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亞羅行記（組詩）

■許 嵐

天藍藍，水藍藍

這里的天，這里的水

藍得令藍色這個詞，低頭，不語

藍得時間屏住了呼吸

藍得每一棵樹都向一個方向生長

每一棵草都向一個方向發芽

每一個人都向一個方向仰望

每一群羊都向一個方向奔跑

每一條魚都向一個方向戀愛

每一粒塵埃都向一個方向下跪

藍得每一片天空，每一片海子

都向一個方向

藍

格桑花

遠不及雪蓮貴族

卻能大大方方的開

每一朵，都是會說話的蝴蝶

牛兒，羊兒，馬兒

用身體呵護這一粒粒

高原精心喂養的文字

并心懷敬畏

它們喜歡看她笑起來的樣子

喜歡嗅她盈滿高原的香

喜歡咀嚼和她一起私語的青草

可我更喜歡她嫩嫩的手掌

像一個小小的蓮臺

每一瓣都是一縷陽光

一縷火焰

毫不吝嗇的

面向天空打開

面向我打開

在她的心里

我就是佛了

紅葉

這漫山遍野的心

撲通撲通的

就要跳出來

是誰高舉一把炭火

把黃昏驅趕

把灶膛燒得旺旺的

我踩著冰雪

又一次回到故鄉

通紅著臉

借一張張郵票

把這一壩子的熱血

寄向天涯

經幡

像旌旗一樣飄揚著

一塊白石頭，一堆白石頭

把它高高擎起

像雄鷹一樣盤旋著

在門首，繩索，和樹枝

白，黃，紅，綠，藍

每一種色彩

都是一朵云的告白

曲曲彎彎的圖騰

是格薩爾王曲曲彎彎的英雄史詩

連接了大地與蒼穹的界限

經幡信仰雪山，神水，萬物生靈

就像我信仰經幡

在經幡面前

我走著藏民族走過的足跡

匍匐下身子

我就是他們伸向天堂的

梯子

紅石灘

和雪山一樣

紅石灘，像畢棚溝的花冠

又像新釀的一桶葡萄酒

美得放肆，神奇

沿溝壑一路奔涌而來

不容我的鏡頭喘一口氣

這些不知自己生辰的藻類，苔蘚

像一點一點的胭脂

在石頭上作畫

為石頭穿上新衣

曠世絕版

我好想帶走一塊

說破了嘴

可高山，灘涂，空氣，氣候

就是不松口

桃坪羌寨

身著羌繡，輕吹羌笛

天仙妹妹

像大禹手中的一滴水

高山上的一朵云

沿雜谷腦河，一直往下游

座座碉樓

像桃坪的眼睛，和手

不時的回頭，向她揮手

啞了千年的白石頭

終于開口說話

一種從未感覺到的

新鮮的溫度

開始幸福她的旅途

無論你走到紅塵

還是天涯

你還是一只美麗的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