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杰 肖怡清 孫立本 孫 怡
(上海交通大學安泰經濟與管理學院,上海 200030)
隨著中國大陸經濟體財富多年來快速積累,加上歐元走低以及境外旅游升溫等刺激下,中國已經超越美國日本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奢侈品消費國。中國大陸經濟體與奢侈品行業二者之間息息相關,彼此相互促進:經濟體的快速發展為中產階級的擴大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從而為奢侈品行業的持續發展提供了優良的環境,而奢侈品行業的進步則反過來促進了經濟體文化價值觀的不斷提高,從而促使經濟體經濟水平的進一步提高。
當然,奢侈品行業的發展其實不僅僅與經濟形勢保持著密切的關系,還與政治形勢等有著深刻的相互聯系,這些影響因素往往是階段性的。例如,新一屆政府所開展的“反腐倡廉”的黨內整風運動,導致由公款、賄賂所主導的中國奢侈品消費市場出現劇烈下降,但在經過短暫調整后,市場又出現了回升的勢頭,從中折射出了新的消費增長態勢,其根本原因在于奢侈品行業的整體發展取決于經濟體中奢侈品消費主體中產階級的發展。中國經濟經過多年的強勢發展,形成了較龐大的中產階級。隨著中產階級的財富不斷積累,逐漸支撐起了中國乃至全世界的奢侈品市場的穩步發展。據中國奢侈品市場研究機構財富品質研究院發布的《中國奢侈品報告》統計,2013年中國消費者境外人均消費額1,508歐元,是歐美國家公民的3~5倍,中國人買走全球近半的奢侈品。
經濟體的發展真實地推動奢侈品行業的發展。中世紀后期,法國在經歷長達百年之久的太平環境后,社會財富得到大量的積累,但由于受到當時歷史條件的限制,財富極少得到利用。雖然封建主積聚了巨額財糧,但大多都在倉庫中腐爛生霉。這種經濟體經濟水平與生活品質水平不相匹配的時代背景成為法國奢侈之風興起的內在原因。再加上十字軍東征的發生使得法國乃至歐洲貴族了解了東方的奢侈與豪華,從而為法國封建主和市民階級上層中奢侈品之風的蔓延提供了外部原因。
相應地,奢侈品行業的發展也帶動了所處經濟體的經濟水平的提高。17、18世紀,法國奢侈品行業達到頂峰時期,它不僅僅對經濟體的經濟水平有著直接的推動作用,例如它培育和培植了法國資本主義手工工場的產生與成長,有力的促進了其對外貿易的發展;也間接地通過影響人們的價值觀對經濟體產生了更為深遠的影響,受到意大利文藝復興之后的藝術奢侈品的感染,法國的奢侈品消費迅速擴大,引起了貴族與資產階級經濟勢力的轉換,而平等的經濟能力促使法國資產階級對平等人權的追求,從而人文主義思潮在法國流行傳播,法國社會習俗日趨文明開化,人們更加心安理得地享受奢侈品帶來的心理上的快感,進一步推動了法國沖破封建主義桎梏的革命運動。
如今,中國作為全球最大的“新興經濟體”,正處在經濟發展的快速階段中。經濟水平的快速提高必然導致社會中中產階級的不斷擴大,社會終將朝著“橄欖型”的階級分布轉化,故而中產階級將成為社會的中堅力量。而中產階級對高品質生活有著極大的需求,他們向往更高品質的生活,從而他們的發展與奢侈品行業的發展有著密不可分的相互聯系。把握經濟體的發展與奢侈品行業的發展之間的相互關系將關乎所有奢侈品品牌在中國市場上的生存與發展,也將深刻地影響著中國大陸經濟體的文化價值提高和經濟水平的進一步發展。
經濟體是指對某個區域的經濟組成進行統稱和劃分。經濟體可以指一個地區,如臺灣地區、香港地區等,也可以是一個國家,如中國、美國、日本等,甚至可以是地區內的國家群體,如歐盟、亞太、東盟等。
