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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五霸之異說及其流傳

2015-11-24 03:15:42朱浩毅
長安大學學報·社科版 2015年2期

摘要:在歷史流傳影響下,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5人歷來已被認知為春秋五霸之基本元素成員。然而,古代學者在討論此一問題時,亦有不少另持別種主張,如增或刪而入晉悼、楚靈、吳闔閭、夫差、越句踐等,遂致五霸異說呈現多元化。當春秋五霸一詞析為“春秋”與“五霸”兩詞時,“春秋”可以是文本的《春秋》,也可以是歷史的春秋,既可以與《孟子》貶霸之詞對話,也可以因相對性而與三代王者對話。在歷史流傳中,春秋五霸產生諸多異說,春秋五霸組合亦有諸種多樣組合;然而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5人所組成的春秋五霸依舊廣為流傳,文化的承傳不可說毫無影響力。

關鍵詞:春秋;五霸;二霸;二伯;《孟子》

中圖分類號:K225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1-6248(2015)02-0009-12

在國內中小學教育體系中,春秋五霸一直是以專有名詞之形式在教授,并且明確地指出春秋五霸為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5人,再附帶說明春秋五霸之豐功偉業——“尊王攘夷”。但有趣的是,如將這既定的概念帶到中國傳統經典里,尤其是以同是呈現春秋為內容的《春秋》,以至于《三傳》,便找不出共鳴,更別說“尊王攘夷”。如再檢閱先秦諸子,歧異則更大,如《墨子》、《荀子》所論述的春秋五霸,即非今所知之定解①。于是,不免懷疑所謂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為春秋五霸之合法性。也就是說,春秋五霸為一模糊名詞。

事實上,對于春秋五霸不穩定性的問題,兩漢以來之諸賢早已注意,甚至加以辯解。如班固奉旨所編《白虎通》就明顯記載著春秋五霸之兩種異說,這顯示在當時至少有兩種異說存在②。又如何休與鄭玄對春秋五霸作個別的分析,從而認定是否真為霸者。也就因為春秋五霸是可以討論的,因此部分前賢在探討春秋五霸異說之余,出現了自我再定義的現象,如全祖望就有“齊一而晉四也”的論調。當然,亦出現了實非“五霸”的說法,如孔穎達的“其數無定限也”。然而,不論這些論點本身是站在哪一種立場以成說,所要面對的挑戰多半是針對于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為春秋五霸這一說法的懷疑。換句話說,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5人所組成的春秋五霸在不穩定之情況下依舊流傳。

既然春秋五霸歷來已有異說存在,且直至今日依舊持續討論[1-24],為何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所代表的春秋五霸會成為通說,這實屬值得關注與討論之問題。

又“霸”與“伯”二字歷來多互用,陸德明《經典釋文》即載:“伯音霸又如字本又作霸”、“二伯如字又音霸”[25]。此外,段玉裁注《說文解字》時亦言:“霸”,“俗用為王霸字,實伯之假借字也。”[26]也就是說,“五霸”與“五伯”在流傳的過程中已混淆其界,不能別其義事實上,“五霸”與“五伯”乃兩個不同概念,也就是說,“五霸”并非“五伯”。然而歷來學者多未加慎察,而將兩者互用通假,從而模糊其各自之本意。今討論“五霸”之時,必先暫時沿襲前人之“誤解”,才能再從中個別分述。。換言之,在討論春秋五霸之時,不能忽略春秋五伯一詞。

一、眾家對春秋五霸的詮釋雖然《墨子》已有春秋五霸之雛型,但由于《墨子》的書寫年代尚有爭論,故今所能見及的資料中最早提出“五霸”[27]一詞的當為《孟子》:“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今之諸侯,五霸之罪人也,今之大夫,今之諸侯之罪人也。”[28]又說:“五霸桓公為盛。”[28],由于孟子并無繼續明言交代其余四霸為何人或以為《孟子·梁惠王上》將齊桓公、晉文公并提,以及《孟子·告子下》言及秦穆公用百里溪而霸,從而將晉文公、齊穆公算入《孟子》所言之“五霸”中。但不管如何,依然無法確知《孟子》所指五霸為哪5人。,因此后人在討論孟子所提之“五霸”時,即由此產生異說。

如從孟子提出“五霸”之詞來推敲其義,孟子應當認定春秋有五霸,但由于孟子本人語焉未詳,故本文對于孟子之意見并不多加討論,而著重于后世之注家。有趣的是,此情況同樣發生在尸子身上,《尸子》載:“湯復于湯丘,文王幽于羑里,武王羈于玉門,越王棲于會稽,齊穆公敗于殽塞,齊桓公遇賊,晉文公出走,故三王資于辱,而五伯得于困也。”[29]此文雖明言五伯,但只交代齊桓、晉文、秦穆、越句踐4人,依然有“缺一”之憾,而無從認定其說。

如以《史記》為例,可發現“五霸”與“五伯”之詞雖時常被司馬遷所引用,但要明確交代司馬遷所言之春秋五霸究竟為何,亦屬困難。從以下所引文字至少可知,司馬遷的五霸與今所謂的春秋五霸當是有所差異。“昔者越王句踐困于會稽之上,乃用范蠡﹑計然。……修之十年,國富,厚賂戰士,士赴矢石,如渴得飲,遂報強吳,觀兵中國,稱號‘五霸。”[30]

由于此類提及五霸(或五伯)而未詳加說明的情形在前賢著作中時時可見,因此以下僅就有確切說明其看法者來論述。

(一)以齊桓、晉文、楚莊、吳闔閭、越句踐為春秋五霸

《荀子·王霸》載:“德雖未至也,義雖未濟也,然而天下之理略奏矣,刑賞已諾信乎天下矣,臣下曉然皆知其可要也。政令已陳,雖覩利敗,不欺其民;約結已定,雖覩利敗,不欺其與。如是,則兵勁城固,敵國畏之;國一綦明,與國信之;雖在僻陋之國,威動天下,五伯是也。非本政教也,非致隆高也,非綦文理也,非服人之心也,鄉方略,審勞佚,謹畜積,修戰備,齺然上下相信,而天下莫之敢當。故齊桓、晉文、楚莊、吳闔閭、越勾踐,是皆僻陋之國也,威動天下,強殆中國,無它故焉,略信也。是所謂信立而霸也。”[31]從這段文字可知,荀子所認定之春秋五霸為齊桓、晉文、楚莊、吳闔閭、越句踐5人。荀子也于《議兵》篇中繼續發揮此論點:“齊桓、晉文、楚莊、吳闔閭、越句踐,是皆和齊之兵,可謂入其域矣,然而未有本統也,故可以霸而不可以王。”[31]

《墨子·所染》亦有相同觀點:“齊桓染于管仲、鮑叔,晉文染于舅犯、高偃,楚莊染于孫叔、沈尹,吳闔閭染于伍員、文義,越句踐染于范蠡、大夫種。此五君者所染當,故霸諸侯,功名傳于后世。”[32]

雖然《墨子》經過張心澄的辨偽,認為是戰國末年以后才書寫而成,但其記載之春秋五霸與《荀子》的說法雷同就值得玩味,更重要的是《墨子》此段文字亦同樣出現于《呂氏春秋·當染》中。 這是否意味著齊桓、晉文、楚莊、吳闔閭、越句踐乃戰國末年的春秋五霸之通說呢?因此近人致中就認為此乃春秋五霸之古訓[1], 而張有智以為此是春秋五霸之確解,國內中小學課本也應據此修改[7]。

