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或折射的本原（九章）

四川　空　也

透明或折射的本原（九章）

四川空也

兩只頭盔的暗示

去年，我倆飛行在天上，望見的是兩只酒杯，引起的是一番哲學的思考。

今年，我倆又飛行在天上，看見的卻不再是兩只酒杯，而是兩只頭盔了，一只頂向上，一只頂向下，看似平穩，互為陰陽，深義無限。

我們的地球上，隨時都有頭盔列陣，沒一天擱置過，沒一天拋棄過。

光明與黑暗之間，誰都看得見，誰都心明白，就沒世道艱難，人間的是是非非，強者為王，敗者為寇。

因為游戲規則都由強者他們制定的。

戰火在他國燃燒，冤魂在風中尖叫。

財物和金錢暗自流進他們的腰包里。

生命的生與生命的死，都在他們的暗計之中。

表面上的平靜與暗地里的斗爭，時時刻刻都在催化、聚積，強控、麻痹人們的神智，呼拉拉有無數的吆吼，在興風作浪。

放置的頭盔，與正在使用的頭盔交織一起，血卻流淌腳下，被原野吞噬，被白天和月夜的光照輕輕掃過，還原無有和空虛。

人的殘忍與人類的友愛悄悄輪換、滋生光明與黑暗的交替。

都在一種絕望中喚醒仁愛的到來。

強者的風暴與弱者的抗衡，嘶咬愈緊，愈在你死我活的膠質中，緊緊將其圍困，勝數難以分辨。

畢竟只有一個地球屬于人類的大多數。

勝者昌、逆者亡的現實也許將會改變。

飄浮天上的頭盔，只不過是一個幻影，被風一吹而走。

我倆看到了藍色地球的透明和人類智慧的涌現。

能透視的一點酸楚

我們下了飛機，匆忙向外趕路。

行人當中，一個美國母親拖著大行禮箱，徑直往前走，身后緊跟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拖著小行禮箱(她自己的)，哭著鼻涕，尾隨其后。看樣子怪可憐。沒有說話，只有哭聲。一雙小腳板直往后翻。

