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林云志
創造力說到底還是衍生于自我積淀的土壤,并非那么充滿隨機性。

在這樣一個飛速發展和充滿便捷性的時代,勤奮這一概念似乎正越來越遠離于我們的生活。我們不需要筆寫事物,一張Excel表格或Word文檔便能幫我們扣除原本許多繁瑣的“手動”工作,當然,亦同時縮去了許多時間成本,以便于我們能再著手進行下一項工作,飽和了效率的密度。我們幾乎無需手繪,許多圖像處理軟件就能把無論是二維或三維的事物形態,填補得更逼真更精準。我們在追求成效和結果時,似乎也不必如古人那樣引錐刺股,夜以繼日般地去做一些事,而是注重工作和生活的平衡,利益的最大化。
各種實效性概念的碰撞,出現了一種叫做“懶人邏輯”。意指因“解決人們不高興為一些事親自動手”而在產生的新鮮創意,如:滴滴打車,手機語音識別,網上訂餐外賣,如此大類在越發快節奏的時代,雨后春筍般冒出來,人們開始覺得,一些好的點子可能常常來自于人的“惰性”;因為需要尋求方便和捷徑,所以一些將事物簡化性的工具便由此衍生出來。
初衷自然是好,但這些時效性的概念并不能錯位地落到我們的工作本身里,工作本身和生活一樣,還是要一步一個腳印,步履穩健地來比較好。假使喬布斯沒有對產品的獨特執著和完美追求,那我們現在接觸到最好的蘋果產品可能還要晚很久才會出現,那些不斷著精益求精的過程,想必沒有韌性和耐力是無法完成的,在創立蘋果的初期,他便把大把睡眠時間上交給了工作。那些犧牲睡眠和“協調工作和生活平衡的時間”的企業家其實不計其數。創意和完整產品的產生,往往也是在這些透支形式的時間點完成的。
艾略特曾說過:“概念和實際產物之間其實是存在一道陰影的。”這道陰影便是實踐的困難性,光有好的點子,而失去熱情和實干性,那最后也就只是暴殄天物,或者別人比你更快一步把東西用更完善的方式呈現出來。創新和針對創新優化和修補的過程,比起僅僅存在一個觸發點,明顯要花更多的時間精力,同時也有更多的挑戰。但那些,卻能體現出努力的根本,或者說,這些努力的過程,才會產生更多的靈感弧光,與“懶人邏輯”正巧相反。
就像雷蒙德·錢德勒曾說,在他寫東西寫不出的情況下,他會枯坐在寫字臺前兩小時,作為一種儀式化的交代。伊麗莎白·吉爾伯特在創作瓶頸期(那時候她每一落筆,便覺得可能是她要寫出的最糟糕的作品),每天會對她所想象出的“靈感精靈”說話,她會告訴那位“靈感精靈”:“我已經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了,所以接下來是需要你發揮的時候了,如果你不出現,那作品最終的落壞不能全怪到我身上。”這些,想必就是努力和創造之間最終的關系;不要去祈求靈感抬起你懶惰的手指,幫助你完成這些那些。而是竭盡全力,剔除那些額外的功利性和焦躁,一步一步清楚地走下去,最后再看靈感會不會帶著最好的禮物到來。
努力的背后自然有艱辛、困惑,以及后退又前進的迭代過程,比起期待偶爾得到靈感弧光的眷顧,那些不斷積累的過程要實質得多。創造力說到底還是衍生于自我積淀的土壤,并非那么充滿隨機性,那些好的創意和實踐,都是扎根在結實的基礎之上。而那些看上去的碎片的,或者甚至可能看來是無關緊要的在生活中流落過事物或信息,但認真地對之報以深透和坦誠的理解,那將他們撿起來的時候,還是完整的。
與其說,努力勤奮是為了創造突破出更好的價值形態,不如說,是為了維持更穩定純粹心理境地。即,在根本上,能對得起自己給自己的愿望,在過程中完整自己從而發現新的可能。市面上有太多勵志書籍給人以烏托邦式的理想,告訴你要怎樣就能成功,怎樣去找shortcut貫入別人穿不進的窄門,那些書會讓你首先給自己設定一個目標,然后以此為基點反推出種種計劃以實現,把努力和勤奮變成實用性的概念元素。然而,努力和勤奮其實是更為長性的,或者說,它應該是執著的,是一種 “合理的感性”。并不是出于對人生的某種抱負心而存在的,而是真真切切地做一些實際和正確的事。
就像我們看到太多人,他們在職業或社會環境上有過很多付出,對自己的生活規劃也抓的很嚴實,卻鮮少能提供“與別人不一樣的東西”,同時,那些努力和“握緊”的姿態,反而一點點反嚼掉他們的創造力和包容性。功利性和事物本質目標的違和,在不斷的行進過程中,卻逐漸剪掉本應可以放到更遠的目光,偏頗了勤奮和踏實的本意。
這里談一談電影,也是最近大熱的科幻片《星際穿越》,教授一開始計劃執行的是退而求其次的計劃A,而計劃B盡管完美,卻只是虛設 (為了將宇航員們引入星際旅行而造出的謊),電影最后,宇航員“誤撞”進入五維空間,發現并非沒有執行Plan B的可能,他在五維空間找到女兒最初的房間,用摩斯碼將人類最后一株救命稻草遞到了他女兒所在的時間維度。
這一結局看似巧合,實則是被包在電影最初暗示的“墨菲定理”里,即,該發生的總會發生。但可以反推,如果沒有計劃A呢?那博士或許根本不會啟動星際穿越項目,也不會找到Copper,最后Copper也不可能將信息傳回,給到一直堅信“父親會回來”的女兒身上。當時看這部電影,除了看到里面波瀾壯闊的星際圖景,和人物情感關系的高濃度,似乎它也隱約透露某種信念——某種永遠不要絕望和放棄的信念。就像電影一樣,我們也許在都追求計劃A,卻在最后發現所有可能都陷入死胡同,但如果還能一如既往地持續內心如果棲息著的那份執著和堅定,計劃B勢必也不會將我們棄之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