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劇《滿庭芳》及司鼓演奏

■唐強

蘇劇《滿庭芳》及司鼓演奏

■唐強

“鼙鼓揭天動地來，繁華消歇生民哀。鐵流直下襄樊鄂，又降岳州兵血災。”伴隨著悲情、凝重的迷魂調過門、鏗鏘的大鼓節奏，大型蘇劇《滿庭芳》的大幕在男女聲合唱中拉開了。

在嗩吶領奏、弦樂和小堂鼓協奏、十六分音符表現出的快節奏音樂聲中，男主角——蒙古將領拔都帶領幾萬番兵縱馬殺進湖南岳州城。在馬前載人頭，馬后載婦女的背景中，風馳電掣、電閃雷鳴的節奏陣陣打在落難宋朝人的心上。急急風鑼鼓嘠然停止，古箏揚琴三個琶音，以令人窒息的節奏托出徐娘子貌若天仙的美。拔都元帥看傻了眼，鐵血魔頭的馬鞭不知不覺掉了下來。書生徐君寶夫婦逃難途中，美如天仙的徐君寶妻忽地幽蘭空谷現，怕馬蹄踏碎春無邊。徐妻子以死保護丈夫，拔都愛屋及烏，賞免死腰牌給徐君寶。為保丈夫徐妻被擄上馬。代表歷史、文化，雄偉的岳陽樓被焚燒了，岳麓書院也被焚燒了。強烈長音、三連音加鏗鏘的板鼓節奏中，女聲合唱、跺板節奏唱出了宋朝君王無道，漢文化被番兵蹂躪的痛以及百姓的無奈和吶喊，數百書生取義成仁。宋朝一片凄涼的景象展現在舞臺上。

“草原獵殺雄鷹”，讓人感受到宋朝文化的魅力和宋朝人的愛國思想。潭州孤城外無援兵、內盡老弱、彈盡糧絕，卻與蒙古侵略軍隊苦戰三個月。如不是宋朝君王無道，還不知誰是寇來誰是王侯。因徐妻的人格魅力和宋朝的文化精髓慢慢的熏染，拔都為強娶徐妻設洞房花燭。徐妻以死抗爭，無奈的拔都騙徐妻說徐君寶已死，并拿出秀才的儒綸。萬念俱灰的徐妻要求將夫君的靈堂安置在池水邊，才答應與拔都成親。洞房花燭夜想起了“珠簾漫卷迎檀郎，紫玉釵斜燈影背，羅綃環佩綺叢香，交杯酒各盡觴，微醺是妾獨倚床，羅帶同心今夜結，周公之禮意綿長”。美好的想像反襯現實的殘酷，令人潸然淚下！夢幻的合成器演奏音樂和揚琴的分解和弦、彈撥樂和古箏輕快的節奏，蘇劇迷魂調的唱腔可謂美不勝收。美好的夢景音樂在打擊樂的重擊下，使劇中人和觀眾回到殘酷的現實中，拔都的緊緊相逼，劍光閃閃，唱腔運用大段的快板表現，過門中以鑼鼓配合劇中人物的表演高潮迭起，表現了徐妻愛國、不畏強暴、機智勇敢的形象。用蒙古音樂的素材來表現拔都，作曲家運用了諸多宋曲的元素，劇中用大段的配音音樂由慢到快、由輕到重，來豐富氣氛、配合演員的身段表演，給蘇劇音樂添色增彩，使古老的蘇劇青春煥發。唱腔音樂節奏的時而緊湊、時而舒緩，改變了蘇劇音樂綿柔舒緩有余而鏗鏘激情不足的缺陷。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女聲清唱，凄涼、委婉。徐妻揮筆寫上：“漢上繁華，江南人物，尚宜宣政風流，綠窗朱戶，十里爛銀鉤，一旦刀兵齊舉，旌旗擁，百萬貔貅。長驅入，歌臺舞榭，風卷落花愁，清平三百載，典章人物，掃地俱休。幸此生未北，猶客南州。破鑒徐郎何在？空惆悵，相見無由……從今后，夢魂千里，夜夜岳陽樓！”宋朝文化的震撼力、宋朝女子的美德，使殺人魔頭羞愧不如。家破了、國亡了，我還要什么？寫完，徐妻縱身跳入河中，以死抗爭。《滿庭芳》詞寄用改良昆曲曲牌演唱，所有蘇劇唱腔加上段獨特的昆曲音樂使劇情達到高潮，唱出劇情中心思想，唱出了徐妻的內心吶喊！唱出了宋朝百姓以死抗爭外來侵略者對宋文化的摧毀和君王的無道，尾聲清唱《滿庭芳》在渾厚的音樂聲中閉幕，使人沉浸在《滿庭芳》的劇情中，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蘇劇《滿庭芳》劇中司鼓的演奏在其中徐君寶和妻子對場中的緊打慢唱，我在司鼓中需要左手連擊快板節奏、而右手指揮大樂隊的和弦，難就難在要聽好演員的散板唱腔節奏再下和弦，三者要同時統一在一個點上實在不是容易之事，經過不斷的練習，我克服了這一人同時