值得一提的是,近年來國內有兩本以春秋五霸為書名的通識書籍或歷史故事書,所選擇的“五霸”就是采用此說。一本是鄭會欣的《春秋五霸》[33]該書的《序言》曾提及,之所以選擇這5位“霸者”,乃是依據《左傳》而來,然而檢閱《左傳》的經、傳、注、疏,卻找不出此說法之根源。,另一本則是晁福林的《亂世稱雄——春秋五霸》[34]其實晁福林出版此書的9年前曾發表過一篇《論春秋霸主》,載《史學月刊》,1991年第5期,12-18頁,第二年又分別以繁體字和簡體字出版《霸權迭興:春秋霸主論》(繁體字版為臺北錦繡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1992年版,簡體字版為三聯書店1992年版)。從《論春秋霸主》以及《霸權迭興:春秋霸主論》可知,晁福林以“齊桓、晉文、楚莊、吳闔閭、越勾踐”5人為春秋五霸的概念從未改變,卻又認為春秋歷史的發展,除了春秋五霸之外,尚有其它強者,故論春秋霸主而非春秋五霸。從早年以春秋霸主的角度書寫到現在回歸春秋五霸,晁福林的改變除非是出版策略考慮,否則應當注意。。相較于20世紀六七十年代,國內的通識書籍多以齊桓、晉文、宋襄、秦穆、楚莊為春秋五霸的普遍認知時,如林漢達的《春秋五霸》[35]、張景賢的《春秋五霸》[36], 此種轉變實值得注意。

(二)以齊桓、晉文、秦穆、楚莊、越句踐為春秋五霸

西漢王褒在其《四子講德論》中曾有以下的言論:“三代以上,皆有師傅;五伯以下,各取其友。齊桓有管鮑濕寧,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晉文有舅犯趙衰,取戚定霸,以尊天子;秦穆有王由五羖,攘卻西戎,始開帝緒;楚莊有叔孫子反,兼定江淮,威震諸夏;勾踐有種蠡渫庸,克滅強吳,雪會稽之恥;魏文有段干田翟,秦人寢兵,折沖萬里;燕昭有郭隗樂毅,夷破強齊,困閔于莒;夫以諸侯之細,功名猶尚若此,而況帝王選于四海,羽翼百姓哉!”[37]這段文字共出現了7位君王,其中魏文、燕昭已進入戰國時代外,其余的齊桓、晉文、秦穆、楚莊、越句踐皆處于春秋時代。因此王褒并沒有清楚地交代這5個人是否就是其所謂的五霸,而今就姑且依其所舉,認定這5人乃其所認知之“五霸”事實上,王褒將齊桓、晉文、秦穆、楚莊、越句踐視為“五霸”(尤其是越句踐),并非沒有依據。《韓非子》早就隱約地提及這5人之霸業。雖然《韓非子》并未詳細交代“春秋五霸”所指為何,但如仔細地從各章的句子中搜尋,實可發現其亦有“霸者”之觀念,當然也就有所指。如王先慎《韓非子集解》,中華書局1998年版,第十五卷《難二》記載:“夫一匡天下,九合諸侯,美之大者也,非專君之力也,又非專臣之力也。……蹇叔處干而干亡,處秦而秦霸,非蹇叔愚于干而智于秦也,此有君與無臣也。……昔者桓公宮中二市,婦閭二百,被發而御婦人,得管仲為五伯長。……昔者晉文公慕于齊女而亡歸,咎犯極諫,故使反晉國。故桓公以管仲合,文公以舅犯霸。……凡五霸所以能成功名于天下者,必君臣俱有力焉。”第十六卷《難四》也云:“大誅報小罪也者,獄之至也。……是以晉厲公滅三卻而欒中行作難,鄭子都殺伯咺而食鼎起禍,吳王誅子胥而越句踐成霸。……非賢而賢用之,與愛而用之同。賢誠賢而舉之,與用所愛異狀。故楚莊舉叔孫而霸,商辛用費仲而滅,此皆用所賢而事相反也。”從這兩段引文數之,正好為“齊桓、晉文、秦穆、楚莊、越句踐”5人。可惜由于不知這5人是否即為韓非子所認定之全部的“霸者”,故姑且放此,聊備一說。除此之外,《尸子》的春秋五霸雖只提到四霸,但從其論述此四霸的理由可發現,與王褒《四子講德論》內容雷同,因此可推敲認定此說亦為當時所流傳。。

而實際將齊桓、晉文、秦穆、楚莊、越句踐5人稱為春秋五霸的是清初的顧炎武。雖然顧炎武立說之理由全然與韓非子、王褒不同,但結果是相同的。其《日知錄》“五伯”條曰:“‘五伯之稱有二:有三代之‘五伯,有春秋之‘五伯。《左傳》成公二年,齊國佐曰:‘五伯之霸也,勤而撫之,以役王命。杜元凱云:‘夏伯昆吾,商伯大彭、豕韋,周伯齊桓、晉文。《孟子》:‘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趙臺卿注:‘齊桓、晉文、秦繆、宋襄、楚莊。二說不同。……若《孟子》所稱‘五伯,而以桓公為盛,則只就東周以后而言。……然趙氏以宋襄并列,亦未為允。宋襄求霸不成,傷于泓以卒,未嘗霸也。《史記》言越王句踐‘遂報強吳,觀兵中國,稱號五伯。……然則言三代之‘五伯,當如杜氏之說;言春秋之‘五伯,當列句踐而去宋襄”[38]。

從上文可知,顧炎武所認定的春秋五霸正是齊桓、晉文、秦穆、楚莊、越句踐。然而顧炎武只是全然一味地相信春秋確有五霸,并單純地以實力衡量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5人所形成的通說,從而以削去宋襄與填入越句踐之方式得出結論。無怪,馬先醒于《春秋五霸與秦穆五賢》一文中調侃地說:“即使嚴夷夏之分者如顧炎武,竟亦不例外。”[39]

(三)以齊桓、晉文、秦穆、楚莊、吳闔閭為春秋五霸

《白虎通·號》載:“五霸者,何謂也?……或曰:‘五霸,謂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楚莊王、吳王闔閭。”[40]此種組合看似第一次提出,但其所列舉的5人就各自“成就”來說,并非無中生有,因此《白虎通》不過是將以往的組合(前二說)再做一新詮釋。不同的是,《白虎通》認定此5人之標準,乃在于引經據典地認為“圣人與之”[40]:“《論語》曰:‘管仲相桓公,霸諸侯。《春秋》曰:‘公朝于王所。于是知晉文之霸也。《尚書》曰:‘邦知榮懷,亦尚一人之慶。知秦穆之霸也。楚勝鄭,而不告從,而攻之,又令還師,而佚晉寇。圍宋,宋因而與之平,引師而去。知楚莊之霸也。蔡侯無罪,而拘于楚,吳有憂中國心,興師伐楚,諸侯莫敢不至。知吳之霸也”[40]。

(四)以齊桓、晉文、秦穆、宋襄、楚莊為春秋五霸

此外,《白虎通》對于春秋五霸尚有一說:“或曰:‘五霸,謂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莊王也。宋襄伐齊,不擒二毛,不鼓不成列。《春秋傳》曰:‘雖文王之戰不是過。知其霸也。”[40]