中國作為世界最大的“新興經濟體”,其“新興”的特性對奢侈品行業的發展也必然有著深刻的影響。關于“新興經濟體”的定義,基于經濟增長和制度變更評價標準,Arnold和Quelch (1998)提出“新興經濟體”的定義標準:(1)經濟快速增長;(2)政府政策傾向于經濟自由化和建立市場導向體系。Hoskisson(2000)也認為“新興經濟體是指那些通過了經濟自由化實現了快速增長的低收入國家”。基于特定時期出口增長速度評價標準,法國社會展望和國家信息研究中心(CEPII)認為,“新興經濟體是指那些在特定時間人均GDP低于發達國家的50%,且同期出口增長率則至少高于對比國家平均水平的10%的國家”。基于信息化水平評價標準,印度知識團體中心(CFKS)認為“新興經濟體是指那些在有限工業化條件下經歷著信息化快速發展的國家或地區”。 基于政治影響力的評價標準,Jain(2006)將“新興經濟體”定義為“對市場而言,政治至少和經濟同等重要的國家”。而英國《經濟學家》(2007)則直接將新興經濟體分成兩個梯隊:第一梯隊為中國、巴西、印度和俄羅斯,也稱“金磚四國”;第二梯隊包括墨西哥、韓國、南非、波蘭、土耳其、埃及等“新鉆”國家。
經濟體的發展除了體現在經濟量的增加方面以外,還應該包括經濟質量、經濟結構等相關環境的優化調整。
蘇立、洪生偉(2011)認為經濟體的發展是在三個層面上進行衡量的:(1)經濟量的增加,即一個經濟體的產品和勞務的增長,這構成了經濟發展的物質基礎;(2)經濟結構的發展和優化,即一個經濟體的技術結構、勞務結構、收入和產業結構、消費結構等的變化;(3)經濟質量的改善和提高,如一個經濟體的經濟效益,經濟穩定性,衛生狀況,環境等發展。
中國銀行發展報告(2010)將各個經濟體發展衡量標準列為:國民生產總值(GDP);采購經理指數(PMI);個人實際消費支出;居民消費價格指數(CPI);就業率。
綜合各種文獻以及權威研究報告對經濟體發展的衡量標準,GDP或者人均GDP可以很好衡量一個經濟體的發展。中國自改革開放以來,人均GDP得到了飛躍式地發展(如表1),而相應地我們仍可以看到中國大陸經濟體發展水平與世界其他主要經濟體發展水平仍存在巨大的差距(如表2)。

表1 中國1978~2013年GDP總量與人均GDP

表2 2013年全球主要經濟體人均GDP
李杰(2010)在《奢侈品品牌管理—方法與實踐》一書中定義奢侈品行業隸屬于時尚產業的主要門類,指僅限在一定市場針對一定顧客群的高品質流行品。即奢侈品行業是一個各行各業頂尖品牌及其產品構成的總匯。這個行業最主要的特點就是高價格、高品質以及高品位,涵蓋了時裝、汽車、豪宅、珠寶、配飾、游艇、化妝品等各行業的頂級品牌和產品。但它們之間又不是獨立的,而是相互聯系的,頂級奢侈品牌一般會包括多種產品。奢侈品行業的存在是為了迎合品質生活時代高端消費者的生活滿足方式的需求,該行業隨著經濟發展和國民富裕而日漸擁有龐大的消費人群,這些人講究生活情趣,講究品味,有足夠支付力來實現自身滿足。
與其他行業相比,奢侈品行業有其行業專門的特點:(1)行業發展慢而有節奏;(2)以家族企業為主;(3)全球格局呈現逐漸集中的趨勢;(4)將更多情感因素導入營銷過程;(5)利潤驅動與品牌延伸的矛盾性。同時自21世紀以來,奢侈品行業又凸顯出以下三點新的特征:(1)歐、美消費人數大減,新興國家人數大增;(2)歐美國家精神類奢侈品消費與中國小件奢侈品為主的消費新趨勢;(3)新奢侈品品牌逐漸走強。
Michel Chevalier和 Gerald Mazzalovo(2008)在《奢侈品品牌管理》一書中認為,奢侈品行業的特征是各公司規模與其知名度并不形成絕對關系。從商業角度上看,奢侈品行業一個明顯的商業特征是采用分包產品生產的方式。另外,奢侈品行業運行初期,沒有辦法直接創造利潤,而是需要通過不斷的投資進行品牌塑造,之后才可以進行運營獲取利潤。
