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晞宇+周文晶
1965年6月28日,中國以全國青聯、全國學聯和中日友好協會(以下簡稱“三團體”)的名義,邀請500名日本青年訪問中國。
邀請送抵,日本列島震動。
佐藤榮作政府以中日未恢復邦交、“青年去共產黨國家對國家不利”為由,下令拒發護照。從6月到11月,成千上萬的日本青年持續開展了聲勢浩大的游行示威,要求政府發放訪華護照。
“大聯歡活動的舉辦,為中日復交奠定了群眾性的社會基礎。”其時在團中央國際聯絡部東方處工作、全程參與了第一屆中日青年大聯歡的籌備和組織工作的賈棣鍔告訴《中國新聞周刊》。
迫于壓力,佐藤政府讓步了。
8月15日,第一批獲得護照的日本青年代表團的成員出發了。大家高唱《東京-北京》,為他們送行:
我們亞洲的同胞們,兄弟姐妹們。在全亞洲燃起火炬,燃起光明。狂風暴雨雖然猛烈,我們不低頭。建設起幸福的新社會,勇敢向前。我們的友誼無比高貴真誠。東京向著北京肩并肩。
1965年5月25日,共青團中央向中共中央提交了《關于舉辦中日青年友好大聯歡的請示》,建議發揮團中央與日本各界青年組織建立了廣泛聯系的優勢,擬邀請300名日本各界青年,在中國舉行中日青年友好會見。
長期以來,新中國政府一直堅持“爭取日本”的政策,爭取的方式便是“民間先行,以民促官”,利用共青團、紅十字會、婦聯等群眾團體各行各業對口展開交流任務。從1954年到1964年,在舉行中日大聯歡之前的十年間,包括過境和參加國際會議,大約有30多批、300多名日本青年代表訪問了中國。
其中,團中央(對外用全國青聯名義)一直是開展國際交流活動最主要的單位,也是開展對日交往最早的單位之一。隨著1960年的《日美安全保障條約》和1965年6月的《日韓基本條約》的簽署,日本民眾反美情緒高漲,僅1960年就舉行了23次反對“安保條約”的統一行動。對此,團中央多次向日本青年團體發去聲援電報。
此時正值中共與日共交往的蜜月期。為取得日共對大聯歡活動的支持,分管團中央工作的中共中央總書記鄧小平、中聯部副部長劉寧一、趙毅敏與常駐北京的日共中央政治局委員砂間一良進行了溝通。
1965年3月5日,鄧小平與訪華的日共總書記宮本顯治舉行了會談。雙方商定,活動的中文名稱為“第一屆中日青年友好大聯歡”,日文名為“第一回日中青年友好大交流”。規模要大,由原定邀請300人擴大為500人。時間定在1965年8月中旬至9月中旬,為期一個月。500日本青年在中國境內活動的費用全部由中國承擔,中國方面還同意負擔一半的國際機票費用。
大聯歡活動由國務院外事辦主任、中日友好協會會長廖承志領導,全國青聯副主席、團中央書記處候補書記胡啟立具體負責,以團中央國際聯絡部為主籌辦。
國際聯絡部共73人,如同“小外交部”,活動具體工作主要由分管日本、朝鮮工作的東方處承擔。
東方處從國務院外辦借來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和鄧小平接見日本外賓的談話,匯編了《日本概況》《毛澤東支持日本人民斗爭的言論節錄》等5萬字的學習材料和宣傳提綱,發往全國各地。
北京民族飯店、前門飯店及和平賓館承擔了接待任務。民族飯店還專門到北京做日本菜的和風餐館去取經。擔任接送的首都汽車公司全部更換了車上的窗簾。考慮到客人的生活習慣,供日本代表團乘坐的火車軟臥車廂全部換上了涼席。
在宣傳方面,中央工藝美術學院設計了會徽、宣傳畫。郵電部為大聯歡發行了一套紀念郵票,當時涉外郵票本就罕見,這組“與資本主義國家友好”的紀念郵票更成為改革開放前的絕唱。《黃河大合唱組詩》的創作者光未然、作曲家翟希賢創作了大聯歡的主題歌《中日青年團結起來》,以和《東京-北京》呼應:

1965年8月27日,參加中日青年友好大聯歡的日本青年到北京國棉二廠參觀并聯歡。攝影/張彬
中日青年,團結起來,攜手并肩,高歌向前!兄弟一般,姐妹一般,青春的歌聲,熱火朝天!