此尊宋襄的說法,正出于《公羊傳》魯僖公二十二年之傳文《公羊傳》魯僖公二十二年載:“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師敗績。偏戰者日爾,此其言朔何?春秋辭繁而不殺者,正也。何正爾?宋公與楚人期戰于泓之陽,楚人濟泓而來,有司復曰:“請迨其未畢濟而擊之。”宋公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厄人,吾雖喪國之余,寡人不忍行也。”既濟未畢陳。有司復曰:“請迨其未畢陳而擊之。”宋公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鼓不成列。”已陳。然后襄公鼓之,宋師大敗。故君子大其不鼓不成列,臨大事而不忘大禮,有君而無臣,以為雖文王之戰,亦不過此也。”見何休注,徐彥疏,《春秋公羊傳注疏》,藝文印書館1997年版,卷十一《僖公十四年》。,然而為何此說在尊宋襄之余,卻選擇黜吳闔閭,《白虎通》未加說明。如從應劭《風俗通義·皇霸》言“《春秋說》:齊桓、晉文、秦繆、宋襄、楚莊是五伯也”來推敲[41],當是當時流行的《春秋》傳說。果真如此,黜吳闔閭的原因之一可能亦與《春秋》有關,畢竟進宋襄公之理由與《公羊傳》同。而考之《公羊傳》,雖贊賞吳闔閭“有憂中國之心”,但吳闔閭敗楚之后,其行徑依舊為“夷狄”,故《公羊傳》最后還是于魯定公四年“庚辰,吳入楚”此條經文中黜之,曰:“吳何以不稱子?反夷狄也。其反夷狄奈何?君舍于君室,大夫舍于大夫室,蓋妻楚王之母也。”[42]這種說法亦見于《榖梁傳》[43]《谷梁傳》魯定公四年載:“何以謂之吳也?狄之也。何謂狄之也?君居其君之寢,而妻其君之妻;大夫居其大夫之寢,而妻其大夫之妻。蓋有欲妻楚王之母者,不正乘敗人之績而深為利。居人之國,故反其狄道也。”。

不過《白虎通》此說一出,遂成為通說,影響至今。如趙岐注《孟子·告子下》“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一句時,就言:“五霸者,大國秉直道以率諸侯,齊桓、晉文、秦繆、宋襄、楚莊是也。”[28]又如高誘注《呂氏春秋·當務》“備說非六王五伯”陳奇猷校注《呂氏春秋新校釋》,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卷第十一《仲冬紀第十一·當務》。以及注《淮南子·泛論》“五伯有暴亂之謀”劉文典《淮南鴻烈集解》,中華書局1997年版,卷十三《泛論訓》。二句的“五伯”時,皆言齊桓、晉文、宋襄、楚莊、秦繆秦穆公書寫成秦繆公,歷來有兩種說法:一為秦繆公,繆音木,故史或稱秦穆公;一為秦穆公為廟號,秦繆公為謚號。。再如《史記·十二諸侯年表》“政由五伯”一句,司馬貞《史記索隱》即云:“五霸者,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莊王也。”此外,顏師古注《漢書·地理志》“至春秋時,尚有數十國,五伯迭興,總其盟會”一句時,也是采此說:“師古曰:‘此五伯謂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也。”班固《漢書》,中華書局1997年版,卷二十八上《地理志第八上》。

即便在今日亦有學者在探討春秋五霸之各種組合后,依然認同此說。如呂思勉《先秦史》就依通行之說立“五霸事跡上、下”二節論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呂思勉《先秦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第九章第三、四節分別為“五霸事跡上”與“五霸事跡下”。雖然呂思勉依通行之說以為“春秋五霸”為“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但從其在《先秦史》對以往“春秋五霸”的探討可知,如不局限“春秋五霸”一詞,呂思勉實更認同“春秋”無“五霸”。。又如姚秀彥于《五霸考述》中認為“本來霸不必五”,但在分析后發現仍然以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為春秋五霸較為適合,且較符合“發揚周的儀文禮讓,傳遞大一統思想,啟迪后代處理國際事務之原則和法式”等條件姚秀彥《五霸考述》,載《中國歷史學會史學集刊》1974年第6期。此后,姚秀彥即出《先秦史》(里仁書局,1980年),其中第四章標題為“春秋時代”。而值得注意的是,此章處處使用“春秋五霸”一詞,但未加以說明,只能從字里行間猜測,雖然想當然耳,當是沿襲前文之觀點,但有趣的地方正是在此,因為文章多了些模糊其觀點之文字,如“五霸的前一霸”、“晉霸權再起”。所以不知沿襲的是“霸不必五”還是“春秋五霸”。。再如周國榮、沈容在《“五霸”還是“五伯”》中認為春秋五霸一詞只會產生出把持王政的“霸”,此非春秋五霸本意,故應以春秋五伯解釋才對,認為“伯”乃“長也”“老大哥”的意思,只有講“仁義禮信”之人才可為,于是符合條件者只剩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5人[9]。

(五)以齊桓、宋襄、晉文、秦穆、吳夫差為春秋五霸

此看法乃顏師古注《漢書·諸侯王表》“盛則周、邵相其治,致刑錯;衰則五伯扶其弱,與共守”一句時所說:“師古曰:‘伯讀曰霸。此五霸謂齊桓、宋襄、晉文、秦穆、吳夫差也。”值得注意的是,顏師古本身對于春秋五霸即產生異說班固《漢書》卷二十八上《地理志第八上》,其注曰:“此五伯謂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也。”。不過從顏師古說五霸推敲,顏師古應是知道此說與上說不同。然而為何出現異說,應是與顏師古隨著《漢書》文意之不同而自有變通有關,其在《漢書敘例》即言:“今則各依本文,敷暢厥指,非不考練,理固宜然。亦猶康成注《禮》與其書《易》相偝;元凱解《傳》,無系毛、鄭《詩》文。”也就是齊召南所解釋的:“此文專言周衰故注異解,其不數楚莊而數吳夫差者,楚僭王未有扶弱之事,吳夫差黃池之會嘗共貢職于周也。”引自王先謙《漢書補注》,藝文印書館1996年版,卷十四《諸侯王表第二》王先謙引齊召南注。只不過以齊桓、宋襄、晉文、秦穆、吳夫差為春秋五霸之說從何而來,實無前例雖然以“吳夫差”配“齊桓、宋襄、晉文、秦穆”為“春秋五霸”無前例可循,但以吳王夫差為“霸”之說并非始于顏師古。《公羊傳》哀公十三年載:“吳何以稱子?吳主會也。吳主會則曷為先言晉侯?不與夷狄之主中國也。其言及吳子何?會兩伯之辭也。不與夷狄之主中國,則曷為以會兩伯之辭言之?重吳也。曷為重吳?吳在是則天下諸侯莫敢不至也。”《史記·吳太伯世家》夫差十四年春云:“吳王北會諸侯于黃池,欲霸中國,以全周室。”。

(六)以齊桓、晉文、秦穆、楚莊、吳夫差為春秋五霸

此乃南宋黃仲元的見解,他認為論春秋五霸當以《史記》為證。因《史記》“自東遷以前,皆紀周事;東遷以后,雜記諸侯,凡齊桓、晉文、秦穆、楚莊,一一俱載”黃仲元《四如講稿》(收于《文淵閣四庫全書》,臺灣商務印書館,1983版,卷六“五伯”條。,反之宋襄公卻非,故宋襄公不列春秋五霸明矣。又因《史記·吳太伯世家》曾記夫差北會諸侯于黃池,欲霸中國,以全周室一事,因此黃仲元特將吳夫差附之曰:“五霸合以齊桓、晉文、秦穆、楚莊、吳夫差為五。”④

或許此春秋五霸之組合過于新穎,黃仲元除先以《史記》立說外,又以《漢書》為證,其自注曰:“漢史注五伯有三:《表》‘適戍強于五伯,師古曰:‘伯讀曰霸,五伯謂昆吾、大彭、豕韋、齊桓、晉文;《諸侯王表》‘衰則五伯扶其弱,師古曰:‘此五伯謂齊桓、宋襄、晉文、秦穆、吳夫差;《地理志》‘春秋時五伯迭興,師古曰:‘此五伯,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今以春秋始末考之,合以夫差與桓、文、穆、莊為五。”

