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帝國的興亡之二 從流浪漢到元首（下）

李義興　李斌

61納粹黨連續召開了兩次特別會議。會上，希特勒不停地大喊大叫，根本不給別人說話的余地，迫使委員會接受了他的“最后通牒”。

621921年7月29日，納粹黨舉行了該黨歷史上的最后一次選舉。希特勒暗中收買信徒，以絕對優勢的票戰勝了安東，當選為納粹黨的主席。

63擁有終身獨裁權力的希特勒，號稱“元首”。他立即搬出啤酒店，租賃了新的辦公室，添置了打字機、文件柜，雇用了專職秘書。

64他坐在陳設考究的辦公室里，和親信們籌劃著如何讓小小的納粹左右國家命運的計劃。

65第一是要有錢。希特勒故伎重演，四處演講，公開募捐。一些中小企業家和出版商上了他花言巧語的當，慷慨相贈，金錢源源不斷地流進他的腰包。

66第二是要有人。沒有多久，一幫流氓、無賴、野心家紛紛聚集在他的周圍。這些人唯一的特點就是對希特勒絕對服從。

67第三要有武裝。希特勒將糾察隊改為“沖鋒隊”，從舊軍官團那里搞來了槍支彈藥。沖鋒隊員臂帶“卍”字佩章，身穿褐色短衫，由羅姆充任隊長。

68沖鋒隊是希特勒法西斯活動的主要工具。每當入夜，沖鋒隊員四處活動，在鬧市區貼廣告、刷標語，宣傳他們的反動主張，制造聲勢。

69慕尼黑街頭團體間的斗爭層出不窮，十有八九是沖鋒隊員尋釁造成的。希特勒想以此引起納粹在政界的轟動，為自己撈取資本。

70沖鋒隊不時全體出動，上街游行。隊列以樂隊為先導，邁著齊刷刷的步伐，走街串巷，以迷惑和吸引那些盲目崇拜者加入沖鋒隊。

71無論在城市還是在農村，沖鋒隊員造勢時都以車代步，以顯示自己的軍事鋒芒和機械化程度。

72有時在夜晚，沖鋒隊員在街頭舉行營火演說會。會場上納粹旗密布，火炬如林，以擴大納粹的影響，引起政界的注目。

731922年初，納粹擁有了六千名黨員。除慕尼黑外，德國的其他一些邦也建立了地區性組織。希特勒羽翼既豐，便開始干預德國政治生活。

74當時，德國政局十分混亂。協約國向德國提出巨額戰爭賠款；慕尼黑暗殺事件層出不窮。德國人民紛紛上街游行示威，反對《凡爾賽合約》。

75希特勒以為時機已到，便想趁機渾水摸魚。他很想進軍柏林，推翻德國政府，但感到勢單力孤，力不從心。

76為了達到進軍柏林的狂妄目的，希特勒糾集慕尼黑的幾個武裝團體，先后組成了“祖國戰斗團體工作聯盟”、“德國戰斗聯盟”，并充任領導人，公開喊出了“推翻共和國”的口號。

77希特勒竭力拉攏前著名將軍、王室復辟者魯登道夫，以爭取軍官團和德國保守派的支持。在一次檢閱游行隊伍時，希特勒討好地站在魯登道夫身邊，后者對他卻不屑一顧。

78正當希特勒匆匆籌劃“進軍柏林”之時，柏林政府宣布了《非常時期法》，要求各邦政府嚴懲極右組織的恐怖活動。納粹等極右組織對此進行了抗議游行。

79緊接著，慕尼黑所在的巴伐利亞邦政府也宣布本邦處于緊急狀態。柏林政府責成邦政府取締希特勒的《人民觀察家報》，但邦政府首腦卡爾想利用希特勒的力量復辟王國，拒絕執行這一命令。