因為時值盛夏,團中央精心選擇了據說由中國傳到日本、日本改良后再流傳回中國的折扇作為大聯歡的紀念品。扇面上,全國人大常務副委員長何香凝作菊圖一幅,中日友好協會名譽會長郭沫若賦詩一首:“代謝新陳無止境,不平鏟去見升平。”折扇大受歡迎,有的至今仍被當作傳家寶收藏。
首都與各地民眾從四五月起,就開始為聯歡晚會創作節目。1965年,英子被保送至北京師大二附中,入校以后便接到參加中日青年大聯歡的任務,每天課間、放學后學跳日本傳統舞蹈“相馬盂蘭盆舞”。因為男同學們的奇特舞姿,這個舞被她們戲稱為“摸魚舞”。英子記得,在后來的大聯歡活動上,日本青年都不會跳這支舞,還是她們教會的。而現在,這支舞成了英子和老伙伴們最愛的廣場舞之一。
中央新聞紀錄電影制片廠接到通知,準備攝制大型彩色紀錄片。35歲的編導、后任中新社副社長的陳光忠接到了這項任務。
廖承志給紀錄片定下要人性化、生活化、情感化的調子。“我覺得廖公的思想是超前的,他很懂藝術。大聯歡是中日民間外交的延伸,我體會,關鍵詞就是‘聯,主要是聯合起來,手牽手走向未來。所以拍攝紀錄片,按照現在的說法就是‘感動人才是硬道理,要把你的傾向掩蓋在藝術之中。”陳光忠告訴《中國新聞周刊》。
大聯歡的邀請范圍,包括不同政治傾向的全國性政黨青年組織、工會青年團體、宗教界青年團體等。中方還委托日中友好協會選拔北海道、東北、關東等地方的各界青年代表。
邀請得到了這些團體的熱烈響應。據后來擔任東京都日中友好協會副會長的西園寺一晃回憶,當時來中國,是需要下決心的。有人不顧父母和妻子的反對,發生了離婚的悲劇;還有人因為公司不給假,結果被解雇了。但最大的障礙,還是在于護照。
由于外務省拒發護照,受邀的青年團體迅速行動,動員了成千上萬的青年到官廳請愿、靜坐和上街游行。示威請愿運動從6月一直持續到10月。游行者多次和警察發生嚴重沖突。日中友好協會常務理事三好一被捕。
對此,中方采取了靜觀的態度。團中央國際聯絡部訂了很多日本報紙,包括《朝日新聞》等大報和日本主要大學、主要青年團體的報紙,對日本各界的動態都很了解。中方的態度是,只要日本青年起來斗爭了,就是一種成功。
最后,日本政府退讓了,陸續給24個青年代表團的281人發放了護照。剩下的15個代表團的成員繼續留在東京,組織示威和靜坐,爭取社會各界的支持。
得到護照的團體把余下的活動經費留給了其他伙伴。日中友協青年團還選擇推后出發,留下來并肩戰斗。其他23個團體先后從日本各地出發,經香港,從深圳入境。
8月15日,全日本學生自治會總聯合會代表團等第一批代表團首先入境。
代表團乘坐的列車駛過羅湖橋時,一眼望去,橋頭一片人山人海,國際歌的歌聲響徹云霄。所有人都激動得不知所措了。
日本民主青年同盟代表團、日本農村工會全國聯合會、日本關東地方各界代表團等后3批代表團陸續入境。21日,23個代表團在廣州舉行大聯歡,22日,乘專列進京。
1965年8月下旬的北京,全城沉浸在火熱高昂的狀態中。
大街小巷貼滿了中日兩國少女肩并肩的大型招貼畫,顯眼的建筑物都掛上了“中日青年友好萬歲”的大紅條幅,街上的廣播不時放著《東京-北京》的旋律,彩色氣球隨處可見。只要你別著彩色胸針坐公交車(日本代表團成員都佩戴紅黃藍小花簇擁“中日”二字的胸針),便有可能被誤認為是來參加大聯歡的日本朋友,整車人無論男女老少都會爭先恐后地為你讓座。
25日,人民大會堂舉行了萬人歡迎大會,胡啟立講話。隨后,代表團成員觀看文藝節目,訪問博物館、名勝古跡、街坊鄰里,在紫竹院公園和中國青年共植中日青年友好林,參加別開生面的體育大聯歡。體育聯歡的項目特意選擇了日本青年熟悉的學校運動會項目,比如兩人三腳,借物比賽等等。兩國青年可以自由組合,也可以組成中日混合隊來比賽,都玩得不分彼此,無比投入。