(七)以齊桓、晉文、晉襄、晉景、晉悼為春秋五霸

此說最為特殊,出于全祖望的《鮚埼亭集外編·春秋五霸失實論》:“春秋之五霸,其說不一。或曰:齊桓、晉文、秦穆、宋襄、楚莊也;或則進吳闔閭而退宋襄;或又登越句踐而去秦穆。愚皆不以為然。……然則五霸之目,究以誰當之?曰:齊一而晉四也。……文也,襄也,景也,悼也,接齊桓而五也。”全祖望《鮚埼亭集外編》(收于朱鑄禹匯校集注的《全祖望集匯校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卷三十六《論一·春秋五霸失實論》。

全祖望所認定霸者之標準,乃“必能使天下望國皆來聽命,定其朝聘之節,張其征討之威,號令分明,有如葵丘,如踐土,而后不媿于禮樂征伐之自出。”由此觀之,全祖望重視的乃“大”的“會盟”,因此對以往認定秦穆、宋襄、楚莊、吳闔閭以及越句踐可為“霸者”的看法皆有異議,以為此五人或許皆有“主盟”過,“然從之者寥寥,詎能夸糾合之盛乎?”①

(八)以齊桓、晉文、楚莊、晉悼、吳夫差為春秋五霸

黎東方《先秦史》第十二章“晉國的長期爭霸(上)”,曾有以下之論點:“五霸之中不成問題的僅有齊桓公、晉文公、楚莊王三人。倘若宋襄公與秦穆公開除,只有把晉悼公與吳王夫差算進去了。”[44]宋襄受制于楚莊,最后還被楚莊敗于泓,實“不夠一個霸主之資格”[44]。而秦穆既不能與齊桓、晉文一較高下,且被晉襄敗于殽,明顯看出“力量不夠”[6]。雖然黎東方并未說明選擇晉悼與吳夫差之原因,但從其開除宋襄與秦穆之理由來論斷,當是以實力為主要的考慮。

(九)以齊桓、晉文、楚莊、吳夫差、越句踐為春秋五霸

馬毓良于《春秋“五霸”辨》中提出此說[6],然或許可能因找不出古人之立說來佐證其意見,故馬毓良論“春秋五霸”中的吳國時,將夫差與闔閭一起談論。當然,馬毓良的這種“五霸”組合,類似于前述《荀子》的觀點。4年后,程剛出版《也談“春秋五霸”正名》聲援之[6]。不過,程剛當初撰寫此文之目的乃在商榷張有智于《“春秋五霸”正名》提出以齊桓、晉文、楚莊、吳闔閭、越句踐為春秋五霸的看法。雖然程剛對于張有智以史實的角度認為齊桓、晉文、楚莊、越句踐4人可列為春秋五霸并無意見,但以為張有智如果在意史實本身的話,所謂的吳王當是指夫差,并非一定要遵循古訓而認定為闔閭不可。

而近幾年,鐘繼彬與尤德艷亦分別發表了《春秋五霸與吳王夫差》有趣的是,從這篇篇名看不出鐘繼彬之意,反而會讓人產生吳王夫差為第六霸的錯覺。除此之外,鐘繼彬對于“伯”的認知非常狹義,只有“公侯伯子男”的“伯”與其假借的“霸”,殊不知尚有“侯伯”與“方伯”之意。與《“五霸”考釋》在該文中,尤德艷尚有另一論點,即認為無“三代五霸”,以為“五霸”是春秋時王室衰微、諸侯力政的產物,故只有“春秋五霸”。此論點事實上忽視“五伯”假借為“五霸”之歷史,而一意孤行地將所有的“五伯”假借為“五霸”所產生的結果。也就是說,忽略了“五伯”之原意(或多元意),蓋前賢所討論的乃“三代五伯”而非“三代五霸”,縱使后世將常以“三代五霸”一詞論“三代五伯”,但所討論內容的依舊還是“三代五伯”。二文來認同此說。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尤德艷的看法,其以為五霸的概念是隨著時間的演進而不斷發展變化的,是一個動態的概念。因此,尤德艷認為站在春秋時期論五霸,則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此說為宜;但如是處于戰國以后之朝代,則還是以齊桓、晉文、楚莊、吳夫差、越句踐這一組較為恰當。

(十)以齊桓、晉文、晉襄、秦穆、楚莊為春秋五霸

1994年孫景壇曾發表名為《“五霸”在歷史上的確切所指新說》的文章[14],探討前人論春秋五霸之得失,并且一一核對眾說之霸者。文章強調五霸一詞最早出現于《左傳》魯成公二年的傳文,而非《孟子》,因此“五霸”之人選不能晚于魯成公二年事實上,《左傳》魯成公二年的傳文為“五伯之霸也,勤而撫之,以役王命”。明顯地將“伯”與“霸”區分,故在此實在不能以后世“伯”、“霸”通假的概念取代之。此外,鐘繼彬亦于《春秋五霸與吳王夫差》中反駁以魯成公二年為“春秋五霸”下限的說法。,當然《荀子》、《墨子》之說也就不能成立;又以為春秋五霸之所以成為千古懸案,在于過往諸賢所論的五霸組合無一合適,因為只有齊桓、晉文、晉襄、秦穆、楚莊才是春秋五霸之確解,也唯有這5人才能通通符合霸者的條件:“查《左傳》可知,時人明確以霸相許的共四人:齊桓、晉文、晉襄、秦穆。如:莊十五年說齊桓,‘始霸也;僖二十七年說晉文,‘取威定霸、‘一戰而霸;昭三年追述晉襄,‘昔文、襄之霸也;文三年說秦穆,‘遂霸西戎,可見這四人都應屬五霸之列無疑。另一人是誰?就是楚莊。關于楚莊的霸如何解釋呢?雖然《左傳》對此未有明載,但事實上是用旁證來回答的。楚莊成就霸業的標志是晉、楚的邲之戰”[14]。

(十一)以齊、晉、秦、楚、鄭為春秋五霸

如說是特立獨行,翦伯贊當之無愧。其在《先秦史》中以為春秋五霸并非一定要表示5個人,可以是5個國家,因此翦伯贊改以“五霸繼起”一詞貫穿春秋時期之歷史:“所謂周初八百國,到春秋中葉以后,就只存幾十個國家了。而在這幾十個僅存的國家中,又以齊、晉、秦、楚、鄭最為強大,它們相繼勃興,成為春秋時代的支配力量。……即因這幾個大國突出發展,天下大局,遂歸結為‘五霸繼起”[45]。

二、春秋實非五霸歷來討論春秋五霸,除上所舉諸家因過分相信春秋確有五霸從而選篩外,事實上大多數的前輩在研究春秋五霸之后,都會認為春秋實非五霸。當然,春秋究竟有幾霸,也就因人認定不同而有所差異[46]。

(一)霸無定限

所謂“霸”,就結果而論,杜預的“諸侯長”可說是最好的詮釋[47],而如果以行動表示,則不得不推崇孔穎達“霸者,把也,把持王政”之見解[47]。因此就《左傳》而言,“霸”只有強國才有能力為之,畢竟要先“強”才能“把”。換言之,只要是強國皆可為“霸”,所以《左傳》的“霸”并“無定限”。故孔穎達曰:“天子既衰,諸侯無主,若有強者,即營霸業,其數無定限也。”[47]

