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隨著科技的不斷發展,電影的制作水平愈發高超。《環太平洋》是2013年好萊塢的科幻巨制,很多觀影者對該片的視覺特效贊不絕口,而忽視了影片背后所蘊含的文化含義。本文將從后殖民主義視角來解讀影片中帶有后殖民意味的語言和行為。
【關鍵詞】后殖民主義;文化殖民;東方主義;話語權
中圖分類號:J905 ?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7-0125(2015)10-0146-02
一、后殖民主義
(一)后殖民主義的由來
談到的后殖民主義,首先要明確殖民主義(colonialism)的含義。“殖民主義”是帝國主義的產物,并不是簡單的指歷史上民族的遷移。資本主義時期的列強是通過海外移民、海盜式搶劫、奴隸販賣等方式對不發達的國家或者地區進行壓迫、統治、奴役和剝削。宗主國把殖民地當作軍事戰略基地,也是傾銷商品、掠奪資源和勞動力以及資本輸出的場所。[1]沒有帝國主義,就不會有殖民主義。同樣的,沒有殖民主義,也就談不上后殖民主義,這里所說的后殖民主義是以殖民主義為前提的。
(二)“顯性”與“隱性”
遺傳學上有“顯性”與“隱性”一說,本文想以這兩個詞語的字面含義區別殖民主義與后殖民主義。殖民主義是“顯性”的,是大多數人能夠直接看到的行為:武裝攻占,掠奪原材料、勞動力,并對戰敗國進行移民;經濟上進行欺詐性貿易,血腥的奴隸交易以及資本的輸出。
后殖民主義的“隱性”基本體現在文化的侵襲,主要從精神層面去影響其他國家的人民,這種影響是潛移默化的,大多數人都無法意識到自己的腦海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植入了很多關于國外的文化和價值觀,并且這些文化和價值觀在悄無聲息地改變其生活方式。《環太平洋》從表面上來看僅僅是一部科幻電影,而倘若從深層次去挖掘其內部含義就能發現,這也是文化侵襲的一種形式,這種形式很隱晦,以娛樂手段,通過潛移默化的影響來達到最終目的,即弱化甚至于拋棄觀影者自身國家應有的價值觀,轉而認同西方的價值觀。而后殖民主義的基本任務就是批判歐洲中心主義,或者稱之為西方中心主義。本文就《環太平洋》詳細的剖析其中殖民主義的體現。
二、文化殖民
(一)他者
在某一個時期,文化積極地與民族或者國家聯系在一起,因而才有了“我們”(自我)與“他們”(他者)的區別,而且大多數時候,這種區別是帶有一定的排外主義的。冷戰結束后,美國政府關于“世界新秩序”的修辭,是康拉德在霍爾洛德身上描寫過的:我們是老大,我們注定要領導別人,我們代表了自由和秩序,等等。[2]在美國看來,除了自己國家之外的別國都是“他們”,這不僅僅在政治、經濟上有所體現,在文化領域也十分明顯。
(二)資本主義與文化殖民
作為美國電影產業的中心,夢工廠好萊塢每年都會出產大量電影向世界各國宣揚美國文化。好萊塢電影是別有用心的,人們只需要聽一聽非洲觀眾在看到好萊塢英雄們屠殺印第安土著人或者亞洲人時爆發的陣陣喝彩便可以理解到這一武器的有效性。[3]文化殖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逐漸滲透到人們的思想中。在明面上,美國這個碩果僅存的超級大國似乎不會對其他國家有絲毫的排擠,但是在電影中,這種排外心理卻可以肆無忌憚地表現出來。在《環太平洋》中,整個地球將面臨來自異界怪獸的襲擊,地球滅亡迫在眉睫,所有國家攜手打造“賊鷗計劃”共同應對怪獸的侵襲。不難看出,在拯救全人類的戰爭中,美國無疑扮演了領導者的角色,其他國家的代表僅僅在集體會議時出現了一次。而發言的也是美國的盟友英國議員,或許在美國的眼里,也只有英國才有資格與他們進行對話。
香港雖然已經回歸祖國,卻仍然保留資本主義的制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香港其實是西方資本主義制度的一種延伸。而至于《環太平洋》中的人類最后的守衛地是香港,本文不以為這是對香港的認同,從而對中國的肯定。同樣是資本主義制度,或許在美國人的眼里,香港也是他們資本主義大家庭的一員,都屬于資本主義文化。香港在殖民時期的官方語言是英語。因而,香港人民不說全部,但是絕大多數人都會說英語,這種語言文化的殖民早已經融入了他們的生活。此外,除了語言,還有生活習性、思考方式等方面也與西方相差無幾。在他們眼中,同樣會說英語的西方人或許比大陸人來的更為親切。不然何來“大陸仔”、“大陸妹”帶有標簽性質的詞語。這種語言、人種的“混雜性”(Hybridity)最早是由霍米·巴巴借用到后殖民主義中的殖民者和被殖民者之間的關系的研究中。
三、東方主義
(一)文化霸權
東方主義(Orientalism)是與西方殖民主義和帝國主義緊密聯系在一起的西方關于東方的話語形式,在東方話語背后體現出來的更多的是一種權力關系,一種支配關系,一種不斷變化的復雜的霸權關系。