8月26日下午,日本代表團接到通知:“中國共產黨和政府領導人準備接見日本朋友。”
下午3點,23個代表團的團長聚集在人民大會堂陜西廳等待著。直到這時,他們還不知道他們等待的是誰。
不一會兒,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彭真、賀龍、康生、郭沫若等中共高層領導走進了陜西廳。翻譯劉德有吃驚極了,此前他也在大會堂為毛澤東做過幾次翻譯,但這么多領導人同時出面還是極為罕見的。
劉德有是《光明日報》駐東京記者,此時剛好回北京休假。團中央國際聯絡部為給每個代表團配足夠的翻譯,已經從外交部、中聯部、北京大學等單位借了一個遍。8月下旬,劉德有忽然接到通知,要他前往人民大會堂做日語翻譯。
雙方坐定后,毛澤東簡單介紹了中國革命的進程。講完后,毛澤東請日本青年發言。他問:“誰有什么要談的?”沒有人說話。陪同會見的日共書記砂間一良打破了沉默,問候說:“主席身體好嗎?”毛澤東回答:“還可以。”劉德有隨即翻譯說:“まあまあです。”毛澤東聽見就模仿其日文發音說:“馬馬虎虎。”在座的中國領導人一片笑聲。
其他領導人的親切也給日本青年留下了深刻印象。劉少奇給每位代表團團長遞了一支煙,周恩來用日語向大家打了招呼:“こんにちは、どうですか(你好,感覺如何)。”
此時,在大廳等候的團員們還在議論著過一會廖承志會說什么、周恩來會不會也來看望大家呢,卻見毛澤東等領導人走進了大廳。全場鴉雀無聲,數秒后,掌聲混雜著歡呼聲還有生硬的中國話“毛主席萬歲”響徹大廳。
這天晚上,沒能拿到護照的日本青年們照例圍坐在收音機邊,期待著北京廣播電臺每天的“大聯歡特輯”。在一所大學的男生宿舍里,當得知伙伴們受到了“20世紀最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毛澤東的接見,大家激動得滿地亂跳。大家亢奮地亂叫著:“一定要去中國,一定要去中國!”
就在幾天前的8月18日,外務省宣布停止簽發護照,理由是“讓500名青年都去中國違反國家利益,有害國家治安”。
政府的強硬態度引起了更激烈的反彈。外務省中南局簽證處每天都充斥著前來申訴的青年代表,行政官員不勝其煩,甚至采取跳窗的方式來躲避堵在辦公室門口的代表,最后還動用了警衛強行阻止代表進入。
8月24日,中國政府以三團體發言人談話的形式,通過新華社發表了一項聲明。聲明既拉又打,既有對日本政府放行了部分人的承認,也表示了遺憾和譴責,并表示,“隨時等待其他日本朋友的到來”。
8月29日,晚于大部隊出發的日中友協青年團抵達北京。
為迎接新團員的到來,30日在人民大會堂舉行了歡迎晚宴,陳毅在宴會上致詞。31日,在中山公園舉行了3萬人游園晚會。
9月1日起,代表團結束了北京的行程,分三路前往中國15個城市參觀。東北線前往沈陽、鞍山、北戴河、天津、南京;西北線到延安、西安、洛陽、鄭州、無錫;南方線赴武漢、長沙、南昌、廬山和杭州。
9月1日,東北線9個代表團抵達沈陽——過去被他們的父輩稱之為“滿洲”的地方。
在沈陽火車站,日中友好協會青年代表團團長春日嘉一目光所及,到處都是人,每棟房子的窗戶里都擠得滿滿的。訪問工廠時,團員們小心翼翼提到日本侵華問題,對方卻很大方地說:“你們是想問我們心里是怎么想的吧?那么你們可以看一看,今天我們如此熱烈的歡迎應該可以回答了這個問題。”
雙方還進行了這樣的交流:
日本青年代表問一位車間女工:“理想中的對象是怎樣的?”