雖然“霸無定限”為《左傳》注疏家所承認,但事實上《左傳》中的“強國”并非真的不可數,所爭霸的依舊為齊、晉、宋、秦、楚、吳、越等,故清朝高士奇的《左傳紀事本末》可說是對“霸無定限”之看法做了“實指”上的修正,其在《左傳紀事本末凡例》中的第二條記載:“一主王室,尊周也。次魯,重宗國,《春秋》之所托也。次齊、晉,崇霸統也。次宋、衛、鄭三國,皆為與國,其事多,且《春秋》中之樞紐也。次楚,次吳、越,其國大,其事繁,后之者,黜其僭也。次秦,志其代周,且惡之也。陳、蔡、曹、許諸小國,散見于諸大國之中,微而略之也。晉、楚之爭霸,俱詳晉事中,晉為主,楚為客也。”[48]

此外,民初的衛聚賢于《五霸考》亦認為春秋五霸無非是個集團名詞[49]。因此其將《左傳》中有記載到征討諸國并主盟會的君主皆計入,而得出“十九霸”的結論[49]“十九霸”分別為:齊桓、晉文、晉襄、晉靈、晉成、晉景、晉厲、晉悼、晉平、晉頃、晉定、秦穆、宋襄、楚莊、楚康、楚靈、吳闔閭、吳夫差、越句踐。。

總之,不管是孔穎達所言的“霸無定限”,或者高士奇的“爭霸”論調,還是衛聚賢舉出的“十九霸”,這種以“強”為“霸主”的論點,普遍由以書寫春秋歷史的學者所接受,從而避免歷來“春秋五霸”的爭論。而比較顯著的例子有:童書業的《春秋史》[50]與《春秋左傳研究》[51]其中,《春秋史》乃據開明書店1964年版重印,而《春秋左傳研究》則為其遺作。,應永深、王貴民、楊升南的《春秋史話》[52],顧德融、朱順龍的《春秋史》[46]以及徐遠炫的《春秋爭霸》[53]。

(二)無霸論

誠然后世學者常將“霸”與“伯”通假互用,但對于嚴守字辭本義的專家來說,這是不能夠接受的。因為“霸”乃強權之表征,而“伯”為王命之所任。,所以“五伯”與“五霸”是不能等同而書之的,也因為如此,在此類前賢的認知中,五伯所聯系的是“三代”。至于五霸,乃后人所賦予之概念,而其目的無非是要使春秋處于亂象,當然所聯系的即春秋。總之,對于嚴守本義之人來說,春秋時期本來就無霸者,何來五霸。

此說之論點或許過于主觀,且可能違背歷史事實,但傳統經典并非無人提及,只是時人皆以論五霸為正途,從而無法彰顯。而明顯的例子當以墨守谷梁家法的經學家為最。谷梁注疏家就認為“伯”是由天子所授命,如楊士勛所言:“未得王命未可以為伯。”[43]因此即便齊桓公為“伯”乃諸侯所共推,但最后仍是由天子所授命《谷梁傳》魯莊公十三年載:“桓非受命之伯也,將以事授之者也。曰:可矣乎?未乎。舉人眾之辭也。”對此范寧即注曰:“言諸侯將權時,推齊侯使行伯事”、“稱人,言非王命,眾授之以事。”見范寧注,楊士勛疏《春秋谷梁傳注疏》卷五《莊公十有三年》。。而既為天子所授命,行事必以天子為主,像魯僖公二十八年冬《榖梁傳》載:“此入而執,其不言入,何也?不外王命于衛也。”[43]范寧即曰:“伯者以王命討衛。”[43]換言之,“伯”在《榖梁傳》中與諸侯同受天子所約束,既為天子所約束,故鐘文烝認為《谷梁傳》的“伯”是指《周禮》言“九命作伯”的“侯伯”鐘文烝即言:“案,《王制》八州八伯謂之方伯,此《曲禮》所謂牧,《左傳》所謂侯牧,《周禮》“八命作牧”是也。又有二伯,分天下為左右,此《曲禮》、《左傳》所謂伯,《左傳》又稱侯伯、王官伯,《周禮》“九命作伯”是也。”見鐘文烝,《春秋榖梁經傳補注》(北京:中華書局,1996年版),卷六,《莊公十有三年》。。也因此在齊桓公為“伯”后,《榖梁傳》仍曰“桓諸侯也,不能朝天子是不臣也”以強調之[43]。

于是,《榖梁傳》于魯隱公八年所言“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交質子不及二伯”[43]的“二伯”,并不能隨便替換成“二霸”。又因“二伯”乃是相對于“五帝”、“三王”此二詞而來,因此所謂的“二伯”,也就是“三代”之“五伯”,故為齊桓公與晉文公。為此,楊士勛甚至以“經典”“皆謂”疏之:“經典言五伯者,皆謂夏伯昆吾,商伯大彭、豕韋,周伯齊桓、晉文。今此傳以周末言之,故知謂齊桓、晉文也。”[43]

(三)以齊桓、晉文為“二霸”

楊士勛“經典言五伯者”中所謂的經典,今尚可見其疏的有《白虎通·號》:“五霸者,何謂也?昆吾氏、大彭氏、豕韋氏、齊桓公、晉文公也。昔三王之道衰,而五霸存其政,率諸侯朝天子,正天下之化,興復中國,攘除夷狄,故謂之霸。昔昆吾氏霸于夏者也;大彭、豕韋霸于殷者也;齊桓、晉文霸于周者也。”

此外,高誘注《呂氏春秋·先己》“五伯先事而后兵”陳奇猷校注《呂氏春秋新校釋》,卷三《季春紀第三·先己》,高誘注。,以及《左傳》成公二年“五伯之霸”的杜預注[47]、成公十八年“所以復霸也”的孔穎達疏杜預注、孔穎達疏、《春秋左傳注疏》,卷二十八,《成公十八年》。疏曰:“夏有昆吾,商有豕韋、大彭,周有齊桓、晉文,此最強者也,故書傳通謂彼五人為五霸耳。”,與《漢書·異姓諸侯王表》“適戍強于五伯”的顏師古注班固《漢書》卷十三《異姓諸侯王表第一》,顏師古注。注曰:“五霸謂昆吾、大彭、豕韋、齊桓、晉文也。”等亦都有提及。其中,高誘與顏師古又都曾提出對春秋五霸的解釋,可知“三代五伯”與“春秋五霸”對其而言當屬不同脈絡體系;又孔穎達、楊士勛與顏師古皆為唐初之學者,可知至少于唐初“三代五伯”之說尚流行。只不過這類前賢不像谷梁注疏家那樣的嚴守家法,認為春秋無“霸”唯“伯”爾。此點從“三代五伯”時常被書寫成“三代五霸”可知。也就是說,齊桓、晉文是可以成為“二霸”的,并非只局限于“二伯”。然而有趣的是,此類諸賢卻不會因為“二霸”之說從而否定其對“春秋五霸”的理解。

相反,相對于谷梁注疏家認為只有“二伯”,宋代的《春秋》學者反而崇信“二霸”筆者在此須特別申明,“二霸”之說并非起于宋朝,且并非所有宋代的《春秋》學者皆談“二霸”,只是在筆者所見資料中,宋代的《春秋》經學家比較注重“二霸”,故于此如此書寫。且正文之所以首提趙鵬飛,次論家鉉翁,后舉黃震、趙汸、楊慎、鐘忻等人,無非是筆者在所搜集到資料中,這幾人有明顯的談論到“五霸”,且看法相似,故強調之。。如宋朝趙鵬飛于《春秋經筌》所論證:“《孟子》之所謂五霸者,其實威、文而已。宋襄之敗,為中國羞,故所不錄。而秦穆、楚莊皆蠻戎之長,何名為霸?圣人豈許其霸中國哉?故秦穆、楚莊皆無予辭,非私齊、晉,而鄙秦、楚也。”趙鵬飛《春秋經筌》(收于《通志堂經解》,臺北:大通書局,1972年9月)卷八《文公三年》“秦人伐晉”條。引文中“桓公”書寫成“威公”,乃南宋的避諱字。《宋史》,卷一○八,《禮志·廟諱》載:紹興二年十一月,禮部、太常寺言:“淵圣皇帝御名,見于經傳義訓者,或以威武為義,或以回旋為義,又為植立之象,又為亭郵表名,又為圭名,又為姓氏,又為木名,當各以其義類求之.以威武為義者,今欲讀曰‘威;以回旋為義者,今欲讀曰‘旋;以植立為義者,今欲讀曰‘植;若姓氏之類,欲去‘木為‘亙。……”