摩根士丹利資本國際公司(MSCI)(2011)的全球產業分布標準(Global Industrial Classification Standard)中將奢侈品范圍定義為紡織、服飾和奢侈品制造與分銷服務在內的產業。而當代主要的奢侈品消費包括:個人奢侈品、高端汽車、高端酒店、奢侈類食品、酒類、高端教育服務、高端家具、高端設計類服務、私人游艇、私人飛機等。
針對經濟發展和奢侈品消費研究,陳晨(1989)認為在16至18世紀,以法國為例,法國奢侈品消費對于法國早期資本主義的發展起了重要作用,也對法國的文明和文化發展起了重要作用。
在奢侈品和經濟的維度研究中,奢侈品經濟是推動技術進步和經濟發展的重要動力,對于國民經濟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具有不可替代作用。且可以動態地體現在產業結構的調整,優化和升級過程中(劉建湖、紫石,2012)。
對于奢侈品經濟的定義,劉建湖、紫石(2009)認為,奢侈品經濟是指人們在奢侈品研發設計、生產制作、品牌營銷、消費服務等過程中形成的各種經濟技術關系的有機集成。且是現代商品經濟結構中客觀存在的重要組成部門。
一般而言,衡量一個行業的發展往往采取選取行業中具有代表性的企業的營業業績的方法。而奢侈品行業作為一類特殊的行業,相對其他行業而言,因為其涵蓋不同行業,所以在衡量整體行業發展的方法方面需要有一定的變化。
Dubois B和Duquesne P.(1993)提出可以采用奢侈品品牌的營業額總和作為整體行業發展的量化。劉雪梅(2008)提出可以采用奢侈品行業企業的利潤率作為整體行業發展的量化。但在考慮營業額總和或利潤率時,如何從大量的奢侈品品牌中選取合適的品牌代表成為關鍵。
20世紀30年代以后在美國以哈佛大學為中心,以貝恩為主要代表形成的哈佛學派在《產業組織》(1930)完整地提出了構成傳統產業組織理論核心內容的結構(Structure)-行為(Conduct)-績效(Performance)范式,簡稱為SCP范式。哈佛學派依據產業內前四位和前八位的行業集中度指標,對不同壟斷競爭結合程度的產業的市場結構進行了分類。自此SCP范式分析稱為分析行業的重要理論依據。借助SCP范式分析,我們可以依據市場集中度,選取中國市場主要的八大類奢侈品行業化妝品、手表、箱包、男裝、女裝、珠寶、鞋履、配飾的五大龍頭企業營業額加和或者平均利潤率作為奢侈品整體行業發展的衡量標準。
劉雪梅(2008)提出可以采用奢侈品企業的資源配置效率作為衡量整體行業發展的指標,具體體現在上市、兼并、收購等資源調整、優化和擴充帶來的資源結構優化之中。但由于數據難以獲得,以及在上市、兼并、收購等一系列調整后,是否真正帶來了資源配置優化,還是造成了資源配置的進一步惡化,所以這一指標并不適合衡量奢侈品行業的整體發展。
上述的兩種方法本質上與其它行業的衡量是相同的,都是從行業本身出發的正向測量,而奢侈品行業的特殊性則提供了另一種特殊的衡量方法,即從消費者出發的逆向測量:人均奢侈品消費量。Dubois B和Duquesne P.(1993)提出個人收入越高,或者對文化的變遷態度更加積極,奢侈品消費量就越大。而人均奢侈品消費量越高,就意味著奢侈品整體行業的影響力越高,故而人均奢侈品消費量成為衡量奢侈品整體行業發展的良好指標。
綜上所述,針對奢侈品和經濟體的研究,都缺少對于宏觀層面的、以數據為支撐的定量研究分析,中國目前的分析集中在奢侈品經濟與宏觀發展的定性式分析上,缺少了對于奢侈品行業和整個大陸經濟體的關聯定量式研究,以及奢侈品行業與經濟體相互關聯中,中產階級與文化價值觀的深層次研究。基于此,本文希望通過定量分析來說明中國大陸經濟體經濟發展對奢侈品行業發展的促進作用,以及對奢侈品消費中以中產階級為代表的社會主要群體文化價值觀的深遠影響。
