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兒沒+VP”問題研究

【摘要】在漢語中“差點兒沒+VP”句式形式相同卻可以有截然相反的語義。很多學者從語義、語音、語用、形成動因、邏輯等不同角度對這一問題進行研究。其中從語義方面進行的研究最為成熟，本文是對這一方面的研究結論進行梳理。

【關鍵詞】差點兒沒；語義；綜述

一、問題的提出

“差點兒沒+VP”句式是一個非常有趣的語法現象，同樣的形式卻可以有截然相反的語義。例如：“他今天差點沒遲到”（沒遲到）。“他差點沒趕上末班車”（趕上了末班車）。在我們的日常交流中，這種語言現象并不會對我們造成障礙，然而對于學習漢語的外國人而言，就會難以理解。最早提出“差點兒沒+VP”這一結構的語義不對稱現象的是朱德熙先生，之后又有學者從不同的角度對這一句式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在學術界形成了多種不同的觀點。其中從語義方面進行的研究最為成熟，本文是對這一方面的研究結論進行梳理。

二、語義方面的研究

這方面的研究主要著眼于“差點兒沒+VP”的肯定、否定意義。較具代表性的有“企望說”、“積極成分說”、“趨向說”和“客觀事實說”。

1、企望說

朱德熙等人從說話者的主觀愿望出發來判斷“差點兒沒”在語境中的語義。現代漢語詞典對“差點兒”作了如下解釋：副詞，表示某種事情接近實現或勉強實現。如果是說話的人不希望實現的事情，說“差點兒”或“差點兒沒”都是指事情僅僅實現而沒有實現，如果是說話的人希望實現的事情，“差點兒”是惋惜它未能實現，“差點兒沒”是慶幸它終于勉強實現了。這一解釋吸取了朱德熙的研究成果。例如a、今天我們差點兒沒趕上最后一趟公交車。“趕上最后一趟公交車”是說話人所企望的結果，因此該句實際是說“剛好趕上了最后一趟公交車”。再例如b、他得知自己通過了考試，激動得手機差點沒掉地上。“手機掉地上”不是說話人企望的結果，因此該句實際是說“手機沒有掉地上”。

朱德熙先生的觀點把這一問題簡單化了，大部分情況可以根據這一原則進行分析得到正確的理解。然而實際情況中還存在一些例外。例如c、他高興得差點兒沒給我發個獎狀。“發個獎狀”是說話人所企望的，但實際上并沒有給“我”發獎狀。因此，“企望說”并不能對所有的情況做出正確的解答。

2、“積極成分”說

石毓智用“積極成分”和“消極成分”這一組具有普遍性、穩定性的概念替代朱德熙的“企望發生的事”和“不企望發生的事”這一組概念。在“差點兒”之后的一般是述補結構或者結果動詞。石毓智認為積極性述補結構的“述語”和“補語”之間的關系松散，可以分離，可以有多種句式變化。消極述補結構的“述語”和“補語”之間關系緊密，一般不能分離，句式變化也大受限制。從而得出積極性述補結構的補語實現了，消極的沒有實現。雖然企望發生但是述補無法分離的成分也歸入事實上沒有實現的消極成分。但是他也指出，在不同的語境中，“積極成分”和“消極成分”可能發生變化。例如一般情況下“摔倒”是消極成分，但是在摔跤比賽中就變成了積極成分。

3、趨向說

董為光從認知的角度對造成復雜現象的深層原因給予解釋，在朱德熙“企望說”的基礎上提出了一個分化的更徹底、更合理的分類。認為“差點兒”實際上表示兩種不同的趨向：成果趨向和偶發趨向，偶發趨向相對于正常狀態而言，不存在同它相反的另一種趨向。而成果趨向常常是雙向的。“差點兒”與趨向的聯系是直接的，與意愿的聯系是間接的。董為光把“差點兒”后所接事件分為“企望”“不企望”和“中性”。他認為朱先生所指的“企望類”所表示的事件是被說話人認作主動實施的事，事情成功與否不僅與自身努力有關還與客觀條件有關。因此“企望類”事件具有雙向的成果趨向。但是如果說話人對行為的結果十分不滿或者心存疑懼，便將其視作一種有害的偶發事態，便只具有單向趨向。

說話人的認知心理對偶發事態，尤其是對不夠典型的偶發事態的趨向性仍然有影響。例如“我差點兒撿到這個便宜。”“撿便宜”雖然是偶發事件，但是由于人的趨利避害的心里，把它看作是一種可以通過自身行為來影響的事件，便具有了成果趨向，其否定形式“我差點兒沒撿到這個便宜”也就存在了。董為光還討論了在無所謂企望不企望的中性事例中，其動詞所表現的行為是主語主動實施的，但又是偶然的。這類事例中與“企望”類的區別是，“企望”類具有成果趨向而中性事件沒有成果趨向。

4、客觀事實說

很多學者認為，表示否定的“差點兒沒”（Nn）和表示肯定的“差點兒沒”（Na）語音表現形式和結構是不同的。在口語中，表示否定意義時，“沒”以輕音形式出現，停頓在“沒”與動詞短語之間。表示肯定意義時，“沒”以非輕音形式出現，停頓在“差點兒”與“沒”之間。這種觀點顛覆了傳統的“企望說”，他們認為，不論是否是企望發生的，“差點兒沒”都可以有肯定和否定兩種意義，語義的選擇取決于客觀事實而不是主觀企望。然而這種說法也讓語義變得無章可循。

三、結語

本文主要是從語義的角度梳理了學者們較有代表性的幾個觀點。還有很多學者從語音、語用、形成動因、邏輯等不同角度對這一問題進行研究。相信隨著人們認識的不斷深化，對學科之間交集的不斷探索了解，對“差點兒沒+VP”這一句式的理解也將越來越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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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易芝（1991—），女，漢族，河北唐山人，單位：河北大學文學院，主要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字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