趙鵬飛除了對讓“中國”蒙羞的宋襄公不認同之外,更對“夷狄”身份的秦穆公、楚莊王大加貶斥;也因其“大中國”的心態,故對吳闔閭、越句踐亦采否定之態度。其言道:“秦穆、楚莊、闔閭、句踐皆為中國患,圣人何忍長其寇哉?若闔閭、句踐皆逞兵以斗,其私尤無足稱據者,《春秋》蓋狄之,君子不道也。”趙鵬飛《春秋經筌》卷九《文公十八年》“甲戌楚子旅卒”條。

除了趙鵬飛,宋人家鉉翁更于《春秋集傳詳說》的《綱領》中,特立“明霸”一條來論述“二霸”,以為齊桓、晉文會與宋襄、秦穆、楚莊合稱“春秋五霸”乃“后儒為傳義所惑”家鉉翁《春秋集傳詳說》(收于《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58冊)。,且“夫子論齊桓、晉文之譎正,未嘗及秦、宋、楚。”①因此《春秋》只有“二霸”,當然春秋時期也就只有齊桓、晉文兩位“霸者”。

稍晚的黃震黃震《黃氏日抄》(臺北:大化書局,1984年12月)卷九《讀春秋三》,“冬十有二月已卯晉侯重耳卒”條。黃震如此載:“霸之為言,王室既衰,方伯出而攘夷狄,以安中國,齊威、晉文是也。宋襄狂愚,戕中國而結夷狄,霸之反也。秦穆、楚莊以夷狄而脅中國,霸之變也。皆不可言霸也。”此外,對于黃震的“二霸”說,林政華曾發表過一篇《黃震的春秋二霸說》,刊于《孔孟月刊》第13卷第10期(1975年6月),不過在該文中,林政華認為“二霸”說乃黃震獨到的見解,此說應是有待再商榷的余地。,以及元代的趙汸趙汸《春秋屬辭》(收于《通志堂經解》)卷十二《謹華夷之辯第五》“中國無伯則楚君將稱君略之而后稱人疑于討賊稱師”條,以及《春秋金鎖匙》、《春秋集傳》等。、明代的楊慎楊慎《升庵集》(收于《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270冊)卷五“二伯論”條。雖然楊慎題為“二伯”,但從其文意可知其“伯”與“霸”通假。、鐘忻鐘忻曾對《風俗通義》下工夫做評比,因此對于《風俗通義》的“五伯”也有所意見。詳見王利器校注《風俗通義校注》卷一《皇霸·五伯》“謹案”的部分。今所見《風俗通義》“謹案”之語皆來自于鐘忻,常有學者不察,以為是應劭之意旨。當然,于此也就認為應劭采“二霸”說,例如陳立就有“案五伯定論,應如劭說”的誤解。,無不受“二霸”論的影響。事實上,這還只是冰山一角,相信從宋朝以降深信“二霸”的學者當不止如此。至于民國以來,認為春秋只有齊桓、晉文“二霸”的,亦不乏其人,著名的有梁啟超的《春秋載記》梁啟超《春秋載記》(收于氏著《國史研究六篇》(臺北:臺灣中華書局,1980年版)。其在《紀齊桓晉文霸業章》即言:“五霸之名,始于春秋,章于戰國,舊說所指不一,然以吳所言霸政之界說,為齊、晉足以當之耳。”、錢穆的《國史大綱》錢穆《國史大綱》(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94年版)。錢穆認為成為“霸者”的條件有四:尊王、攘夷、禁抑篡弒、裁制兼并,而此能做到此四者的,錢穆認定只有齊桓、晉文。,以及馬先醒的《春秋五霸與秦穆五賢》[5]馬先醒認為“論時代,吳、越不當稱為霸者;論文化,秦、楚不當稱為霸者;論實力,宋襄公又不足以稱霸者。故真正的霸者,唯齊桓、晉文。”如果再加上孔子“齊桓正而不譎,晉文譎而不正”此一條件的話,馬先醒更以為“齊桓公乃唯一之標準霸主。”。

(四)以齊桓、宋襄、晉文、晉襄、晉靈、晉成、晉景、晉厲、晉悼、晉平、晉昭、晉頃、晉定為十三伯

南宋的李琪在處理《春秋王霸列國世紀編》中的“霸世紀”時,就采8個小節,列舉了“齊桓、宋襄、晉文、晉襄、晉靈、晉成、晉景、晉厲、晉悼、晉平、晉昭、晉頃、晉定”十三位“霸者”此8個小節分別是“霸世紀齊桓公”、“霸世紀宋襄公”、“霸世紀晉文公”、“霸世紀晉襄公”、“霸世紀晉靈成景厲”、“伯世紀晉悼公”、“伯世紀晉平昭”、“伯世紀晉頃定”。至于“霸世紀”與“伯世紀”有無不同,從李琪《春秋王霸列國世紀編》的內容、字句來看,李琪當是將“霸”與“伯”通假。詳見李琪《春秋王霸列國世紀編》(收于《通志堂經解》),卷第一。。而考察其“作意”,除了延續諸夏夷狄之別來區分“霸者”,更重要的是以齊、宋、晉“十三伯”來配東周“十四王”以編《春秋》世紀,其說如下:“琪少竊妄意,敘東周時有四王之統,合齊、宋、晉十有三伯之目,舉諸侯數十大國之系,皆世為之紀,不失全經之文,略備各代之實。……”李琪《春秋王霸列國世紀編》。

李琪的說法,得到元人俞皋的繼承,其在《春秋集傳釋義大成》的《春秋世次圖說》中就有“十三伯”一節俞皋《春秋集傳釋義大成》(收于《通志堂經解》)。。且俞皋補充了李琪論說之不足,充分說明了晉國諸公可以稱霸之理由:“《春秋》之拳拳與晉者,實憂天下之切也。至于靈、成、景、厲之世,晉伯稍衰,而盟會必先序晉者,豈非與之伯乎?……至于平、昭、頃、定,愈降愈壞,列國之不若也。然終乎黃池之會,《春秋》猶以伯與晉,則晉雖不能伯,而《春秋》猶未絕晉也。”

(五)“五”字為虛數

另外尚有一種解釋,亦算是“霸無定限”之一種,即認為“春秋五霸”的“五”字是一個虛數,本無固定數字可言。如王樹民于《釋“四王”與“五伯”》一文中就強調“五伯”實為“五侯之伯”之義,既不可拘限于實數,更不可特定為某幾個人。又如黃耀崇的碩士論文《左傳霸者的研究》,以為“春秋五霸”一詞的出現與戰國末期盛行的五行思想有關,因此認為“五霸”的“五”字,本是一個虛數,是后人把它用實了[54]事實上,黃耀崇在其碩士論文中,還是以實數看待“春秋五霸”,認為《左傳》提到的“霸者”共計19人,分別為齊桓、晉文、晉襄、晉靈、晉成、晉景、晉厲、晉悼、晉平、晉昭、晉頃、晉定、秦穆、宋襄、楚莊、吳闔閭、吳夫差、越句踐、鄭莊。。此外,趙東玉的《五霸別解》是從金文和文化的角度說明“五”字是虛數:首先,金文中的“五”字是個很容易傳達縱橫交錯繁雜之義的文字;其次,中外的文獻皆可證明早期的人們是有喜歡把“五”字當作虛數的習慣。因此趙東玉強調“五霸”應是虛指,而這一組辭句正可表現春秋時期諸侯紛爭、霸主迭興之象,因此不必困惑于文獻中人言人殊的“五霸”組合[18]。