改革開放之初,由于中國經濟基礎薄弱,受到科技、管理、技術等各方面因素的限制,中國政府以比較優勢理論為基礎,充分利用了中國廉價的勞動力和資源,實施出口導向型的政策。中國出口取得了繁榮的發展,帶動了中國經濟在改革開放初期實現出口型的經濟增長。同時,中國政府為了加快發展經濟,大力扶持企業的發展,為中國經濟發展投入了大量的物質資本,這是一種“粗放型”的要素驅動型模式。而長期依靠投資驅動,會導致投資的回報遞減,投資率不斷提高,消費率相對下降,最終需求不足,勞動者收入水平和消費水平很難得到提高。
經濟未來的走向應該是由消費驅動的經濟模式,這是一種依靠提高技術進步來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推動的“集約型”經濟增長,也應該是中國未來經濟增長方式的最終選擇。中國經濟發展由原來的三駕馬車(投資、消費、進出口)并驅逐步轉向“消費型”,并且會迎來奢侈品消費市場的結構調整,市場消費主力將會從送禮消費、公款消費等類型轉為個體消費,而由于個體消費的人口基數很大,故而會產生類似于長尾效應的結果。
對于中國而言,由于消費驅動的經濟模式僅僅只是開始,服務業作為第三產業的發展更應在經濟增長的活動中扮演更重要的位置。而奢侈品行業不僅僅賣的是產品,更重要的是它的精神內涵,這正是服務業的重要內容。所以說奢侈品行業的發展成為中國未來經濟走勢以及中國經濟改革成功不可或缺的部分。
2014年中國經濟增長趨于平緩,而要實現新的經濟增長,就必須進行經濟的結構性調整,其核心對象就是中產階級。對于加快中產階級在國內經濟生活的比重,不僅僅是由消費作為主導的內生經濟所決定的,也是保證國內生活穩定所必不可少的要求。中產階級由于其較高的教育背景和收入特性,決定了中產階級對奢侈品的極大需求,故而奢侈品行業的發展必然會成為中國經濟體未來以消費驅動的經濟模式的重要內容。
可以說以消費作為未來中國經濟的增長點是大勢所趨,有助于合理進行產業升級,幫助中國更加有效的跨過“中等收入陷阱”,而奢侈品消費所產生的巨大能量使得我們更有理由期待奢侈品行業在未來的國家經濟發展中扮演較為重要的角色。
消費者對于奢侈品行業的認知態度,在近10年以來發生了極大的轉變。首先需要明確的是,奢侈品不論何時都不是讓消費者討厭的產品。精湛的制作,悠久的文化,較高社會地位的象征使得每一位消費者都會想要擁有奢侈品,所以對于奢侈品消費或者行業認知態度的轉變主要還是集中在消費行為和消費態度上。
奢侈品的社會價值是明確的,其價值屬性和對于產品表達內容是夸張而又明顯的。對于奢侈品消費者,因此,炫耀性消費占到的比重可能在消費心理中更多,而基于對產品物質的敏感度消費的消費者而言,奢侈品本身包含的品牌意義并不在考慮范圍之內。這類消費者占整體奢侈品消費者群體比例來說并不算太大。
普通消費者對于奢侈品消費的認知態度主要體現在:
(1)奢侈品消費的必要化
在10年之前,奢侈品消費主力軍還集中在富豪,政要等社會階層體系的中上流人群。可隨著中國國門不斷開放,越來越多的新興階級迫切需要通過奢侈品體現的文化內涵來體現自己的社會價值。并且中國經濟發展之后對于金錢的直接崇拜,使得這種趨勢越發明顯。更多的人需要用奢侈品來體現自身的價值,正是這種需求間接促使了中國奢侈品假貨的泛濫,也使得真正意義上的奢侈品購買者的收入占整個奢侈品消費比重不斷增加。奢侈品消費在現代社會生活社交中的必要性使得更多的人購買奢侈品來維護與開拓自己的社交價值和社會地位。
(2)奢侈品消費的常態化
承接上一論點,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了自己的奢侈品消費,各類奢侈品集團或者公司也提供了各類奢侈品產品,從體育、學習到旅游,衣服。從高端奢侈品消費到入門級輕奢侈品消費。生活中所有接觸的內容都包含奢侈品服務。對于奢侈品消費而言,曾經是可以激動好一陣子的行為如今可能只是生活中一次簡單的付款行為,對于奢侈品消費的常態化使得奢侈品行業本身在消費者心目中的地位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企及。
