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樹《偶然的旅人》中的宿命

■吳 楠

村上春樹《偶然的旅人》中的宿命

■吳 楠

村上春樹是日本有名的小說家、美國文學翻譯家。從早稻田大學第一文學部電影表演專業畢業后，村上春樹經營起了爵士樂音樂咖啡店。1979年，30歲的村上春樹憑借《且聽風吟》獲得了群像新人文學獎，由此出道。1987年出版的《挪威的森林》銷售量高代400萬本，長期暢銷。以此為契機，不僅在日本國內，在亞洲范圍內都掀起了一股“村上春樹熱潮”。村上春樹曾說道：“但是自己本來是把自己定義為長篇作家的，短篇、中篇小說算是一種實驗舞臺，將從中得到的東西融入到長篇小說之中”，歷來的研究者們也多是將研究重點放在村上春樹的長篇小說上。與其不同，本文的將對2005年3月號刊登的村上春樹的短篇小說《偶然的旅人》進行淺析。

一、偶然的旅人

《偶然的旅人》是村上春樹的短篇小說集《東京奇譚集》的第一篇。“奇譚”實際上是“奇談”。正如書名一樣，《偶然的旅人》也是一篇充滿不可思議的故事。在小說的開頭寫著“我——村上春樹是這篇文章的作者”，然后他講述了兩件自己親身經歷過的 “不可思議的事”。一件是他住在馬薩諸塞州的坎布里奇的時候發生的事。在鋼琴家湯米·弗拉納根的演奏會上，村上春樹有兩首非常想聽的曲子。當然特別要求鋼琴家演奏是不可能的，但是讓人吃驚的是在演奏會的最后鋼琴家演奏了這兩首曲子。第二件事也發生在大約同個時期，是在二手唱片店找到歌手佩帕·亞當斯名為《10 to 4 at the 5 Spot》的唱片時的事。唱片名字的“10 to 4”還有10分鐘到4點的意思。當村上春樹找到唱片離開唱片店的時候，被擦肩而過的男人詢問時間，村上春樹一看手表，回答“還有10分鐘就到4點了”，正好是唱片上所寫的時間。村上春樹以自己的親身經歷為藍本，寫出了這兩件巧合的事，讓讀者產生了一種“好巧呀，還有這樣的巧合存在啊”的不可思議感。但是，《偶然的旅人》中的巧合卻不是村上春樹自己的經歷，而是發生在他相識身上的“不可思議的事”，所以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我們也無從得知。

小說中的男主人公是鋼琴的調音師，因為他是個同性戀，所以一直被親人朋友疏離，就連曾經最親近的姐姐也厭惡他。男主人公有個習慣，他會在每周二去書店的咖啡館，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書。在某個周二，他像往常一樣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讀著狄更斯的 《荒涼山莊》，就在那時，偶然間注意到兩個人在看同一本小說的女性向男主角搭話了。然后兩個人就變得親密了起來，還一起吃了午飯。最后女主角向男主角發出了邀請，男主角把自己是同性戀的事和她坦白了。在安慰十分沮喪的女主角時，男主角注意到女主角右耳處有一顆黑痣。男主角姐姐的耳朵在同樣的位置也有一顆差不多的痣。隨后，女主角對男主角說出了自己實際上患了乳腺癌，后天就要手術了。男主角聽到后，心中一動，隨后就給一直十分惦念的姐姐打了電話，知道了姐姐也是因為患上了乳腺癌的原因，第二天就要住院的事。因為這個不可思議的巧合，男主角和姐姐的關系開始恢復。至于在書店咖啡廳遇見的女性的命運如何，誰也不知道。

二、奇譚小說

（一）優秀的描寫手法

在小說的開頭，村上春樹寫到“我——村上春樹是這篇文章的作者”。強調這是自己的親身經歷，正是為了讓讀者相信從那以后描寫的故事是真實發生的，給讀者一種真實感。村上春樹曾經感嘆道：“作為作家的不幸，就是被人認為所講所寫全部都是謊話?！钡沁@次的故事內容屬于“奇談”，屬于很難讓人相信的題材。所以雖然故事充滿了不可思議，但是因為村上春樹在文章的開頭加入了兩件自己的親身經歷，給予了讀者一種真實感，抓住了讀者的心。這正可以說是《偶然的旅人》的一處優秀的描寫手法。

