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經濟：冰雪中等待春風

◎ 蔡恩澤

俄羅斯經濟：冰雪中等待春風

◎ 蔡恩澤

2015年伊始，俄羅斯在冰雪中迎來了一年中最冷的日子，俄羅斯經濟也“呵氣成冰”。但俄羅斯沒有消沉，相信冰天雪地的寒冬過后，春風一定到來。

2015年2月1日起，俄羅斯大幅下調石油出口稅，每噸從170.2美元降至112.9美元，降幅達33.67%。此次調整旨在降低俄財政對石油出口稅的依賴，減少國際油價對俄政府財政的影響。這是俄羅斯應對國內經濟危機的一個重要舉措。

自2014年3月烏克蘭危機升級以來，在西方多輪經濟制裁沖擊下，俄羅斯經濟深陷重重危機，資本大量外流，物價飛速上漲，盧布匯率狂瀉，一時間俄羅斯經濟命懸一線。俄羅斯經濟發展部預計，如果油價在每桶40美元至60美元之間，2015年俄國內生產總值將萎縮3%～5%，全年通脹率將高于10%。由于融資渠道收窄，俄羅斯很多銀行會面臨破產危機。而據世界銀行、歐洲復興開發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近期分別作出的預測，2015年俄羅斯經濟將萎縮2.9%～5%。

1月26日，國際信用評級機構標準普爾宣布將俄羅斯主權信用評級由bbb-降為bb+，并將其評級展望定為負面。至此，進入新年以來，國際三大信用評級機構惠譽、穆迪、標準普爾均相繼下調俄羅斯主權信用評級。國際評級機構把俄主權信用評級降至“非投資”級別，無疑使俄羅斯經濟承受更大下行壓力。

痛定思痛，俄羅斯經濟陷入如今這般困境，除了地緣政治的糾結、歐美制裁的人為惡化、國際石油價格的暴跌等外部因素外，俄本身依賴能源出口這一單一經濟結構的弊端成為其經濟軀體的“阿喀琉斯之踵”。

蘇聯解體后，俄羅斯全盤繼承了蘇聯落后的產業結構模式，走國民經濟軍事化、重工業化的道路。葉利欽時代，因為誤信休克療法，俄羅斯的工業幾近崩潰，為擺脫獨立之初經濟上的頹勢，急于給俄羅斯民眾“甜果子”吃，孤注一擲，走以資源出口振興經濟的發展捷徑，吃子孫飯，使工業大國淪為資源出口國，導致俄羅斯每年財政預算幾乎一半來源于石油和天然氣的出口。1998年和2008年兩次危機都暴露出俄羅斯經濟增長點過于單一、缺少多元經濟體支撐的致命弱點。難怪俄羅斯副總理舒瓦洛夫近日在達沃斯論壇上也坦言，俄羅斯之前一味坐享高油價，未能及時推動經濟現代化進程。早在烏克蘭政治危機爆發前，俄羅斯經濟就已陷入一場結構性危機。

而從普京的國家治理能力來分析，克格勃出身的普京擅長大國博弈，其強項是在外交手段上硬碰硬的大制作，開疆拓土很有能耐，搞經濟卻難有出彩之處。而且近10年來，普京的注意力集中在與梅德韋杰夫在國家領導人上總統和總理角色轉換的游戲上，迷戀國家最高權力，疏于對國家經濟的領導，對國家經濟缺少戰略性長遠性思考和決策。

不過，盡管經濟形勢嚴峻，俄羅斯對遏制此輪經濟蕭條似乎底氣十足，成竹在胸。盡管盧布貶值，由于價格相對平穩，俄羅斯各大商場并未出現囤積哄搶現象。2014年末，在莫斯科紅場一年一度的圣誕集市上，依然是人頭攢動生意紅火，看不到經濟蕭條的影子。可以說今時不同往昔，俄羅斯目前雖然經濟處于持續低迷的徘徊狀態，但其經濟實力與1998年相比依然不可同日而語，無論是在GDP規模，還是外匯儲備，抑或市場化程度，都是今非昔比。況且1998年亞洲金融風暴后，俄羅斯吸取了教訓，大幅改革銀行體系和金融監管體系，對匯市的調控拿捏漸趨成熟老練，提升了抵御金融風險的能力。因此，盧布重演1998年悲劇的機率很小。

須知，盧布與強勢的俄羅斯政治一樣，是不屈的。政治強人普京總統在其2014年國情咨文中提出“六點呼吁”：采取嚴厲措施來打擊盧布投機客、支持俄羅斯銀行業、增加財富基金的資本重組、切斷對海外市場金融體系的依賴、對回歸俄羅斯的資本實行資本大赦、降低俄羅斯金融系統對國外市場的依賴。這“六點呼吁”，每一點都是對盧布的呵護和堅守。

同時，俄羅斯正出臺一系列經濟政策，以遏制經濟下行趨勢。1月27日，俄政府通過了旨在應對危機的“2015年社會穩定、經濟持續發展保障計劃”，計劃以2015年一年為期，通過進行結構性改革、提高公共管理質量和優化財政預算，確保俄羅斯國家財政儲備資金不會在一至兩年內耗盡。

新年伊始，俄羅斯已在多個領域上演經濟大戲，邁出實質性的步伐。

在工業方面，推出了“進口替代”計劃，擴大優勢商品生產，將對有競爭力的項目進行重點投資扶持，更加合理地利用工業發展基金，更好地發揮國家采購機制的作用，增加俄國內生產和出口。在農業方面，鼓勵生產，改善耕作設備。在制裁背景下，俄羅斯2014年糧食產量達1.1億噸，同比增長近2000萬噸。政府還撥款扶持戰略性企業，并頒布新《反離岸法》，有望為國家預算帶來200億盧布收入。

俄羅斯另外兩個大手筆也令世界為其經濟擊掌：一是擴大北極大陸架，二是遠東大開發。

俄羅斯計劃于今年第一季度向聯合國提交擴大北極大陸架申請。目前俄羅斯“費奧多羅夫院士號”科學考察船在北極地區已完成了所有原定科考任務，這意味著俄自然資源部完成了為制定向聯合國提交擴大北極大陸架申請的勘查工作。俄羅斯從2001年起，一直期望獲得北極大陸架包括羅蒙諾索夫海嶺和門捷列夫海嶺在內的富有油氣地段。如果此次科學考察后，俄科學家能夠拿出數據證明這些海嶺是俄羅斯本國大陸架的延伸，那么俄羅斯將獲得開采這些資源的優先權。這些資源的總量或達50億噸標準燃料。屆時，將會給俄羅斯經濟增添一塊巨大的砝碼。

而俄羅斯遠東大開發更是驚世之舉。1月26日，普京召開政府工作會議，對俄遠東地區土地的“無償贈送”等議題表示，盡管方案需要論證，但總體上支持這個倡議。這項俄羅斯聯邦遠東土地無償配送計劃的內容包括準備將俄羅斯遠東地區的土地無償發送給每一位當地居民，每人1公頃。同時向來自中國和日本的移民開放遠東土地。如遠東大開發計劃得以實施，將會給俄羅斯經濟再加分。

也許，現在的冰雪讓人顫抖，但它更讓人有所期待。因為俄羅斯人似乎已經聽到了春天的腳步聲。

（作者為晶蘇傳媒首席分析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