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嘗試 不變初心
——“一桌二椅”實驗劇心得

■孫晶

大膽嘗試 不變初心
——“一桌二椅”實驗劇心得

■孫晶

作為一位從事傳統昆曲表演的花臉演員，我從小學六年級開始學習昆曲，到現在已經有整整十六年的時間。從一開始做柯軍老師的助手到后來參與創作，全身心投入到榮念曾老師的實驗劇舞臺之中，我對昆曲和實驗劇都有了新的認識。

2013年朱鹮藝術節的“一桌二椅”實驗與泰國舞蹈家Manop一起合作作品《橋梁》。Manop是一位資深的舞蹈家，在古典舞和當代劇場方面都有豐富經驗，雖然語言不通，但Manop的眼神卻令人印象深刻。他的眼神充滿對舞臺的虔誠和尊重，這樣細膩的情感不是一顆狂躁的心能夠達到的。在他的引導下，覺得自己的浮躁也在慢慢沉淀。

2014年朱鹮藝術節是與日本現代舞舞者松島誠先生合作。我們嘗試了聲音的配合，分坐桌子的兩側，一面嘶聲掙扎，一面神情自若，兩相交融之間，就令人產生萬千思緒。誠然如松島先生所說：“就像在空間里寫詩，沒有必要說或寫下一些故事，但這個故事已經在臺上展現出來。”

作品中，有很大一部分音樂上的留白，在給予表演空間的同時也留下了配合難題。無論是實驗劇還是傳統戲，如果是兩個人的對手戲，它就必須要觀察對方的動作和對方的行為，然后去跟他配合，現代劇就更是這樣。如果在沒有音樂的情況下，就要看對方的動作和自己想好的動作之間有什么呼應的地方，有什么差別的地方，緊急做一些調整，并和對方做配合。如果覺得這一段中自己比較重要或是比較有信心的，就可以做出來，讓對方感應到，讓對方為自己做出配合。這是需要互相觀察再選擇的。有趣的是，彼此都不知道下一步會怎么樣，有可能下一步是別人配合自己，也有可能下一步你覺得對方的表演比自己強，就要跟上他的節奏去學習。

排練的后期得到了松島老師的認可，不似最初那樣拘謹，開始有了“自我”的意識。這并不是指作為一個昆曲演員的自我，而是指最原本的自我。這也是這場表演所需要的最好狀態，不單單只是融入昆曲中的內涵，而是要融入自己的理解。松島先生的排練有著很多的不確定性，也有著很高的自由度，但這種編排方式，每次編排出的內容都會有些不一樣，難免會有感到迷茫的時候。打破這種迷茫需要停頓，重新想清楚，慢慢找契合點，再開始。

可以說與松島先生合作是一項腦力勞動。觀眾時常會有滿腦子的疑問，然后再在整段表演中思考著疑問的答案，而作為合作者，思考動作的同時，還要觀察，要感受，要隨機應變。

在參與實驗劇的過程中，最難得的是在與榮念曾老師的合作中學會了去沉淀自己。以前演戲時總喜歡搶在最后一拍之前亮相，這樣趕著演戲令人倍感疲憊，每當到了戲的結尾，總會開心地想：“哎呀，總算演完了！”然而每部戲都是有自己的節奏，在參與實驗劇的過程中慢慢學會去思考，學會去享受這部戲，學會自己來掌控戲的節奏，而不是讓節奏來掌控自己。漸漸地發覺，其實演戲是很享受很舒服的一件事，從一個簡單被動演戲的演員轉變成了一個會享受表演的演員，這是自身的突破與成熟。

包括昆曲在內的很多傳統藝術現在都是處在一種瀕臨滅絕的處境，需要我們去保護、去傳承。但在保護的同時也需要發展。我相信《游園驚夢》在五百年前肯定不是今天這個樣子的，它是通過前人不斷地發展最后才變成今天這樣一部好看的戲。從我多年來學習到的昆曲藝術中，拿出一部分來去做實驗、去創新，但不會把外面的東西亂加進昆曲中去，因為昆曲有自身的規律和程式，不可妄加篡改。實驗劇是一種嘗試，幫助作為藝術表演者的自己豐富體驗，體驗新的領域，體驗各種可能性，體驗突破界限，打破固有模式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