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顯勇
老家是老媽和老爸。
老媽,明顯的老了??粗鴭寢対M頭的白發,看著媽媽那駝得讓人辛酸的背。我時時會想起母親年輕時在生產隊勞動的情景。那時,媽媽是一家人的主要勞動力,她,人高,身體強壯,說話很利索,走路很快,一頭齊肩的長發。什么重活、粗活都難不了媽媽。在我們幼小的心中,媽媽就是家。
在那個“割資本主義尾巴”的時代,父親就開始做起了小生意,一直到現在。那時,“嚴xx,賣白蠟”被編成了童謠。在放學路隊中廣泛傳播,有時是同路隊里的孩子,一人領呼,眾人齊呼。那是我和弟弟最難過的日子,以為父親犯了什么大罪。老爸的生意,從挑貨郎,到小賣部。老爸老了,現在小鎮上有個店面,一生的買賣都在這里。
老家是一生的牽掛。
土坯墻,青瓦房,裊裊炊煙,放牛郎。這一幕已成歷史的畫卷,早已遠去。那時,我們還很小。一年中最期盼兩件事。一是家里來客人。因為家里有客人來,大人就會煮好吃的,有時還會煮肉,至少也會打幾個雞蛋什么的。這是件很美、很令人向往的事。為此,我和弟弟聽說家里要來客人了,總會在老家背后的山梁上守候,從石包梁到紅包梁,一路飛奔,爭先恐后去迎接。二是盼過年,過年就可以穿新衣服了。媽媽的針線活做的很好,過年一大家人都會有一雙新納的布鞋。穿上新衣新鞋,都必須在父親的帶領下,把老屋后的房檐溝除了才能到大院子去玩,年年如此。
上中學了,媽媽經常會用村里一個五保戶的話來鞭策我們。“你家的兒子多又怎樣,就象普朝寺的老鴉(娃)樣”。媽媽每每說起這句話,總是無比激動和氣憤,象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初中是在鄉里讀的,每天都要回家。記憶最深的是,那時,中午在學校蒸飯吃,每天都要有意識地留點,下午早早回到家里,大人還在莊稼地里干活,自己一個人燒鍋炒飯,用一點點清油,把從學校帶回的硬米子干飯,炒得一粒一粒的,油亮油亮。很快,整過小山坳伴著緲緲炊煙,香氣四溢。這是讀書人的待遇。多少年過去了,想起都還蠻有滋味,這或許就是老家的味道。
在那個青蔥的歲月,第一次離開老家,到涪江岸邊求學。學校每月要放一次假回家。回家總要做的活路是灑掃庭除和換洗衣服。當新的一天開始,走在上學的路上,渾身都有太陽的味道!
那些歲月走了,老房子也不在了,但老房子的那份情懷永遠在。
老家是一世的鄉愁。
余光中老先生的鄉愁是一枚枚小小的郵票、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是一個矮矮的墳頭。
生存、生活的驅使,組建家庭,結婚生子。拼命工作,追求事業。忙,經常掛在口上。累,時時應在心上。曾幾何時,老家淡了、遠了。老家模糊了、也荒蕪了。
時間是最好的教材。它把人性的句段篇演化得別樣的生動深刻。在澄靜的時刻,常常念想“看得到水,望得見山,記得住鄉愁”。
今年,老家的桃花開得特別艷麗,院子里的梨結得很多。海棠印在粉墻上,分外漂亮。親手植下的斑竹,正節節上長。老媽喂養了八年的一群老鴨在房前的池塘中呱呱歡叫。

常常想回家。院子里,在灑滿陽光的下午,小睡一覺,是件特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