80慕尼黑的極右組織非但沒有受到制裁，反而受到縱容，順利地成立了實權操縱在希特勒手中的“祖國大同盟工作委員會”。

81這時，法國占領了德國的魯爾地區，形勢變得對希特勒的野心不利。一天，他在德國戰斗聯盟舉行的集會上公開喊出了打倒政府的口號，受到信徒們的狂熱歡呼。

82不久，柏林政府向巴伐利亞邦政府首腦、國防軍司令、警察首腦及希特勒發出警告：他們方面的任何反叛都將受到武力鎮壓。

83希特勒感到，無論是柏林向慕尼黑進軍，或是巴伐利亞宣布獨立，對于實現他的野心都不利。沖鋒隊長勃魯克納要求他馬上行動。

84正當希特勒猶豫未決的時候，巴伐利亞三巨頭通告德國戰斗聯盟：對于在何時、用何方式采取行動，只有他們才有權決定。希特勒氣得暴跳如雷。

85希特勒明白自己無力獨自反對柏林，必須依靠巴伐利亞三巨頭。他決定采納“思想混亂的哲學家”羅森堡的建議，鋌而走險。

86他們設想了幾種劫持方案，都未能實施。后來，當希特勒得知三巨頭近日將在啤酒店集會時，不禁欣喜若狂。

871923年11月8日晚8時，巴伐利亞政府三巨頭和文武官員出席了在啤酒店舉行的“忠于祖國”集會。三千多市民一邊喝啤酒，一邊聽卡爾講話。

88卡爾大約講了半小時的時候，希特勒乘坐轎車，率領全副武裝的幾百名沖鋒隊員，來到啤酒店附近。沖鋒隊員們跳下汽車，迅速包圍了啤酒店。

89希特勒由他的傳聲筒戈林、獨裁擁護者赫斯和他的私人衛士格拉夫護衛，神情緊張地悄悄撥開人群，擠進啤酒店大廳。

90跟隨的沖鋒隊員們立即在大門口架起機槍。卡爾仍在講話，市民們仍在不停地喝著啤酒，人們對這個陸軍下士的到來毫不在意。

91突然，希特勒跳上一張桌子，掏出手槍對著天花板砰地放了一槍。他兩眼賊溜溜地轉動著，觀察人們對他此舉的反應。戈林等也掏出手槍，緊張地注視著四周。

92這突如其來的槍聲使在場的人為之一驚，卡爾的講話戛然而止。市民們的頭刷地轉向希特勒。整個大廳鴉雀無聲。

93霎那間，希特勒不知所措。突然，他跳下桌子，一步一步向講臺走去。身后緊跟著神色緊張的戈林等人。

94這時，一位警察少校上前來想要阻攔希特勒。希特勒兩眼圓瞪，用手槍對準少校的胸前，逼著對方，仍一步一步地向講臺走去。

95手足無措的卡爾見希特勒朝講臺走來，以為他是想占據講臺發表演說，便站到講臺邊去。

96鎮靜下來的希特勒，神氣十足地站在講臺上，用目光掃視了一下發愣的市民，威嚇般地喊道：“誰也不準離開大廳……”

97對這個流浪漢的話，人們半信半疑，但希特勒手中的槍和全副武裝的沖鋒隊員卻是現實。市民們被鎮住了，任憑希特勒在臺上亂說一通。

98希特勒講完話，向后臺一間屋子走去。巴伐利亞三巨頭在沖鋒隊員的推搡下，很不情愿地跟著希特勒，也向后臺的屋子走去。

99這時，大廳里騷動起來，有人高喊著要警察開槍，但警察無動于衷。原來，警察局里的納粹代理人早已向值勤的警察打過招呼，叫他們不要干預。

100戈林走向講臺，假惺惺地安慰大家。人們聽了他的話，莫名其妙，倒真的安靜了。

101在隔壁房間里，希特勒破釜沉舟，用槍口對著三巨頭。三巨頭不動聲色。

102他威脅、利誘三巨頭，要他們同他合作，支持他上臺。但三巨頭仍保持沉默。

103希特勒焦躁起來。他揮舞著手槍，沙啞著嗓音喊叫著，向三巨頭下最后的通牒。

104三巨頭仍沉默不語。希特勒終于脫下了“政治家”的外衣，現出流氓與無賴的本相。他舉槍對準自己的前額，大嚷大叫起來。

105在卡爾看來，這個陸軍下士是毫無資本和他們抗衡的。他說：“希特勒先生，你盡管吩咐他們把我槍斃，或者你親自動手也行。”氣得希特勒渾身發抖。

106其余兩人也想說點什么。希特勒見他們死到臨頭還不俯首帖耳，內心一陣恐慌，便氣急敗壞地制止他們講話。

107希特勒見三巨頭軟硬不吃，干脆讓格拉夫看押著他們，自己則沖到大廳里，走上講臺，謊稱三巨頭已同意同他一起組成一個新的全國政府。

108這個謊言居然使大廳里的人頓時情緒大變，有人甚至高聲叫好。希特勒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109正在希特勒下不了臺的時刻，納粹頭目里希特奉希勒之命，接來了魯登道夫。希特勒如獲至寶，立即獻媚迎了上去。