做兩人工作的矛盾沖突。司鼓演奏“講究”和“將就”就體現在此，鼓師的演奏必須合情合理。一定要把劇情真正的意境演奏出來，這出大型古裝蘇劇，樂隊的編制是近三十個人的隊伍，司鼓和樂隊指揮由我一個人擔當，司鼓必須熟悉劇情、熟知并掌握演員的身段、唱腔的節奏，演員臺上身段及唱腔和音樂銜接的節奏，氣氛音樂配音的節奏、強弱的變化，由我徒手指揮樂隊演奏，十幾個聲部，幾小節弦樂出來演奏，十幾小節低音出來演奏，合成器演奏完后，彈撥樂又出來演奏了，古箏、蕭、笛子的演奏，美妙的旋律流淌出來，每個聲部都要指揮引領樂隊和樂手，強烈快速的音樂節奏中夾上表示行路和身段的鑼鼓，何時快、何時慢，何時強、何時弱、何時收、何時轉，必需了然于胸，司鼓演奏并引領好“下手”。所有舞臺的演出節奏，司鼓和樂隊指揮由一人演奏的碰撞，起承轉合都要在司鼓演奏者的手上表演出來，對整臺戲表現的質量起著決定性的作用。鼓師對于不同劇目不同節奏不同輕重技巧拿捏的高度、合理的掌握。充分理解作曲意圖、導演要求，劇情需要，要在把握全局、理解劇情的基礎上全身心地投入達到一個“美”字。突出一個“伴”字，就是要始終明確戲曲音樂、打擊樂作為樂隊的組成部分，始終是為劇情服務、為演員伴奏服務的，絕不能把自己凌駕于演員之上，喧賓奪主。在快板的演唱伴奏中更是如此。這就要求司鼓演奏者要熟悉劇情、熟記唱詞、熟練適度地演奏，從而達到輕重緩急，抑揚頓挫，更好地為劇情服務。

講究一個“情”字，就是要求司鼓演奏者要用心去感受，用情去體驗，要熟悉劇本情節，演奏者抓住人物的感情，要熟知演員說白的節奏和氣口，然后加上打擊樂伴奏、音樂伴奏的節奏才能配合的準，才能配合的好，加入自己的真情實感，從而自如地完成演奏。

追求一個“準”字，就是要求司鼓演奏者在演奏過程中，不僅要敲得好，更重要的是要敲得準，并在服務演員上用得準，在鑼鼓點使用上選得準，指揮樂隊演奏上帶得準，那種盲目的（打面封）演奏法是絕對不可取的。

達到一個“美”字，就是一定要通過以上的努力，圓滿地完成每出戲的司鼓演奏任務，并力求取得最佳的藝術效果，給觀眾以美的享受。

在這里熟悉劇情（也稱包戲）是至關重要的，否則，個人演奏技巧再好，不記戲、不包戲、盲目地“打面封”是不會取得良好的藝術效果的，徒手指揮樂隊必需具備良好的音樂素質，在排練一部即將演出的作品之前,樂隊指揮自己得先對樂譜了解得滾瓜爛熟。他對樂曲的分句、力度的平衡必須完全了若指掌。換句話說,他一定得先精確的判定這部作品整體節奏和情感、如何形成整體,以及如何將樂譜上的音符轉為動人的激情來配合演員在舞臺中的表演。

司鼓的地位和作用決定了司鼓演奏者必須具備良好的職業道德和較高的藝術修養，這就要求司鼓演奏者要不斷進取，努力提高個人的政治素質和業務素養，謙虛謹慎，戒驕戒躁，放下架子，虛心請教，當好演員的“第二導演”，以嚴肅認真的態度和工作作風投入到演奏中去，為藝術增光添彩。戲曲藝術是一門綜合的藝術形式，在這門綜合的藝術形式中樂隊部分占有它重要的位置，而樂隊中的司鼓尤為關鍵。由于戲曲表演藝術有一個很重要的特點，那就是節奏性強。無論是唱、念、坐、打都不能沒有節奏，而樂隊中的打擊樂部分也正是一群音響強烈的節奏性樂器。而作為樂隊指揮的司鼓也正是這群音響強烈的節奏性樂器的領奏者。作為一名司鼓不僅僅是指揮著樂隊的起、落、轉、和，而且要統籌舞臺上的縱橫關系，掌握伴奏劇目的劇情；劇中每個角色的身份、性格、內心思想表現變化以至整個演出的

情緒和節奏。因此對于司鼓者的要求是很高的。在演奏時不僅要具備成熟、穩健、精練過硬的基本功，還要頭腦反映靈敏和具有一定的文化修養。只有這樣才能在伴奏中準確地把握住劇情、人物，并能通過精練、純熟的演奏技能充分的反映出來，才能夠達到與表演者默契配合的目的。如果說演員在舞臺上是通過唱、念、坐、打來表現人物、反映劇情，那樂隊則是用輕、重、緩、急的演奏技巧來配合，烘托他們的表演，使其得以充分地發揮和表現，這樣才能使觀眾和舞臺融為一體，達到觀賞的目的，給人們留下深刻的印象。一出戲的質量與司鼓技術水平的高低有著密切的關系。

蘇劇《滿庭芳》的司鼓藝術講究的是：節奏準、打出劇情中的激情，演奏出人物性格，婉轉時體現出蘇劇音樂的綿柔優雅、圓潤幽妙和江南絲竹風格，激情時吸收其他優秀劇種的長處，做到“慢而不拖、快而不沖”一切為劇情服務。司鼓的起承轉合，為這具有濃郁地方特色的灘簧鼻祖添色增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