很多的麻煩，這個麻煩就是因為質量沒有得到保證。

有的創新對我們是有害、沒有益處的。比如說你看一雙鞋子很喜歡，但鞋子很小，怎么辦？不買了，但有的人堅持買這個鞋子。要買就有幾種選擇，一個是把指甲剪短，一個就是把腳指頭跺短一點，這就叫做削足適履。今天我們有沒有做削足適履的事情？這樣的創新不是我們需要的。

創新一定是要基于品質的，質量的改進本身就是一種創新；質量跟創新必須要考慮我們的環境，創新沒有絕對的事情，在香港可以做的事情，上海不一定可以做，上海該做的中國臺北不一定可以做。所以，我們說創新和質量，我想跟各位做一個結論，我們不能為創新而創新，我們不能因為創新而忽略質量的影響，創新要注意環境的可持續性及可承受性，創新和質量都是可以量化的。

每個時代的創新都包括前面講的這些在內。1920年的美國軍方提出質量保證是一個很小的圈子，這個圈子經過發酵以后變成比較大的圈子，繼續擴充以后產生了更大的圈子，每個圈子里面都有小的圈子，但是這個圈子是不夠的。現在我們說云端設計，把所有的圈圈全都包括在里面，但都不足夠。最后一個圈子就是可靠性。現在上海人的生活質量已經達到世界的前沿，我們怎么樣把上海質量擴充到全國、全世界，我想這是上海人的責任。

（作者系美國工程院院士、中國工程院外籍院士、中國香港城市大學校長；本文根據作者在第九屆上海國際質量研討會上演講速記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