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芳
文學人類學研究方法與絲路內涵的充實
張德芳
非常高興能夠參加今天的會議,去年的“中國玉石之路與齊家文化研討會”暨“玉帛之路文化考察活動”我也有幸參加了,并在瓜州與考察團一同進行了野外調查。今年,考察團走的這條路線,我一直十分關注,特別是居延的調研。因為學術研究的需要,我本人多次到過居延進行考察。還記得初到居延時,我心情十分激動,還寫過一篇小文章——《小小居延海連著中南?!贰R虼?,我特別關注這次考察,并對考察團的各位專家學者表示由衷的敬佩。各位同仁在葉舒憲教授的帶領下長途跋涉幾千公里,穿越大戈壁,考察馬鬃山,因為我有過穿越戈壁的經歷,所以我十分了解其中的艱辛。我非常佩服大家讀萬卷書,走萬里路的精神。同時,各位學者對學問的敬畏之心和開拓性的研究方法也帶給我很多啟發。在這里,我想表達自己的兩點看法。
第一,現在通行的絲綢之路概念是約定俗成的,就是李?;舴以?877年出版的《中國——我的旅行成果》中提出的:從公元前114年到公元127年,中國于河間地區以及中國與印度之間,以絲綢貿易為媒介的這條西域交通路線。后來,“絲綢之路”變成了一個象征符號,絲綢并不是這條路上唯一的交易對象,我們所講的玉帛之路、黃金之路、瓷器之路、香料之路等都可以包含在其中。有學者提出,絲綢之路僅從絲綢角度來講,早就存在了。根據是巴澤雷克大墓中發現的絲綢以及克里米亞半島刻石發現的絲綢印痕和埃及女王身著的紗衣。因此,公元前五六百年時,絲綢之路就已經存在了。也就是說,絲綢之路與玉石之路、青銅之路、青金石之路一起,早就通過游牧民族的遷徙存在了。
從人類發展史來講,如葉先生所言,有文字記載的歷史僅有幾千年。中國從甲骨文算起,也就3000多年,這相對于長達幾百萬年的人類發展史來說實在太短暫了。更何況,文字也未必就能如實地記錄歷史的本來面貌?,F在,有一些觀點認為二十四史未必靠得住。所以說,人類發展中的很長一段歷史,需要我們用現在的新方法來研究它。舊石器時期,人們的生活相對簡單。人們從非洲大陸到亞洲、美洲,完成了周游世界之旅。新石器時期,由于農業的產生,人類過著相對定居的生活,并出現社會分工,游牧民族與農耕民族并存。農耕民族相對安定、保守,有歸屬感、安全感;游牧民族,尤其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則相對奔放、靈活。例如印歐民族——塞人,從黑海沿岸跨過地中海、西班牙、葡萄牙到達北非,再經過里海到達中亞,一直接近中國新疆地區,其活動、遷徙范圍非常遼闊,我們新疆地區的烏孫、月氏應該也是塞人的一支。在這種大規模的遷徙過程中,無論是玉石之路、青金石之路,還是青銅之路、絲綢之路,其本質上都是各民族之間的交往之路,時間是非常久遠的。現在,我們通過田野考察充實了各條道路的內涵。我認為這是非常有意義的。
第二,我想談一下葉舒憲教授從事的這種文學人類學的考察方法。這種方法特別值得大家關注,尤其是值得在座的各位同學學習。我是甘肅簡牘博物館的館長,簡牘博物館相對比較專,但從總體上講,博物館的功能就是對人類的過往遺跡、遺物進行搜集、研究、陳列、展示。除了文學人類學之外,現在歷史學也正在向人類學靠攏。我們過去很多知識的傳播及歷史結構的建構都過于宏大,這使我們忽略了對細節的研究。王國維曾經講到過二重證據法,得到后世學者的推崇,但實際上,二重證據遠遠不夠,除了歷史文獻、出土文獻外,我們要特別關注考古發現的研究和實地考察。我們現在可知的人類歷史也就幾千年,這與我們客觀存在的歷史長度相比還遠遠不夠。我們總是講滄海桑田,就以河西走廊為例,其地理地貌基本上應該與歷史上的差別不大,當然,我們通過實地考察就能更確信這種學術推論。所以說,通過田野考察,更能促進跨學科學術研究。
張德芳,甘肅簡牘博物館館長
本文根據2015年6月17日會議現場錄音整理,稍作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