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組詩）

■陳 宇

發現（組詩）

■陳 宇

端午懷人

是不是還在規則之下潛泳

失意于廟堂的騷客學兄老先生

漁父道濯足濯纓

你卻堅持后來居上，搶了子胥薄面

在石頭城

憑一枚石子與汨羅江水抗衡

歲歲，年年

我們劃龍舟、吃粽子、掛艾葉菖蒲和喝雄黃酒

且與你無關

楚辭離騷不遠

天問九歌惠蘭

可托付橘子洲頭

捎與滾滾大江奔流

再傾地球七分之水烹煮

倘有小老百姓心生渴意

就允他輕輕啜上一口

短信

攜8分錢的郵票出發

漂洋過海

翻越萬水千山

直到身上的蟈蟈

唧唧地叫

拱動心中的情懷

我們的幾多牽掛和遐思

從嘩嘩的高山流水

頭頂的藍天白云以及

視野深處那鴻雁斜陽里

騰出無奈的悵望來

面對著你

無論傾述

還是沉默

不管悲傷

或者喜悅

與妻書

一

我是你的旗

我的旗桿，插上你的沃土

圈定

我們的國度

二

我沖鋒陷陣

馳騁沙場 你運籌帷幄

決勝千里

疲憊時我就回到你的港灣

稍息

三

太極化兩儀 四象變八卦

一生二 二生三 三生萬物

國之基石 家的火炬

我們一起

擔當 傳遞

四

沙漏引我們向縱深

紅燈停 綠燈行

大家相互提醒

任憑生活的阡陌

米字交錯……

發現

鳥兒飛過天空

偶爾遺落的羽翎

早已風吹無痕

樹枝從車窗外經過

花費有幾分之一秒的光陰

我的父親

我只見證了后半生

三年時間

他的容貌已模糊不清

來到泗耳村

坑坑洼洼

不時還承接著巖崖滴水的唯一通道

一過穿心巖

就被蒼翠擁走了

泗耳河從路旁逸出

潔白靈動的哈達

釣住我們這些水利建設者

不斷地

上溯

再向上

就是4A級生態保護區雪寶頂

盛產天麻、珙桐、紅豆杉……

大熊貓、野牛、獐子、猴群……

修摩托不慎被燒傷

躺在床上等候康復的泗耳村長

向我們點數著賴以自豪的家珍

他的姑父，早已退休的縣人大主任

與人合著的《平武煙匪軼事》

再現了民國初期

罌粟花開滿溝壑的風云縮影

往事走進歷史的褶皺

轟轟的爆破聲

突破重巒疊嶂的寂靜

點綴在溪流潺潺的五線譜上

又開始切割縱向和橫向的時空

而茫茫蒼蒼的群山

仍在一言不發的傾聽……

春：在長江之畔

現在，我站在你的身邊

朝你手指的方向看你

只爭朝夕的送走

蒼茫蒼涼

而兩岸是錦繡大地

我們都是過客

在失之交臂的剎那萍水相遇

多謝饋贈墨跡

——滾滾遠去

你面朝大海的

奔騰、胸懷和始終如一

令人震撼、訥言

我只能看你一眼，再看你一眼

然后，轉過身去

吊嘴巖

后面加個村字

就成為我一輩子也走不出的地方

女兒叫她老家

漂泊一生的父親

已永遠在這里守望

我將母親接到城里

她卻用她七十三歲身軀

向惟一能跟上節拍的季節

趕去，一如既往種下

稻子、包谷、紅苕、高粱……

面對風雨中飄零、已開始坍塌的

半是石砌半是土墻的舊房

住縣城的兄長前往的次數年漸減少

四海為家的小弟生出幾許悵惘

而我，卻不知道應該稱她

是家鄉，還是故鄉？

在郵局

大年初七

上班第一天

差五分鐘十二點

在郵局

那些來往的鴻雁

在后院壁櫥格子里

長滿綠色的惆悵和念想

一些觸手可及的等待

攢動成為前臺窗口人頭洶涌的欲望

我陪著那張兩斤豬肉重量的稿費單

讓一個阿拉伯數字引領著

靜靜地在一邊

看墻上的時間

咔嚓、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