隨著中國經濟體的快速發展,人們的財富得到有效積累,從而人們對奢侈品為特征的高品質生活方式有著更高的追求,奢侈品行業由此得到快速增長。這其中,中產階級起到了中堅的力量。他們作為收入自足以及受教育程度較高的一類群體,對奢侈品有著強烈的依賴心理,通過奢侈品或多或少來凸顯自身的社會地位,并享受奢侈品帶來的物質和精神的雙重愉悅。
同時,奢侈品行業的發展也進一步影響了中國經濟體的文化價值觀。人們的審美意識受到奢侈品潛移默化的熏陶,素養提高,開始逐漸培養起對更美好事物的強烈向往。這種向往使得社會更加文明開化,推動了社會不斷的進步,從而促進了經濟體的進一步發展。
中國大陸2003~2013經濟發展指標GDP與奢侈品消費量數據如下:

表3 中國2003~2013年GDP與奢侈品市場消費量
整體來看,中國奢侈品消費量與GDP呈現正相關模式,回歸結果如下:

表4 中國經濟體GDP對奢侈品消費量關系的回歸結果

表5 中國經濟體GDP對奢侈品消費量關系的回歸模型的各項評價指標
根據實證回歸的結果可以發現,GDP每增長1%,可以帶來人均奢侈品消費量上漲1.02%,而回歸檢驗置信度在99%以上。同時,GDP增長率可以80%解釋奢侈品消費總量的提高,這就意味著,經濟體的整體增長可以顯著推動奢侈品行業的總體的快速增長,具有強烈的正相關效應。
所以在奢侈品品牌進入中國市場時,參考中國GDP增長的幅度將具有重要的意義。雖然2014年中國GDP增速有所放緩,但總體仍處于7%以上,相對于全球GDP 增長率3.3%的水平,仍處于非常高的位置。這也就意味著,中國的奢侈品行業仍具有非常大的上升空間。
中產階級,作為奢侈品消費的主要力量,其本身對一個社會的發展也具有重要意義。它是社會穩定的基石,能否形成以中產階層為主體的“橄欖型”社會結構,是一個國家或地區能否穩定發展的重要基礎,也是實現高品質民主的前提條件。
根據福布斯發布的《中國大眾富裕階層財富白皮書》中的定義,中產階級為從事腦力勞動,主要靠工資及薪金生活,一般受過良好教育、具有專業知識和較強的職業能力及相應的家庭消費能力的群體;同時,中產階級有時間追求高質量的生活,而且對自己的勞動、工作對象一般也擁有一定的管理權和支配權。
需要注意的是,中產階級并不完全等同于中等收入群體:準確地說中產階層必定屬于中等收入群體,但中等收入群體并不一定是中產階層。在現代社會,中產階層除了傳統的舊中產階層(小資本家、小業主等)外,還包括大量的以白領(職員、技術人員等)為主的新中產階層。而中等收入群體中還包括藍領階層中的一部分較高收入人員。中產階級區別于中等收入群體的最大標準是其更加追求高質量的生活品質,并更加傾向于消費奢侈品類的商品以突顯自己的社會地位。
總體來說,中國中產階級的發展確保了奢侈品產業更有機會進入中國內地的市場,并且促進了中國2.0奢侈品市場的產生和進步。Fiske和Silverstein(2005)認為市場對于奢侈品需求的增加主要來源于近幾年來不斷增長的中產階級。中產階級是國家經濟總體實力的提升催生出的有產階級一代,他們不再單單滿足于簡單的生存需求,而是轉向更為高級的自我與社會價值的需求(馬斯洛需求理論)。而奢侈產品所蘊含的社會地位等一系列附加值便很巧妙的契合了中國新一代以中產階級為首的文化價值觀念。
根據福布斯發布的《中國大眾富裕階層財富白皮書》中對中產階級的界定,中國中產階級人數這幾年來呈現指數型發展趨勢:

圖1 中國經濟體中產階級人數變化
而中國經濟體的中產階級人數與奢侈品消費量的關系如下:

圖2 中國經濟體中產階級人數與奢侈品市場消費量關系
