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軍
司法體制改革進程中,有一個不容回避的重要問題,即:加強黨對司法的領導、對司法權力運行的監(jiān)督制約與司法機關依法獨立行使權力,防止干預司法的關系問題。
說到加強領導和加強監(jiān)督制約,就得有機關、有人過問司法機關的工作與案件,監(jiān)督辦理案件的過程乃至結果等。領導與監(jiān)督,核心是黨的領導。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特別強調(diào),政法委員會是黨委領導政法工作的組織形式,必須長期堅持。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要優(yōu)化司法職權配置,健全司法權力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機制,加強和規(guī)范對司法活動的法律監(jiān)督和社會監(jiān)督。
而就司法機關依法獨立公正行使審判權檢察權而言,一個重要抓手是防止黨政機關、領導干部干預司法機關辦案。正如十八屆四中全會指出的,建立領導干部干預司法活動、插手具體案件處理的記錄、通報和責任追究制度。任何黨政機關和領導干部都不得讓司法機關做違反法定職責、有礙司法公正的事情,任何司法機關都不得執(zhí)行黨政機關和領導干部違法干預司法活動的要求。對干預司法機關辦案的,給予黨紀政紀處分;造成冤假錯案或者其他嚴重后果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一方面要加強領導和監(jiān)督制約,另一方面要防止干預司法機關辦案,二者之間的界限如何界定?應準確把握兩個具體標準:
第一,合法違法標準。簡而言之,對司法的領導、對司法的監(jiān)督制約,是法律和政策所賦予有關機關的職責與權力,必須正當行使,積極履行其職責。而履責與干預的區(qū)別就在于是否合法這個關鍵問題上。合法的過問,是正當?shù)念I導,是正當?shù)谋O(jiān)督制約;反之,違法的過問,就是干預司法。合法與違法標準,是判斷是非的起碼標準。離開了合法性的領導和監(jiān)督,其實質(zhì)就是凌駕于法律之上,以言代法、以權壓法,與社會主義法治原則背道而馳。
判斷合法或違法主要包含權力、行為、程序三個方面的內(nèi)容:
就權力而言,司法機關依法享有司法權力,任何黨政機關和領導干部不得違反法律規(guī)定把司法機關辦案權“協(xié)調(diào)”掉。這種所謂的“協(xié)調(diào)”,其實就是在破壞合法的司法管轄權,是地地道道的非法干預。
就行為標準而言,法律有條件、界限、結果等規(guī)定,包括領導機關和領導人員在內(nèi)的任何人,都必須遵守、執(zhí)行法律的規(guī)定,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就程序而言,要遵循法定的程序,任何人不得違反法定程序為所欲為,破壞法治。
司法機關是依法行使司法權力的機關,但司法機關的行為不等同于合法行為。司法機關、司法人員可能合法行使權力,也可能違法行使權力,甚至是貪贓枉法等。在司法體制改革中,把司法權力交給司法機關獨立行使是題中應有之義,但不是全部意義所在。任何權力都可能被濫用,司法權也不例外。所以,在把司法權力交給司法機關獨立行使的同時,必須對司法機關行使司法權力進行必要的法律監(jiān)督和社會監(jiān)督,促使其依法行權,公正辦案。
第二,因公因私標準。黨政機關和領導干部能否過問司法辦案?這究竟是領導、監(jiān)督還是干預辦案?這在司法實踐中是一個不能回避的問題,應當深入思考。簡而言之,黨政機關和領導干部出于公共利益事由,對司法機關辦案的過問,應該是允許的、可以的;出于因私事由對司法機關辦案的過問,就是干預司法機關辦案,應該禁止。
而在司法實踐中,借用領導、監(jiān)督之名,受人所托、為人所請、因人之故、謀人之利等做法,其實質(zhì)不是領導也不是監(jiān)督,而是因私緣故的干預。多年來,或出于人情、或出于利益、或出于關系、或出于壓力、或出于交換、或出于面子,基于因私因素的過問花樣百出。這種干預現(xiàn)象,是社會主義建設和全面推進依法治國戰(zhàn)略布局所不容的。
綜上所述,領導與干預司法的區(qū)別在于兩點:一是合法違法,二是因公因私。違反法定權限、法定標準和法定程序的過問,就是干預司法機關正常辦案。因私的過問,也是干預司法機關正常辦案。 (摘自《瞭望新聞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