與東方主義相對應的是西方中心主義,西方中心主義以一種特定的特權視角,通過把世界從空間上劃分為作為世界中心的歐美與剩下其他地區,而這些地區在西方中心主義者的眼中往往是“籠罩在黑暗愚昧的陰影之中”的、“成為恐怖、毀滅、邪惡、烏合的野蠻的象征”的。通過運用一套復雜的語言與修辭策略設置了一系列二元對立,如文明與野蠻、理性與非理性、先進與落后、科學與迷信等,對世界加以描述。正如賽義德所說,“東方是非理性的、墮落的、幼稚的、‘不同的;因為西方是理性的、道德的、成熟的、‘正常的,而且西方以這種宰制的架構來圍堵、再現東方”,正是通過這種方式,世界一體化的進程似乎就成為一種“文明”與“野蠻”的沖突構成的歷史,而敘述者絕對是站在所謂“文明”一方的。[4]
(二)后殖民意識
在不少西方人的眼中,東方的野蠻、落后已經成為了他們的思維中固有的難以改變的印象。2009年由卡梅隆·安東尼執導的3D科幻巨制《阿凡達》,其技術層面的突破不言而喻,同時這部影片的后殖民意識也是顯而易見的。對于中國的觀眾來說,印象最深刻的肯定是“納美人”的那條清朝式樣的長辮子。長辮子可是有著很長的歷史,在英文中長辮子被稱為“pigtail”,即“豬尾巴”,在西方辱華的歷史上pigtail有著無法取代的地位,時至今日辮子在某些時候仍然是西方人丑化中國人形象的素材之一。endprint
同樣,在《環太平洋》中,有一架由中國常州生產的機甲戰士“赤紅暴風”,盡管剛出場時指揮官對它的描述是“最偉大的一個”,給予了中國觀眾無限的期望,但最終仍然逃避不了一出場就被毀滅的命運。由此看來,偉大的中國制造多多少少都有些諷刺的意味在里面。作為曾經的中國盟友,俄羅斯的機甲戰士“切爾諾阿爾法責”被冠以“最殘忍的戰爭機器”這個看似威武的名頭。即使是這樣,仍然無法避免和中國的赤紅暴風同樣的“炮灰”命運,可謂是“難兄難弟”。同樣都是機甲戰士,中國的赤紅暴風被設定為三只手與怪獸進行戰斗,這樣異于美國機甲戰士的設計到底是為了影片的視覺效果,還是以丑化中國的機甲戰士來從側面對美國機甲的歌頌值得我們進一步深思。此外,代表東方的中俄機甲戰士的武器十分原始,一律都是冷兵器。然而美國的機甲戰士卻配備了像地對空導彈等現代化的先進武器。并且,當中俄的機甲戰士只能慢慢走向怪物的時候,美國的機甲戰士“尤里卡突襲者”一出場就以迅猛的速度沖向怪物,甚至能夠高高躍起。這些是不是想要告訴觀眾東方是落后、丑陋的;西方是先進的,美麗的就不得而知了。
由此可見,西方中心主義自然而然地把東方邊緣化、無能化,最終只能淪為美國英雄主義的陪體而存在,這讓不少中國觀眾多少有點感到唏噓不已。
四、話語權
福柯的權力話語理論認為:權力是一種力量關系,權利通過話語的形式表現出來,話語是權力控制的工具,權力與話語是不可分割的,有權力就有話語權,話語權能伴隨著權利的擴大而增加。權力話語啟發了后殖民主義理論家并奠定了后殖民主義理論基礎。所有權力都是通過話語實現的,話語并不僅僅只是施展權力的工具,同時也是掌握權力的關鍵。[5]
作為當今世界最后的超級大國,美國的權利在整個世界體系中無疑是巨大的。這巨大的權利也賦予了美國強硬的話語權,經常以維和等各種名義干涉他國的內政,其真實目的可以用中國的一個典故來概括: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種權利所帶來的絕對話語權同時也在《環太平洋》這部美國本土影片中表露無遺。
作為東方的兩個代表,中國與俄羅斯在整部影片中的臺詞寥寥無幾,甚至可以說是少得可憐。大多數時候,僅僅只有閃過的個別畫面。只有這時候,人們才會意識到電影中的機甲戰士并非僅僅只有危險流浪者和尤里卡突襲者這兩個美國本土戰士。當畫面中同時出現了主角羅利(美國人)與赤紅暴風的駕駛者中國三兄弟時,三兄弟的畫面總是處于虛化的狀態,強行把他們與美國的駕駛者分離開來,以弱化中國三兄弟來襯托羅利的畫面。哪怕是其中戲份較多的女一號真子(日本人),在與羅利共同打敗新出現的怪獸歸來的時候,所有的掌聲與歡呼幾乎都是對著羅利,而真子此刻只能作為美國英雄的好幫手而存在著。即使到了最后千鈞一發的時刻,真子除了干坐著被羅利送出機甲成功逃離之外,已經無法對羅利有著任何幫助。所有的言語都圍繞著羅利這個拯救人類的美國大英雄打轉,至于同樣付出很多的真子在那一刻已經顯得無足輕重了。
五、結語
《環太平洋》的特效場面無疑是令人嘆為觀止的,但是其中深層次的文化含義卻鮮有人去探索。后殖民主義視角下的《環太平洋》這部影片其實告訴了人們:殖民主義至今仍然是存在的,只不過當今的殖民主義披上了一層厚厚的偽裝,通過一種溫柔的、不易察覺的方式來影響人們,這是一種更加人性的,能為人們所喜愛的統治之術。如何破解這種統治之術,這是我們的文化學者和電影人應該共同探討的問題。
參考文獻:
[1]張京媛.后殖民理論與文化批評[M].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23.
[2]愛德華·賽義德.文化與帝國主義[M]. 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3.67.
[3]亨利·路易斯·蓋茨.種族·寫作·差異[M].芝加哥出版社,1986.46.
[4]愛德華·賽義德.東方主義[M].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9.84.
[5]靳推琴.《阿凡達》的后殖民主義解讀[D].中南財經政法大學,2010.
作者簡介:
張健成,男,江蘇南通人,江蘇師范大學傳媒與影視學院,廣播電視編導專業碩士生,主要從事藝術理論與影視制作研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