這也就表明中國中產階級人數的急劇擴張帶來了奢侈品行業的整體鵬飛。受到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面子”在中國中產階級的心中地位根深蒂固,他們急于尋求一種方式體現自己的身份地位,而奢侈品這種既含有功能性、又能將其與其他低收入群者區別開來的消費品便成為中產階級趨之若鶩的對象。
中產階級雖然有一定的消費能力,但是由于其富裕程度不高,沒有能力購買豪車、別墅或者全家旅游等,所以目前的中國奢侈品消費還主要集中于服飾、手表、香水、化妝品、皮包等個人用品上。
奢侈品行業的發展對于國家經濟體的影響是由微觀的個人需求和價值取向推動至宏觀的經濟體需求和整體價值觀的轉變,而國家經濟體的整體表現則是奢侈品行業在應對市場變化時應該考慮的重要關注點。
奢侈品行業的發展總是沿著“興起-鼎盛-沒落”的發展格局不斷循環,從奢侈品到非奢侈品,正如伏爾泰所說“當它一旦變的普遍,也就不再稱其為奢侈的享受了”。而奢侈品行業的整體發展,除了受制于社會經濟體的物質生產水平,也極大地依賴于中產階級審美意識的提高。
16世紀,奢侈品行業興起于法國,隨著17、18世紀專制王朝的鼎盛,奢侈品行業達到巔峰。而19世紀,隨著世界各國日益走向民主化,貴族階級的奢侈品消費便主見趨于衰落。但無可否認,17、18世紀奢侈品行業的迅速發展給整個經濟體的文化發展產生了不容忽視的影響。它不僅孕育培植了法國資本主義手工工場的產生和成長,有力地促進了法國的對外貿易,更推動了人文主義思潮在法國的流行傳播,促進了人類審美意識的進步。
中國近些年來的奢侈品行業發展也在很大程度上推動了國民對更高質量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幫助國民建立起更加積極樂觀的消費觀念,給中國經濟體的文化價值觀帶來了深遠的影響。
首先,中國女性價值觀的轉變。這二十年以來,隨著奢侈品逐漸融入中國市場,中國女性在奢侈品市場中的消費表現愈顯強勁(如圖3),這不僅僅體現了中國女性在經濟上的獨立,更凸顯了中國女性對于更高水平生活質量的追求。
在中國傳統的觀念中,女性一直處于弱勢地位,生存上依附于男人,價值觀依賴于男人的審美。而隨著新中國建立以來女性地位的不斷提高,中國女性開始尋求自身對美的向往。奢侈品以其獨特的內涵和魅力迅速吸引了中國女性的目光,這幾十年來,在互聯網等科技的幫助之下,中國女性受到高檔商品,特別是奢侈品文化的潛移默化的熏陶,也慢慢培養出自己獨特的審美價值,極大地提高了自身素質。

圖3 歐洲及中國市場1995年v.s 2013年奢侈品消費者性別占比分析
同時,由于女性性別的獨特性所在,在家庭中,女性仍舊承擔著教育下一代的主要角色。故而,這種優良的審美觀可以隨著家庭教育得到很好的傳承,使得中國民眾的大眾審美、乃至整體素養得到普遍的提高。
其次,中國年輕“白領”一族的價值觀轉變。與“歷史悠久”的西方國家中產階級由各種年齡群體構成,成分復雜的情況不同,在中國,中產階級大多是由一個25~45歲上下的以“白領”一族為代表的年輕群體構成的。這類人群的特點是:年收入一般在10萬元至30萬元之間,擁有10萬元至60萬元的可投資金額,受教育程度較高,對價格較為敏感,信息靈通,關注品牌的內涵和文化,且關注產品本身的設計和品位。
他們在近些年來迅速崛起,占據了奢侈品消費人人群的80%以上,使得國內奢侈品行業呈現年輕化的特點。而這一現象將決定了中國未來幾十年整體的文化價值觀。由于自小受到奢侈品這種美好事物的熏陶,年輕的中產階級長期以來便培養了對奢侈品的追求,加上受到良好的教育,這種追求會隨著這些年輕的中產階級財富的不斷積累并成為社會中占有資源最大的群體之后,成為整個中國經濟體的主要價值取向,那時候國民對于奢侈品的追求將成為普遍現象。且隨著國民對產品內涵、質量、品味的不斷提高,原來的奢侈品將成為非奢侈品,新興的奢侈品品牌不斷誕生,不僅僅推動了經濟的快速增長,也使得國民的文化價值觀念與時俱進。