而我們同伴的女兒，10歲了，甩手甩腳往前沖，毫不顧及自己的母親雙手拎箱，行走緩慢。跑快了，她時不時回過頭來望一望母親，十分歡快的樣子。

兩個母親，兩個孩子，只是出身的國籍不同，她們的行為方式卻截然相反。同樣是下飛機，同樣是向前走，為什么會兩樣呢？

我們不得不輕輕搖頭。

國情不同，教育方式不同，我們的后代會成為什么樣的人？

看看兩個母親，我們就自然知道了。那個哭鼻涕的女孩，是美國人的后代，那個甩手甩腳的女孩，是中國人的后代。

這就是差別。教育方式的差別。行為準則的差別。

看清這一幕，我們心里涌出了無盡的酸楚。

我們下了飛機，匆忙向外趕路。

只有細心觀察和認真比較，我們才能發現生活的奧秘所在。

我們的同胞呀，該怎樣培養我們的下一代，難道不值得深思嗎？

以站立的姿式向你致敬

海邊的巖石上，一只松鼠停下來，以站立的姿式向你致敬。

你驚奇了，為這陌生的朋友，停止腳步。

四眼對視，它不認識你，你卻認識它，仿佛從書本上見過，這事不會從眼前發生。但它真的發生了。

它就是一只松鼠，一只孤伶伶的松鼠，此刻，把你當作一種希望來看待，希望你能從你的衣袋里取出一些可口的食物給它嘗嘗。

可你也希望它別走，就固定在那塊石頭上，像一個勇敢的士兵，朝遠方瞭望。

你不是它的敵人，你是它的朋友，但又很陌生，仿佛在它的記憶里是一生見過的最慈祥的老人。

它的嘴巴在動了，幾根長胡須一閃一閃，像在說什么話，可你聽不懂。它是外語么？

它的眼睛尖溜溜的，紋絲不動向著你，滿面的榮光。

浪聲和風聲，也沒阻斷你們間信息的交流。

石頭的硬，松鼠的軟，加上陽光的普照，白云藍天的靠近，海鷗的飛翔與擁來，這世界竟然到了無我的境地，該是一幅怎樣的畫呀！

你沒多想，只專注地注視那只可愛的松鼠，僵直停留在它的身邊。

轉念，你又一想，要是能將它撫在懷里，像嬰兒一樣撫慰，該是人生的多大樂趣啊！

松鼠，松鼠，我的乖乖，我的好乖乖！

今生今世能與你相處，再好的詩我都不會讀了，再好的美景我都不會欣賞了。

從此，你的心里，便永恒地閃爍那唯美的一幕。

你以站立的姿式向它致敬！

為一只最可愛的小松鼠，懂人性的小松鼠，致以崇高的敬禮！

別了，坎布里亞小鎮的小松鼠。

本來很短的路

本來很短的路，卻讓它長些，再長些。

打破人們固有的思維，算作一種進步的學問。

可沒人在平常的生活中關心這些。

路，依山而修，別把它鏟平、拉直，起起伏伏地上，彎彎曲曲地下，再把美麗的花草種在路的兩旁，年青的樹茁壯成長。

層層疊疊的小洋房，以她可人的臉龐，從樹木的縫隙中打探他的心跳或迷茫。

美麗的畫卷啊，鋪在了地上，她本來就是一個夢，四季甜美又芬芳，暖暖的陽光與她親近，勤勞的蜜蜂形影相隨，還有小鳥的歌唱那么醉人。

沒人懷疑這是人間仙境。老天不會白白給予。建造的、珍藏的，是多少智慧的結晶！

多少異國他鄉的人，不遠萬里來到這里，一睹她的芳容，情不自禁地醉了！

原來路很長，卻讓它短些，再短些。

我把生命和靈魂拋給了它，回蕩心間的美卻久久不散。

九曲花街，讓我們的腳步慢下來，輕些，再輕些。別打擾這兒居住的人們的美夢。

我們多么希望它在世界的東方也有這樣的福祉。

本來很短的路，讓它長些，再長些，一直伸入太陽的心臟和星星的夢里！

堅硬與柔軟的較量

最硬的石頭與柔軟的流水，在時光的拉鋸中，活了下來。

硬的被割開，柔的繼續來。

不是神話，也不是傳說，只是大自然神奇力量造化的結果。

我看清了山的高大與水的細流，被很好地揉和在一起，不變的哲思。

上帝沒有告訴你，書本沒有告訴我，

荒漠無垠，草木難生，一年只有春季，能下10毫米的雨水，整個夏秋，火烤如爐，地皮都在燃燒。

有生命的出現，那是奇跡。

但我們能看見一種景象：這么缺水的地方，仍有河流，從山底穿過。

山越高，谷越深。

那柔軟的水，夾著泥沙，緩緩沖過，堅硬的石頭也要為它讓路。

一層一層的巖石呀，被水割出了道道傷痕。是那么的色彩斑斕，光彩照人。

硬與柔的較量，每分每秒也沒停止。

我們欣然從它們的表象中，學到了生存的法則。

停在樹枝上的烏鴉，張開大大的尖嘴，竟沒唱出半句歌聲，嘲笑我們。仿佛是個癡者在心中說著夢話。

科羅拉多大峽谷，是啟迪我精神的搖籃！

釋然的心境透亮

人，置身于這里的天空，這里的云朵，這里的瀑布，一身的血脈都將沸騰、膨脹。

不為什么，只為感知，只為自然的力量，將人的意識來個徹底的翻轉。

我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神？沒脫離根深蒂固的母語，還拿它來思維和贊嘆！