(六)以齊桓、晉文、晉悼、楚靈為“四霸”

此見解見于陳筱芳《“春秋五霸”質疑與四霸之成功》。她認為以往學者認定“霸主”的條件有3個:第一,合會中原諸侯,被推舉為盟主;第二,獲得周天子賜為侯伯之命;第三,諸侯往朝,并向他獻納貢賦。符合此三者并在《左傳》有記載的只有齊桓與晉文。事實上,第二點和第三點并非絕對需要的條件,因此其以為“春秋”有“四霸”,除了齊桓、晉文外,尚有晉悼與楚靈。其論說如下:“自晉文公開創晉的霸業,其子孫經常主盟諸侯,或與楚共霸,其中最著名者乃悼公。晉悼公于魯成公十八年至襄公十五年在位,十六年間,舉行盛大的諸侯會盟十六次,與會者多至十國以上達七次。聲勢轟轟烈烈,超過晉文。此外,……使晉畏懼而獨霸天下的楚君是靈王。楚靈王于昭公二年至昭公十三年在位,十二年中四合諸侯,其中申之會多達十三國。……傳統所謂‘春秋五霸多與史實相悖,若以國為代表,則可稱‘春秋三霸——即齊桓、晉文、楚靈;若論社會影響力,則可稱‘春秋四霸——即齊桓、晉文、晉悼及楚靈,四人霸業輝煌,對當時社會政治影響猶大。”[13]

此說雖然由陳筱芳提出,但對于晉悼公、楚靈王稱霸的觀念,前賢其實已有論述,如孔穎達就引何休疏言:“不許悼公為霸,以鄉曲之學足以忿人。”[47]此外,杜預亦注曰:“楚子(靈王)欲行霸,為齊討慶封。”①

不過,如果仔細分析陳筱芳這段引文,可發現陳筱芳所認同的應不只這4人,尚包括晉文公、楚莊王之子孫。陳筱芳又發表了《論春秋霸主與諸侯的關系》,全然以“霸主”的角度論之[55]。其在兩篇文章中處處以《左傳》為例,因此不免讓人聯想到高士奇的《左傳紀事本末》。

三、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

成為通說的原因從前面的論述中,可發現諸位學者所爭論的乃在實力、尊王以及夷狄之別上;所辯論的無非是“霸”還是“伯”,三代的還是春秋的,以及是經學的、諸子的,還是歷史的等。然而問題亦在此,即兩千年來不斷地有人對“春秋五霸”提出異議,為何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此一春秋五霸之組合,會一直成為通說,甚至影響到國內今日的教育體系。

不過時從表1可發現,如果以“春秋五霸”來論,東漢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這一組組合出現后,以“五”為組合的論說,確實至清末無人能提出較好的說法。縱使有人提出異議,亦無影響。

表1戰國至民初學者對“春秋五霸”的界定年代春秋五霸戰國齊桓、晉文、楚莊、吳闔閭、越句踐秦朝齊桓、晉文、秦穆、楚莊、越句踐西漢齊桓、晉文、秦穆、楚莊、吳闔閭東漢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魏晉無霸南北朝隋朝唐朝齊桓、宋襄、晉文、秦穆、吳夫差;亦有人主張霸無定限五代北宋齊桓、晉文南宋齊桓、晉文、秦穆、楚莊、吳夫差;亦有人主張十三伯元朝明朝清朝齊桓、晉文、晉襄、晉景、晉悼民初但此馬上產生另一問題,即《白虎通》之說雖然晚至東漢時期才出,可是并不表示一定會是“正解”。再說,《白虎通》本身亦存在著“異解”。也就是說,《荀子》等舊說依然可通行于世,那為何后世學者會放棄《荀子》之說?誠然,近代學者多將此問題歸結于《荀子》等舊說乃戰國時的通論,因而無法對應兩漢的新變局。然而,此種答案事實上仍未觸碰到問題的核心,問題的根本乃在于為何《白虎通》之說出現后,人們紛紛棄舊說而不用。于是,《白虎通》與東漢學術成了關鍵。

《白虎通》乃班固奉東漢章帝之詔所編,其內容為大夫、博士、議郎、郎官和諸生在白虎觀討論五經同異的會議結果,更重要的是章帝親臨現場,裁定對錯,決定取舍。因此,《白虎通》的出現難免使東漢的學術帶有國教的色彩。誠然如此,《白虎通·號》對于“五霸”的解釋依然有三說,分別為:“昆吾氏、大彭氏、豕韋氏、齊桓公、晉文公;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楚莊王、吳王闔閭;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莊王。”

也就因為這三說的并存,故不知哪一說可代表《白虎通》的正解,更無庸說哪一說才是國教所親睞的答案。但值得注意的地方亦在此,蓋此三說分別可在《谷梁》、《公羊》二傳與其它經典上找到支持的論點,而《谷梁》、《公羊》的爭論從西漢以來就一直處于針鋒相對的態度,故此或許是依存三說的原因。當然,《白虎通》所呈現出的狀態無非是說明東漢初期學術的不穩定。不過,如果再從趙岐、高誘、杜預等漢、魏學者的引用來分析,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楚莊王、吳王闔閭此一五霸組合并不被當代學者所采納與繼承,反倒是昆吾氏、大彭氏、豕韋氏、齊桓公、晉文公與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莊王這兩說,除漢、魏學者奉信外,到了隋、唐均還見其影響力。而更有趣的是,上述二說正為歷來前賢所常爭論的三代五伯與春秋五霸。

是故,當三代五伯與春秋五霸成了爭論的焦點時,“五伯∕五霸”究竟所指為何已非重點所在,反而“承傳”才是關鍵所在。也就是說,大部分的學者并不會試圖創立新的春秋五霸組合,而是就眼前的三代五伯與春秋五霸進行爭論。又由于春秋五霸中的齊桓公、晉文公時時有《論語》的背書,故前賢多將爭論的焦點放在宋襄公、秦穆公、楚莊王三人。以宋襄公為例,歷來對宋襄公,特別是對他在泓之戰中的表現就有兩種意見,一種譏其迂腐,如《左傳》;一派贊其有德,如《公羊傳》。然而由于《左傳》爭立學官較晚,故對宋襄公泓之戰的評價,漢初以來多趨向《公羊傳》之觀點,董仲舒即說:“霸王之道,皆本于仁……故善宋襄公不厄人。不由其道而勝,不如由其道而敗。《春秋》貴之,將以變習俗而成王化也。”[56]

這里說的《春秋》當是指《公羊傳》。因此《白虎通》推尊宋襄公為春秋五霸之一,乃是只問禮義不問成敗地確定宋襄公的“霸者”形象。至于,后世多以《左傳》記載之史實,以為宋襄公“不知戰”從而讓“中國”蒙羞,否認宋襄公的“霸者”形象,則過于以功利來論斷宋襄公,而這在一切多以“禮義”為導向的中國,“功利”的宋襄公自然敵不過含有圣人之意的宋襄公民國以來的史學研究,常希望從客觀的角度追尋宋襄公“義戰”的原因。而得出的結論多是認為,宋襄公并非偽詐,也非真有仁德,他確實就是那么迂闊而不顧現實。這種新見解應可說是經學價值觀瓦解以后,此一謀略觀點在不知不覺中決定了現今的知識取決、學術論述與教育體系。。