110希特勒請魯登道夫進了隔壁房間，向他說明了事情的原委，請他支持。魯登道夫事前對此毫無所知，而對這個陸軍下士，他一句話也不想說。

111三巨頭見保守派領袖魯登道夫到來，都為之一驚。出于復辟王室的目的，魯登道夫勸三巨頭與希特勒合作。

112聽了魯登道夫的話，加之對希特勒的謊話半信半疑，三巨頭勉強答應與希特勒合作。情勢有了轉機，希特勒喜不自勝。

113三巨頭和希特勒回到大廳講臺上，每個人都講了幾句話，宣誓互相效忠和忠于新政府。

114希特勒狂喜地揮著雙拳，大聲疾呼要“建立一個強大的自由的光榮的德國”。天真的市民竟興奮得跳上桌椅，向他歡呼。

115散會時，沖鋒隊員擋在大門口，將那些混在人群中企圖溜走的巴伐利亞政府要員扣留下來，以作人制。

116希特勒躊躇滿志，眼望著漸漸散去的人群，暗自慶幸自己冒險的成功。當然，他也沒有忘記三巨頭舉足輕重的作用，因此親自監視他們。

117這時，有人來報告說，戰斗聯盟在陸軍工兵隊營房門口同正規軍發生了沖突。忘乎所以的希特勒立即以邦政府首腦身份，驅車前往出事地點解決爭端。

118希特勒一走，三巨頭就向魯登道夫請求，他們要回去處理公務。盡管在場的納粹骨干里希特強烈反對，但由于魯登道夫的干預，三巨頭很快就溜走了。

119希特勒處理完爭端后，興高采烈地回到啤酒店，一見鳥兒已飛出籠子，頓時目瞪口呆，氣得渾身發抖。

120在啤酒店政變時，除羅姆帶領沖鋒隊員占領了陸軍部辦公處外，其余政府要害部門都沒有被占領。希特勒政變的消息，很快通過電報局傳到了柏林。

121柏林下令巴伐利亞軍隊予以鎮壓。第二天清晨，國防軍司令羅索夫調來駐在郊外的正規軍，包圍了羅姆及其“德國軍旗沖鋒隊”。雙方僵持著。

122希特勒拉著魯登道夫回到他的辦公室，繼續指揮政變。不明局勢的魯登道夫以為陸軍站在他一邊，連夜派出一個信使去聯系，但都有去無回。

123前慕尼黑警察局長波納是希特勒的信徒，他奉命帶著沖鋒隊員連夜去占領警察局，滿以為會馬到成功，但他們一到就被軍隊逮捕了。

124卡爾一回到官邸，立即將政府辦公室遷至攝政宮，當夜，街頭就貼滿他簽署的布告，聲明三巨頭在啤酒店的宣誓無效，勒令納粹及其武裝團體解散。

125希特勒萬分沮喪。他請魯登道夫出面調停，但未能如愿。最后，他接受了魯登道夫的建議。

12611月9日上午，納粹隊伍上街了。希特勒挽著里希特的手臂，同魯登道夫走在前面。三千多人的隊伍，向慕尼黑市中心進發。

127到了路德維希橋頭，被武裝警察擋住。戈林上前交涉說，如果不讓他們過橋，就要槍斃隊列后面的人質。警察隊長被嚇住了，讓隊伍過了橋。

128此時在海軍廣場，聽到希特勒政變消息后趕來的民族主義分子施特萊徹正在發表反猶演說。他立刻加入游行隊伍，緊緊地跟著希特勒前行。希特勒好奇地打量著這名崇拜者。

129午后不久，隊伍靠近了羅姆占領的陸軍部。要救出羅姆，必須穿過狹窄的住宅區街。街的盡頭，有一百名荷槍實彈的警察把守著，不準隊伍通過。

130格拉夫向帶隊的警察嚎叫，想蒙混過去。希特勒想用叫聲壯壯膽，連連高叫：“投降吧！投降吧！”但警察隊列紋絲不動。

131希特勒心頭發怵，但仍領著隊伍往前走。警察的隊列仍一動不動。街頭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只聽見雜亂的腳步聲。

132突然，納粹隊伍里響起了槍聲，接著是一陣短促的猛烈的對射。希特勒的隊伍頃刻大亂。

133挽著希特勒的里希特受了重傷，猛然倒地，將希特勒也帶倒在地上。臥倒在希特勒旁邊的還有施特萊徹，希特勒感激涕零，發誓要重用這個擁護者。

134一分鐘內，槍聲停止了。十六名納粹黨人和三名警察當場喪生，戈林的大腿中了一槍。所有的人都臥倒在地。

135唯有倚老賣老的魯登道夫沒有臥倒。他面對著警察的槍口，身軀筆挺地一直向前，直達對面的廣場。他身后，除了他的一名副官外，誰也沒跟上來。

136突然，希特勒第一個跳起來，沒命地往后逃跑。他感到左肩劇痛，以為受了傷，其實是里希特受傷倒地時，將他的左肩拉脫了臼。

137希特勒領頭一跑，整個隊伍剎時潰散。自以為陸軍會支持自己的魯登道夫當場被捕，成了警察手中的第一個俘虜。

138戈林被抬進就近一家猶太人的銀行，經過急救后，他帶著老婆，丟掉了主子希特勒，偷越國境到了奧地利，住進一家醫院治療。赫斯也逃到了奧地利。

139示威隊伍潰敗后兩小時，羅姆見沒有援軍來，更沒有見到他們的“元首”，便繳械投降，成了第一個當俘虜的納粹頭目。

140希特勒沒命地逃離現場后，一頭鉆進候在附近的汽車，逃到了他的鄉間別墅。兩天以后，在這里被捕。其余納粹頭目，除戈林和赫斯外，均被推進監獄。

141啤酒店政變徹底失敗了，納粹黨被勒令解散。希特勒蹲在獄中，垂頭喪氣，等待他的是因“叛國罪”被送上審判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