即使擠在不相識的人群中，嘰哩哇啦亂比，白黑黃紅的眼珠，以一種開心的笑面對來人。

被感染了，被融化了，像歡騰的鷗鳥，心都飛出去了。去擁抱那歡騰而下的瀑布！

不，是瀑布熱情擁抱了我們。

我們身上被飛濺的水珠、水線、水柱，頃刻間淋濕個透，好在穿上了中國制造的雨衣，我們才沒有變成落湯雞。

這生命的感受和體驗呀，才叫淋漓痛快！

霧中的少女號游船，載著多少澎湃的心，去親近自然、觸摸自然。

靈魂也被這圣潔的安大略湖水洗得更加通明亮麗。

站在高處，感受北極圈美麗的風光，尼亞加拉大瀑布將我們的心神定格畫中！

我們用不著寫詩，用不著繪畫了。它將我們想表達的一切都淋瀝盡致地表達了出來。還用得著我們再去費一番心思么？

所有的心境都釋然透亮！

一尊完美的神像

站在海中，你以驚奇的目光，向著碧藍的天空，碧藍的波浪，等待我們的到來。

以默默的形態，以風的形式，向我們展示：你的美，你的高大，

那只高舉的右臂，火在恒久地燃燒；

左手里的自由宣言，始終翻著那一章，那一節；

向空中發出了無聲的吶喊；

波浪式的吶喊，一浪一浪地抵進我們的心扉，我們的靈魂。

雖然我們不懂你的語言，不認識你的文字，但我們從歷史的風云中聽到了你的召喚！

你的召喚，是神的召喚，是剝開烏云見曙光的召喚。

我們相信了你的召喚，在大地上，在海洋里，在藍天中，有你熊熊燃燒的火焰，照亮我們心里的歷程。

為自由歌唱，為自由奔突，踏著浪，隨著你的身影，義無反顧地向前，向前！

我是你身后的一朵浪花，或是燃燒的一星火種，跳躍著，歡呼著，與霞光一起融入了你的夢境。

你是誰，我是誰，他是誰，盡管語言不同，思維不同，膚色不同，但對美的追求卻是驚人的相似。

站在海中，你目送我們返航。惜惜揮別右手，生怕帶走一片云彩。

我們能帶走的，只是一尊完美的神像！

在心里藏著，永遠不忘——

火炬的燃燒。

站在巨人的肩上

站在巨人的肩上，我們看到了什么？

一片風景的開闊，智慧的再現，抑或什么都是，或者什么都不是？

沒有準確的答案。

高了的不是人本身，高了的是我們的視角，或者想象。

但它離天空還有那么高，離大海還有那么深。我們倒有點兒懸空了。

只有思想和靈魂與天上的云彩貼得更近，更細膩了，更燦爛了。

心靈的呼聲，與風一樣更大聲了，更急促了。你能聽見嗎？

輪船的汽笛與樓宇上的燈光寫下的文字是那么的耀眼和喚醒人心。

你成了我心中的偶像，我成了你心中的甜蜜。

都在別人的視線里高入云端。與夕陽的余輝貼得更近、更緊，仿佛是生活的一面旗幟，翻開的是不同于尋常的詩章。

世界可大呀，在大的世界可容納渺小的自身。一粒塵埃，從此飛過，無人驚奇！

站在巨人的肩上，我們什么都不是，只是我們的思想和靈魂突然發生了那么一小點變化。

我們的本質是人，永遠成不了神。

神是宇宙和空曠，萬事萬物的靈性聚集，于領悟時的一次感動。

眼界亮了，心也亮了，一切黑暗皆飛而去！

啊，我們終于懂了！站在巨人的肩上，我們還是一個小“我”！

深邃的哲思，只不過是天上的一片云彩，美妙一會兒也會悄然消失。

深深留下自己的影子，給黑暗的夜空。

我愿意是風

我愿意是風，你站那兒，我以我的流速向你靠近，為你額上的汗，緊繃的衣，帶來一陣涼意。

我愿意是風，搖著你眼前的葦草，搖來擺去，淺白淺黃的花呀，像個精靈的舞者，勾起你滿心的愉悅，你看著她，就想起了曾作過的詩：初秋是那樣的美好！

我愿意是風，泥塘里，獨立的花朵，像你的身姿，優美無限，大老遠就將我的目光鎖定，我慶幸了，我看到了，你最后的花期，是那樣的高潔和優雅！起伏著、彎腰著，人間的禮儀在你那兒是最完美的。

我愿意是風，想吹動你的夢想，藍藍的水床上，你睜開著眼睛，初放的花蕾，像兩盞河燈，光芒四射，照亮了湖泊。

星星點點的夢呀，該是閨房的燈盞，可把我的心跳撼住。

我讀著你，你讀著我，就是不肯入睡。

我愿意是風，想吹開你薄薄如翼的衣衫，從那久遠的深沉中泛起靈性的追思，最好是在夕陽西下時，為你翻動明星一般的晚禮服。

我愿意是風，想從你未關的窗戶中輕輕走來，嗅著你的體香，探入你的甜夢，與你一道同夢中的人兒歡歌跳舞。

我愿意是風，在你清晨的鳥鳴中醒來之時，掀開你的窗簾，透進的朝陽為你粉臉，心頭的喜色又為翻開的詩頁而跳躍，青春回來了！青春回來了！

我愿意是風，在你的靈性大門打開之后，不斷習習吹來。

為你的勞作，為你的創造，為你的美的獲取，或美的擴散，柔柔地、爽爽地吹來。

我愿意是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