至于,秦穆公雖有“千里襲鄭”之失,楚莊王亦有“問鼎中原”之過,但因此二人事后均曾自我反省,故圣人亦與之。而最常被稱頌的莫過秦穆公的悔過作《秦誓》之舉,而這也就是《白虎通》所言:“《尚書》曰:邦知榮懷,亦尚一人之慶。知秦穆之霸也。”當然,在此論述的脈絡下,也就無關乎其是否為“夷狄”。而既無“夷狄”之區隔,于是秦穆公東平晉亂,西伐諸戎;楚莊王克陳入鄭而不取,反佚晉寇,皆成了正面的論述,《公羊傳》甚至對楚莊王有“實與而文不與”的書寫[42]。故而孔子贊許秦穆公、楚莊王的言論也就時常被加以放大引用,如孔子就曾言:“秦,國雖小,其志大;處雖辟,行中正。身舉五羖,爵之大夫,起累紲之中,與語三日,授之以政。以此取之,雖王可也,其霸小矣。”[30]又言:“賢哉楚王!輕千乘之國,而重一言之信。匪申叔之信,不能達其義;匪莊王之賢,不能受其訓。”王肅注《孔子家語》(收于《四部叢刊》,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79年,第17冊)卷第二《好生第十》。

總之,此種“圣人與之”的論調,可說是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之所以成為春秋五霸通說且不敗之理由之一。

即便“圣人與之”為多數裁定“春秋五霸”的理由,但是依然有問題,即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為春秋五霸此一說法,不僅通過唐代的正義,還經過宋朝的重讀,甚至明清的考證后,依舊為通說從宋、元、明、清等時代學者反對的言論中,可知“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為“春秋五霸”之說,仍為主流。。因此,欲了解此一春秋五霸的組合之所以會成為通說的原因,與其從各家爭論哪些諸侯可成霸,而得出眾多的歧異見解,不如改從支持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為春秋五霸此一看法者的論述中找尋線索,或許可看出端倪。

而論者最常用的理由之一,乃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這一組合的出現,符合圣人論述的時代背景,如清人閻若璩就言:“昆山顧寧人炎武謂五伯有二:有三代之五伯,杜元凱注《左傳》成二年者是;有春秋之五伯,趙臺卿注《孟子》五霸章是。今集注并列二說而無折衷非是,當止存趙注。蓋孟子止就東周后言之,而以桓為盛。如嚴安所謂周之衰三百余歲,而五伯更起者也。……即董仲舒亦云然矣。仲舒云:‘仲尼之門、五尺童子,皆羞稱五伯。夫惟宋襄輩在仲尼之前,故言羞稱,不然,句踐也霸,且不出仲尼后哉。”閻若璩《四書釋地三續》(收于《文淵閣四庫全書》,第210冊)卷下“五伯”條。楊明照于《五霸考》一文中,對于此段文字似乎產生誤讀,認為閻若璩所說的“春秋五霸”為“齊桓、晉文、楚莊、吳闔閭、越句踐”。但有趣的是,半個世紀后,孫景壇于《“五霸”在歷史上的確切所指新說》亦同楊明照誤讀。從引文可知,春秋五霸之選擇必須符合孔、孟立說之時代背景,因此條件有二:第一,五霸生于孔子之前;第二,五霸處于東周時代,亦即春秋時期。

除了時代背景要符合之外,宋代以降論述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為春秋五霸之最主要的原因,乃在于符合“罪人”之形象,如明朝的張萱就言:“霸之有五,春秋傳皆謂齊桓、晉文、秦穆、宋襄、楚莊,而孟子止言齊桓、晉文,不言其三,故有以宋襄何足言霸,秦穆、楚莊本皆夷狄,皆不足稱霸,而以夏之昆吾、商之大彭、豕韋,與齊桓、晉文為五者,何燕泉亦從其說。余謂不然,孟子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昆吾、大彭、豕韋亦皆三王之罪人乎?五霸之名當以春秋為正。”張萱《疑耀》(收于《文淵閣四庫全書》,第856冊)卷一“五霸”條。

清代的蔣炯亦補充道:“竊以霸古字作伯,所謂侯伯也。侯伯命于天子,得專征伐。而孟子乃以伐諸侯為罪,于此可證此五霸唯據東周以后而言。……春秋之霸,惟齊桓、晉文有王命,《左傳》莊公二十七年,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僖公二十八年,策命晉侯為侯伯。然齊未受命之時,已先滅譚、滅遂、伐宋、伐鄭;晉未對命之前,已先入曹、伐衛、戰楚城濮。至宋襄,王者之后,例不為伯。秦穆、楚莊,僻在戎蠻,并無王命,莫不連兵侵伐以爭雄長,此衰周之五霸,摟諸侯以伐諸侯,所以為罪也。”蔣炯《五霸考》,收于阮元手訂《詁經精舍文集》(收于《中國歷代書院志》,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卷三。

也就是說,已有部分論春秋五霸的學者,不全然在乎是哪五霸,“三王之罪人”、“摟諸侯以伐諸侯”才是其討論春秋五霸的主要重點。于是以往的成見便成通說,甚至定解。換言之,此時論春秋五霸不再是一味地尋求“功績”,而是貶責多于贊賞。因此,也就不難推測為何兩宋以來,不管是“二霸”或是“霸無定限”,皆可與傳統的春秋五霸一起承傳而不相干涉,蓋春秋五霸之內涵已經轉移。甚至可以說,春秋五霸一詞反而無法貼近宋代以降的《春秋》傳說,而尊王攘夷不再是春秋五霸甩不開的包袱。

另一方面,從張萱、閻若璩、蔣炯等人的言論可發現一有趣的情況,即其之所以贊成或論述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為春秋五霸,皆是以《孟子》的角度出發,當然所論述離不開趙岐注《孟子》的五霸。而此獨尊《孟子》的情形,或許與南宋光宗紹熙年間將《孟子》定為十三經之一有關。于是,春秋五霸成為學子皆需背誦、了解之課題,以應付試題。

“五帝三王功德之盛,后世莫及。春秋五霸功罪相半,殆必有其故歟?漢之七制、唐之三宗,其于五帝三王或庶幾乎?愿聞其詳。”鄭真《滎陽外史集》(收于《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 234冊)卷六十七《月試策題》。此策題乃明初鄭真所搜,而從策題中一句“春秋五霸功罪相半”可知春秋五霸已為普遍知識,更知如對《孟子》一經不熟悉,將不知春秋五霸何“罪”之有。當然,這里對春秋五霸的理解必也出于《孟子》的趙岐注。換言之,春秋五霸一詞已成《孟子》之專屬,今之學者若欲從《春秋》去論春秋五霸,反而多了隔閡。

由此也就不難想象,為何近代學者每每能夠提出不同的春秋五霸,蓋吾人所認知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此五人的組合,皆因圣人而有其特殊的經學意義,或屬《春秋》學,或屬《孟子》學,當然也就無關史實。因此,凡以他子之書或歷史發展的角度論述當時的春秋五霸,已非傳統文化流傳下的春秋五霸,而是一人一己之私意。

四、結語在中國的歷史脈絡中,春秋五霸歷經諸家的釋義,產生無數的歧異,最終以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此五人的說法廣為流傳,成為吾人不管是認同或否定,皆熟知的組合。究其原因,乃“春秋五霸”一詞所涵蓋的文化意涵,比起它所涉及到的歷史事實,更具教化傳承意義。影響至今,春秋五霸作為教育體系中的專有名詞,依然是文化論述重于實力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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