中國女工:“要有遠大理想并熱愛勞動的人。”
“在日本如果兩個人都工作,其中一個不是被調走就是被解雇。”
“真是想不到。本來兩個人豈不是可以互相鼓勵,該多好。”
“如果兩個男人同時喜歡一個女人,那又怎么辦呢?”
“那么很可能選擇一個更能為人民服務的人。”
西北線和南方線都安排了參觀“紅色圣地”的項目。延安的窯洞很小,很快就能游覽完,日本青年代表們卻看得很仔細,寫字臺、椅子、炕,每一件物品都翻來覆去地看,還有人撿石頭、挖泥土帶回日本。代表們甚至提出,要在窯洞里住一晚。窯洞少,申請的代表多,最后只能抽簽決定。
9月3日,終于爭取到護照的日本青年文化代表團抵達了中國。
為彌補他們錯過萬人大聯歡和毛澤東接見的遺憾,他們被安排參加了10月1日在人民大會堂舉行的4000人國慶招待宴會。不僅如此,他們還參訪了南方線和西北線合并的11個城市,每到一處,都有熱烈的歡迎以及目不暇接的行程。
剛滿30歲的青年攝影師熊切圭介和齋藤康一也在這個團中。
后成為日本攝影家協會主席的熊切圭介一生持相機發過兩次抖,一次是為偶像——超現實主義畫家達利拍照,一次就是在1965年的國慶招待宴會上見到周恩來。他記得,周恩來走過來時,他身旁的女翻譯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齋藤康一覺得,這次能來中國,有必然有偶然。必然是,1937年“七七事變”以后,齋藤家的話題就總也繞不開“中國”二字。上小學的他總是正襟危坐,在一旁仔細聽著,海峽對岸那個神秘的大國,總是縈繞他的心間。偶然是,他本來參加的是一個去阿爾及利亞的文化團,因為該國局勢緊張沒有去成,問愿不愿意改去中國,60多人中有16人表示愿意,其中就包括他。
中國之行給他留下了終身難忘的印象。“這一次中日青年大聯歡,簡直是中日間千年以來最大交流活動。”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在后來的50年中,他往返中國80多次,但1965年的中國始終讓他無比回味。在他眼里,那時的中國明朗、單純、自信、朝氣蓬勃,中國人的想法只有一個,就是建設祖國。
他記得,當時坐火車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往往要走一天一夜。“在旅館住一夜,之后乘一天一夜的火車,再住一夜的旅館。就是這樣的感覺。”無論走到哪里,他都忍不住想拍照,“人和街道都想拍”。從那時起,他有了用照相機進行日中交流的目標。為此,終生不懈。
9月12日,先到的23個代表團從各路趕到上海,參加最后一周的聯歡活動。三團體領導人廖承志、胡啟立和伍紹祖也趕赴上海。
9月14日,日本國內百萬人民反美統一行動周開始。為呼應這一行動,當晚,幾千名參加大聯歡的中日青年沿著南京東路、外灘游行,高呼“打倒美帝國主義”“美國佬從臺灣和沖繩滾出去”等口號。身材魁梧的廖承志纏著“阻止美國核潛艇停泊日本港口”的頭帶,走在游行隊伍最前方。馬路兩邊聚集著成千上萬的群眾,還有無數居民從陽臺上、窗戶里探身出來,不停向游行隊伍揮手致意。市民們陸續加入進來,游行隊伍越走越壯大。
第二天,在上海文化廣場舉行了萬人歡送大會。廖承志脫稿發表了演講,他說,中日青年友好大聯歡的舉行,在中日兩國人民生活中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情。這次中日青年友好大聯歡只是一個好的開始。日本青年代表團各團長紛紛在發言中表示,一定要邀請中國朋友到日本去。廖承志回答,接受你們的邀請,一定去。