最后,最重要的是社會整體的價值觀轉變。目前中國經濟體仍舊處于“洋蔥式”的發展格局,中產階級還遠遠低于“橄欖式”的經濟體格局。但是中國整體GDP仍舊處在快速的增長之中,所以中產階級會不斷地增長積累,從而慢慢成為整個社會的主要力量。而中產階級作為社會的主要力量,由于他們自身收入、受教育程度等獨特性,加上受到“愛面子”的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中產階級希望找到一種方式能夠凸顯自己的社會地位,所以奢侈品便成為中產階級向往且愿意購買享受的對象。
而在享受奢侈品產品的過程中,中產階級的情操得到陶冶,文化價值觀得到熏陶,這種向往更高品質生活的精神追求成為整個社會的主要且流行的文化價值觀。而隨著中產階級成為社會的主要組成部分,這種更高的文化價值觀便成為社會的大眾價值觀,有利于中國經濟體的進一步發展。
奢侈品行業的發展除了對中國經濟體文化價值觀產生影響,從而間接地推動經濟體經濟水平的提高,也會直接地影響經濟體的經濟水平。拋開簡單的崗位建立、公司納稅等影響,奢侈品行業適應了目前中國對于轉型成內生型經濟體的一種良性訴求。奢侈品消費所帶動的不僅僅只是單一的奢侈品市場,隨著產品的產業鏈的不斷升級和變化,會產生不同的產業需求,例如,保存、美化、訂購、海淘等都是由奢侈品和奢侈品消費所衍生出來的不同的產業和經濟活動。中國經濟的發展與奢侈品行業間產生了非常良好的循環,從外至內,再由內至外。
另外,從目前的中國奢侈品消費數據來看,中國奢侈品消費仍舊以國外商品為主,本土奢侈品牌發展緩慢。改革開放將近四十年的時間里,西方文化迅速流入國內。而以25~35歲為主體的中產階級從小便生活在中西文化交融的年代里。一方面,“面子”文化尚且深入骨髓,急于通過某種方式展示自己的社會地位;另一方面,注重產品的價值理念,希望獲得物質與精神上的雙重享受。國外奢侈品牌往往與歐洲貴族印象聯系在一起,而中產階級由于從小被灌輸的對西方上流社會文化的崇拜心理,導致其更傾向于購買國外奢侈品品牌。相對地,中國經濟體本土奢侈品牌由于發展年限短、文化內涵不足、質量不高等因素的限制一直得不到消費者的青睞。但是這種情況必然不會長久地維持下去,在中國經濟體強大的奢侈品需求帶來的巨大利益面前,中國本土奢侈品品牌必定會慢慢走上發展的正軌,從而促進中國經濟體的經濟繁榮和發展。
此外,由于受到人民幣匯率持續升高的影響,加上中國消費者奢侈品消費經驗的豐富,中國消費者對奢侈品在大陸與海外市場之間價差的了解日益增加,中國消費者在國外消費奢侈品的比例要遠遠高于本土消費且呈現上升趨勢(如圖4)。

圖4 中國消費者在國內外奢侈品消費金額(億元)
這種趨勢促使中國經濟體采取更優化的政策,例如,建設上海自貿區,調整中國奢侈品關稅政策等。而這些優化的政策除了可以使中國市場里的奢侈品與國外的價差慢慢縮小,也會為中國經濟體經濟水平的發展奠定更優良的基礎,促使其更快更好地發展。
中國經濟體的財富積累促使原來以“洋蔥式”為主(上小下大)、中產階級只占據“洋蔥頭部”少量部分的社會階層分布,慢慢轉化成以“橄欖式”為主的(上下小中間大)、中層階級占據“橄欖核心”主要部分的社會階層分布(如圖5),這不僅僅是一個社會能夠不斷進步、維持穩定的根本,也是社會發展的必然結果。

圖5 不同社會階層分布示意圖
也就是說,中國大陸經濟體的中產階級人數會大量增加,并逐漸成為社會的主要構成部分,同時也就構成了奢侈品行業的主要消費群體,這個關系可以清楚地用圖6表示。

圖6 中國經濟體發展與奢侈品行業發展相互關系
中國經濟體GDP的發展對于奢侈品行業發展具有顯著的正相關影響。GDP水平越高,人們的生活越富足,也就越傾向于購買奢侈品,從而奢侈品行業就越興榮。
