艇仔粥

林柏江

艇仔粥

林柏江

“不吃艇仔粥，不算到梧州。”我第一次吃艇仔粥，還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的事情。那年夏夜，城里親戚領著我踏上停泊在西江河畔的一只小艇。我們就著清風明月，粼粼波光，吱溜吱溜地品嘗著一碗又一碗香噴噴、熱騰騰的艇仔粥。多少年過去了，每每想起來，還覺滿口生香、回味無窮。

對于艇仔粥，我首先好奇那用料豐富多而不亂：叉燒絲、蛋絲、豬肚絲、炸豬皮絲、干魷魚絲、冬菇絲、油條絲……細數起來，竟有十種之多，用料猶在北方著名的八寶粥之上。再加上撒在粥面的青綠蔥花，還有那星星點點金黃的油炸花生，一看就讓人垂涎欲滴。

艇仔粥的配料何以如此“陣容豪華”？史料記載，艇仔粥本是西江疍家人的尋常飯食。過去，他們為了節約糧食，就在大米里摻進芋頭和花生熬粥，有時也加進些螺肉調味。偶然間，城里居民吃到了疍家婦女賣出的原生態艇仔粥，感覺味道可口，于是名聲不脛而走。

很快，乖巧的疍家婦女為了做大賣粥生意，首先撤去難登大雅之堂的芋頭，保留炸得又香又脆的花生，將螺肉換成新鮮鯇魚片，吃時撒上油條薄片和蔥花，艇仔粥就這樣完成了首次華麗轉身，并迅速在城里食肆閃亮登場。

事實上，艇仔粥最初揚名立萬于西江出海口的廣州市。抗日戰爭時期廣州淪陷前，艇仔粥也隨大批市民和疍家人逃難傳到“三江總匯”、“兩廣咽喉”之地梧州。隨后，梧州人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以改良，以新鮮的小蝦、魚片、蔥花、蛋絲、海蟄、花生仁、油條屑為原料，熬煮出更有本地特色的梧州艇仔粥。抗戰勝利后，梧州艇仔粥迅速聲名鵲起，并成為一道經久不衰的地方名小吃。一段時期，偌大的河東老城區，街街熬粥，隔巷聞香。從一定意義上說，這次特定歷史條件下的“東粥西移”，無意間成就了艇仔粥的再次華麗轉身。

去年，有幾位對“食粥養生”頗有研究的外地友人，從網上獲知艇仔粥被評為“梧州金牌特色小吃”稱號后，便相約前來梧州食粥。那個春風沉醉的夜晚，我帶著他們在悠揚的粵曲聲中穿街過巷，循著空氣中飄來的淡淡螺香，步入河東老城區街巷深處一家古色古香的食肆。就著矮桌矮凳，我們在天南地北地暢談中，津津有味地品嘗著梧州艇仔粥那非同一般的清香軟滑。

“世人個個學長年，不悟長年在目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將食粥致神仙。”食粥之后，我又領著詩興大發的友人們來到騎樓城那座“艇仔粥”雕塑前，詳細地把梧州艇仔粥的“前世今生”，向他們一一道來。

“吃艇仔粥，味道固然要緊，但更多的是品味梧州山水文化的豐富多彩。”友人們十分肯定地說。后來，其中一位友人還為這次梧州“食粥之旅”創作了一幅“船家女艇上賣粥”的油畫，十分生動傳神。

責任編輯：傅燕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