另外，村上春樹不是站在作者的立場來講述《偶然的旅人》中的故事的，而且巧妙的設定在了相識的人身上，借了旁人之口。讀者作為旁觀者，很容易通過主人公的話想象出故事的情節場面。

（二）讓人回味的結局

在《偶然的旅人》的結尾，男主人公和姐姐恢復了關系，姐姐的健康狀態也好轉了。但是，結尾卻沒有提到另一位女性到底如何了。也沒有說明為什么那位女性會和男主角的姐姐一樣，在右耳處有顆黑痣。可以說，這些全部都交給了讀者的想象。《東京奇譚集》中另外四篇小說也是如此，這個故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結局到底有什么含義，作為作者的村上春樹全都沒有給出明確回答。因此讀者開始對故事的真實性產生了懷疑，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沒有明確結尾的作品是根據事實寫出來的，但是文章開頭又寫著作者寫了自己的親身經歷，所以這個故事其實還是根據真事改編的吧？讀者會不由自主的這么想。于是，讀者就會反復回味結局，最大化自己的想象。

三、偶然和不可思議

（一）出現在那個時候那個地點

《偶然的旅人》這篇小說的關鍵詞是 “偶然”。作者在文章最初所列舉的兩件事雖然是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但是因為偶然性很強，所以讓人印象深刻。就像村上春樹自己在開頭部分所寫那樣，這兩件事其實不是什么大事，然是確實能給讀者留下深刻印象，反復回味，感到不可思議?！杜既坏穆萌恕分兴憩F出來的“偶然”，可以定義為正好出現在那個時候那個地點。有十分想聽的曲子時，正好鋼琴家就演奏了那首；找到了想要的唱片，被人詢問時間時，正好就是唱片上所寫的那個時間；在經常去的咖啡廳喝咖啡時，就遇到了和自己讀一樣的書、給自己的命運帶來變化的陌生人。無論哪件事，都是正好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先不看開頭部分村山春樹自己的經歷，《偶然的旅人》這個故事就是有幾個很小的偶然所構成的 “大的偶然”。這個偶然的作用是什么呢，難道只是作者為了讓讀者感嘆一句“啊，原來是這么回事呀”才構思的嗎？《偶然的旅人》中，男主人公因為“偶然”，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受到偶然遇見的女性的影響，最后得到了和姐姐改善關系的結果。偶然發生的微不足道的事卻給自己的人生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影響。平時我們也許會認為偶然發生的事不值一提，不必在意，但是讀了這篇小說后有的人也許就會改變想法，覺得“偶然”是個很奇妙的存在，即使是無形的現象也會有改變人命運的力量。偶然難道不是一種契機嗎？

（二）不可思議的宿命

在《東京奇譚集》中村上春樹多次使用了“不可思議”這個詞，《偶然的旅人》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但是，到底是什么不可思議呢。男主人公和那位女性的相遇，在現實中也是有可能的，所以還不足以被稱為是不可思議。真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應該是整個故事中所流淌著的宿命。宿命這個詞原本就含有不可思議的意味。男主人公和曾經親密的姐姐生疏了十余年，因為偶然遇見的女性生病了的事從而在意起了姐姐，最終和姐姐和好了。這也許就是宿命吧。不是按照自己計劃的行動，而是不知為何就想這么做，無意之間的行為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結果。宿命是一種神秘而主觀的概念，在現今重視客觀理性的社會，《偶然的旅人》中所流淌的宿命感可以說是一種別樣的存在。

《偶然的旅人》中的偶然和不可思議給予了這篇小說一種奇妙的氛圍。偶然成為了命運變化的契機，帶來的不可思議實際上是宿命的標志。村上春樹用“偶然”和“不可思議”這兩個主觀的詞匯，完成了一個客觀的故事，引起了讀者對自己命運的思考。

四、結語

本文對村上春樹的短篇小說 《偶然的旅人》進行了簡單的分析。村上春樹用自己獨特的寫作手法創作了讓讀者回味無窮的小說，文中對偶然和宿命的思考也引起了讀者的共鳴。本次對《偶然的旅人》的分析還不夠充分，今后會繼續研究，同時也會關注村上春樹其他的短篇小說。

（吉林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