中產階級數量增長是奢侈品行業發展的核心力量,尤其對于以年輕化為特點的中國中產階級,由于他們自小受到中西方文化交融的影響,所以他們向往更高品質的生活,并且向往產品給精神帶來的巨大享受,加上受到中國“面子”文化的深刻影響,他們對以奢侈品為代表的美好事物有著迫切的需求,也有著強烈的消費欲望。而正是這種巨大的需求保證了中國經濟體奢侈品行業未來長遠的發展和進步。
正如16世紀至18世紀法國奢侈品行業發展對其經濟文化產生的深刻影響,其實每個國家的文化價值觀都會在其經濟體奢侈品行業發展的過程中發生巨大的變化。16世紀至18世紀是法國奢侈品行業發展的鼎盛時期,它不僅同社會物質生產和生活條件的演變有密不可分的聯系,而且也同法蘭西民族的文化升華、審美情趣的變化息息相關。法國于17世紀中葉形成的風靡全歐的“奢侈之風”,并沒有造成法國社會的奢靡衰落,反之卻使得法國社會更加文明開化,人們追求個性解放,尊重人性的尊嚴,希望實現人的完美。奢侈品的本質是一種更高層次的文化,是適應于人類本性對真善美的本能追求。正如香奈兒對奢侈品的定義“奢侈的對立面不是貧窮,而是粗俗”。追求奢侈的過程中,人類審美意識得到提高。這種人類審美意識的進步不僅僅會給人們帶來心理的快感,更進一步促進了整個社會生產、工藝水平的不斷提高,推動了社會物質進步,為當時法國人民沖破封建主義的牢籠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同樣,中國奢侈品行業的發展對中國大陸經濟體的文化價值觀乃至社會整體的物質進步也有著極大的促進作用。中國國民由于受到傳統文化以及解放初期的關于“勤儉節約”的道德宣傳,開始的時候對奢侈品表現出強烈的抵觸情緒。但隨著改革開放以后,西方文化與中國傳統文化逐漸融合,人們的審美意識受到了潛移默化的影響。并且,隨著人們對于奢侈品文化內涵的理解越來越深,人們不再認為奢侈品是奢靡的代表,而是人類對更加美好生活的向往,所以中國國民對于追求奢侈品也不再抵觸,而是越來越擁護支持。這種態度的轉變伴隨了中國國民文化價值觀的提升,他們更加向往美好的生活,所以也愿意不斷地創新、提高產品和服務的工藝水平和品質,以滿足自身對更高標準的“美”的需求,這種需求也同時為社會的進步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動力源泉。
此外,由于中國奢侈品行業的發展是基于改革開放以來的發展,融合了中國社會主義開放的特點。改革開放以來,女性地位迅速提高,中國奢侈品行業的發展促使女性文化價值觀的迅速提高,中國女性地位得到尊重和鞏固。而這種經過奢侈品熏陶后的對更美好事物追求的價值觀會由于女性對下一代的教育而深刻地延續在下一代身上,從而對民族整體的文化價值觀產生深遠的影響。
同時,作為奢侈品消費主體群體的年輕中產階級,由于他們從小受到奢侈品行業的影響,隨著其掌握的社會資源越來越多,并且漸漸成為整個社會的主要構成部分,由其代表的文化價值觀將會慢慢演變成社會的主流文化價值取向。
總之,中國經濟體的發展促使人們的審美觀伴隨著人們生活方式的改變而不斷提升,包括愛馬仕等奢侈品品牌企業在內的奢侈品行業,由于消費量的不斷增加也持續發展壯大。兩者之間存在著相互促進的深刻關系,把握好二者之間的互動聯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取得相得益彰的效果,在推動中國經濟發展的同時,提升國人的審美水準,從而在既有品質又有品味的前提下,促進中國經濟體的良性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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