每到一地,中日青年都互贈禮物。廣州中山大學的教師們用有相思豆之稱的紅豆制作了大聯歡的會徽;武漢醫學院學生送的是繡了“中日人民青年友好萬歲!”等字樣的手帕,只繡了一半,希望日本醫學院的同仁繼續繡完。日本民主青年同盟代表團的團員林裕子一路上把隨身帶來的紀念品送完了,走時把絨衣的紐扣一顆一顆摘下來,送給前來送行的中國朋友。
來自日本和平友好青年團的三好祐三有一種恍惚的感覺,他覺得,日本和中國好像已經恢復邦交了。
23個代表團帶回的中國見聞,給了還在為護照而抗爭的伙伴極大的信心。許多在野黨的政治家也站了出來,表示支持。
9月22日,日本1.3萬人游行,慶祝北京中日青年大聯歡成功,同時召開大會,決定繼續堅持斗爭。
佐藤政府再次讓步,從10月開始,陸續給其余15個團體全部發了護照。從酷暑到初冬,青年們終于全部拿到了訪華護照。
11月15日,北京第二次迎來參加大聯歡的日本青年。中國以與第一次同樣的規格,迎接和接待了這15個團的139名代表(日中友好協會青年代表團和日本民主青年同盟代表團分成兩撥,先后參加了這兩輪活動)。
11月25日,在廖承志的陪同下,毛澤東在上海錦江飯店接見了15個代表團的團長。毛澤東談道:“我們共同反對美帝國主義,只是限于反對美帝國主義分子,一定要把美帝國主義分子同美國人民劃分清楚。這個觀點我們長期搞不清楚,總認為侵略中國的國家的人都是壞的。產生所謂排外的政策。要講搞清楚,還是從五四運動以后搞清楚的。”
在12月14日的歡送大會上,廖承志宣布:1966年將在中國舉行第二屆中日青年友好大聯歡,將邀請更多的日本青年朋友來中國。
最終,共有38個團(日本青年團協議會代表團在第二波活動結束后才到訪)的459名(一說為454)日本青年參加了第一屆中日青年大聯歡。
日本青年回國后,有很多人保持著跟中國朋友的通信。
日本《青年人》雜志社代表團蘆田一代回國后給上海的青年朋友寫信說:“昨晚我和千代子一起參加一個工廠的工人小組介紹中國情況,整整講了一個通宵,工人們聽了都很高興。”北陸東海地方代表團副團長谷毅久雄則寫道:“我們幾乎每天出車到城鎮與鄉村,到處作報告,大家聽了都說應該早日恢復日中邦交。
陳光忠的紀錄片《中日青年大聯歡》和續集《團結就是力量》也制作完成。紀錄片在日本上映了五個月,超過17萬人觀看了影片。
1966年,團中央開始籌備第二屆中日青年友好大聯歡。鄧小平特別指示,第二屆大聯歡不但要搞好,“規模要爭取大于去年”。
8月下旬,日中友好協會應中方要求,推選了670名日本青年代表。
但此時,“文革”已經開始,各項工作都受到很大沖擊。康生取代了鄧小平,分管中聯部等工作。12月下旬的一個晚上,紅衛兵沖進民族飯店,把大聯歡籌備辦公室砸得粉碎。
很快,團中央大聯歡工作組成員收到國務院外辦的通知:終止舉辦第二屆中日青年友好大聯歡。籌備工作組緊急通知日方,大聯歡“延期”舉行。日方雖感突然,但也無可奈何,只好同意。
但第一屆大聯歡活動的成功舉辦,畢竟開創了中日民間外交的新局面。1972年,日本首相田中角榮應周恩來的邀請來中國訪問。兩國政府于9月29日發表聯合聲明,宣布結束中日兩國之間迄今存在的不正常狀態,正式恢復邦交。
(日本《東方新報》、旅日攝影師馮學敏以及張弛女士對此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