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門

姜孝德

為了防盜，我們院子每晚十點就把門鎖了，家家戶戶外出的人都帶把鑰匙，避免喊門。最近院子里新搬來一趙姓人家，好心的羅老師就告訴他們，院子門每晚十點鐘就要鎖，若晚上要出門，就配一把鑰匙。可趙家的人聽了只是裂嘴笑笑，并不行動。趙家兒子愛出門，也就經(jīng)常喊門。羅老師家離大門最近，所以就經(jīng)常替他開門。時間長了，趙家的兒子沒有歉意，羅老師卻有些煩了。若是羅老師沒睡，開開門也無所謂，但有時羅老師批改作業(yè)或者備課睡得晚，剛睡著，喊門聲便會把他喊醒。當然，趙家兒子不會喊羅老師開門，而是喊他自己的媽媽。只是趙家距離院門遠一些，并且還拐了一個彎，再加上趙家媽媽的睡眠實在太好了，難得有一次被喊醒。羅老師聽不過，總是替他開門，哪怕是冬天也不例外。趙家兒子玩累了，上床后幾分鐘便睡得像頭死豬，可憐羅老師卻要半個小時或者更長時間才能入睡。有一夜，羅老師因被喊醒，一氣憤竟然睜著眼睛等天明。

羅老師玩不過趙家兒子 ，便花二十元錢配了一把鑰匙。那夜羅老師替趙家兒子開門后，把鑰匙遞給趙家兒子說：“我家多配了一把鑰匙，你拿著吧。以后回來方便些。”趙家兒子說：“我不要，難保管。”他這么一說，羅老師倒急了：“拿著吧，你看我拴了根鏈子，好保管好保管。”這樣，趙家兒子才很不情愿地收下了。

事后，羅老師想，這下好了，天下從此太平，可以睡安穩(wěn)覺了。花二十元錢，值得。羅老師一陣竊喜之后，還暗自佩服自己足智多謀。院門平靜了幾周之后，喊門聲再次響起。羅老師本不想開，可那喊聲高一聲低一聲快一聲慢一聲，喊得羅老師心緒不寧，哪里睡得著喲！羅老師開了門問：“你的鑰匙呢？”趙家兒子回答得很干脆：“丟了。”羅老師聽罷，只得苦笑。

又是一夜，羅老師被喊門聲驚醒。窗外大雨傾盆，還伴有狂風(fēng)。其實喊門聲并不怎么響，但羅老師對那聲音特別敏感，一聽到就沒法入睡。這夜他不想開門。他想咱們君子不成便小人吧——拉起被子蒙住頭，任憑那聲音錐子般往被窩里鉆，他橫了一條心，不開不開就是不開！說實在的，為人師表的羅老師此時不開門比開門還要難受，不開門仿佛是一種罪過！但他想，或許只有如此才能幫助他不再喊門。喊門聲大約持續(xù)了四十分鐘，最后終于停止了。這夜羅老師通宵失眠了。

第二天，趙家兒子碰著羅老師就問：“你昨晚沒在家呀？”

“在呢。”

“我喊門你怎么沒聽見呢？”

“哦，我我——”羅老師很緊張，“我吃了安眠藥，睡沉了。”因為撒了謊，他竟然語無倫次。

趙家的兒子還會喊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