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黃了

李靜

點擊并拖拽以移動一個個晶瑩剔透泛著點點紅、閃著光，在水中分外金黃的杏兒啊！洗著洗著思緒就回到了兒時。

全家人隨同父親一起又到了一個新建林場。四周原始森林環繞，山風拂來、松濤陣陣，其間各種野果特別多，自然也就喜歡上了這個新地方。

初夏，群山蒼翠，藏族老鄉的玉米地一片油綠。野果的甜味、綠樹野草的清香、野花的芳香混在一塊隨著暖風陣陣飄來。

與往常一樣，我、大姐、弟弟和媽媽背著背篼到老鄉的地里割豬草。玉米林比我們高，四周全是刺人的玉米葉。媽媽教我們割野蕎子，看見胖乎乎的豬草，感覺玉米葉也沒那么刺人啦！太陽當空，站在地里很熱，只覺得臉燙得很厲害。媽媽便讓我和弟弟到地邊休息。我倆小兔子一般迅速鉆出玉米林，啊 ，好涼爽，自由啦！沿著地邊撒歡起來。

弟弟喊住我：“姐姐，你看河那邊的樹上金黃色的是什么？”我看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我倆趕緊鉆進玉米林中告訴媽媽，媽媽出來一看“哦，那是野杏子”。

姊妹仨驚喜地問：“媽媽，可以吃嗎？”媽媽親切地說：“可以吃啊！”于是我們就央求媽媽帶我們過去摘杏子。

媽媽想了一下說：“這樣吧，明天我們早早地起來，專門摘杏子”。

我們仨撅著嘴不高興了，媽媽似乎看出了我們的心思。溫和地說：“那么多的果子，我們把它們裝在哪里呢？”想想媽媽說的也有道理。于是眼巴巴地又回到玉米林割豬草。

晚飯后，媽媽喂豬，兩個小妹妹自己在玩耍，我們開始做作業。

一會兒聽到父母在商量。媽媽說：“今天我們看到了很多的野杏子，娃娃們饞得想吃，我答應他們明天去摘”。

半天爸爸才說話：“那好哇，干脆多摘些，正好杏仁也能賣錢，但是不知道藥店現在還收不收？”管他收不收放在那里總有賣的一天嘛。

第二天，我們可高興啦。爸爸媽媽帶著我們大的三個孩子出發了，摘野杏子啰！一路歡蹦一路歌唱，太陽似乎也沒有那么炙熱，我們像三只歡快的小鳥，圍在爸爸媽媽的身邊自由地飛舞著。很快到了昨天割豬草的那片地，隔河遙望那綴滿金黃杏兒的野杏子樹整齊地排列在玉米地邊，如同鑲了一道金邊。

我真想立刻飛到河對岸，連連說：“快點快點，我的口水都要流啦！”我們終于來到了杏子樹下。“啊！好多的杏兒，黃燦燦的掛滿枝條，沉甸甸地直往下墜”我們張開手臂使勁向上蹦呀蹦，怎么也夠不上，看得見卻吃不著，心理甭提有多著急。爸爸媽媽看見我們仨猴急的樣兒笑了起來。

爸爸勘查了一下地形開始部署：“我和媽媽上樹先搖落一部分杏子，你們的就負責把落在地上的杏子撿干凈”。

“好”我們齊聲回答。六雙小眼睛緊緊盯住父母的身影，還不停地吞咽口水。爸爸大聲命令：“讓到一邊去，我要搖樹了。”我們趕快躲閃到一邊。立刻聽到啪啪啪響聲一片，我們歡呼起來：“哦，下杏子雨啰，下杏子雨啰！”只一會地面上就鋪上了一層金黃色。

“你們可以撿了”。

我們飛快撲上前跪在地上，拿起一個杏子用手搓搓迫不及待地喂進嘴里，生怕父母不讓吃的樣子。很快下肚了可是卻沒有嘗出什么味道，接二連三地吞進幾個以后才吃出味道。嗯，熱乎乎的、又酸又甜，有的軟軟、有的還很硬;有的金黃、有的還是青疙瘩。哎呀，終于吃舒服了，開始干活。

爸爸媽媽在收拾樹上的殘兵余將，我們抬著頭給他們指點。我發現媽媽站的那棵樹上還有一枝很黃的杏兒 ，急忙告訴媽媽。媽媽順著我指的方向看去“哦，看見了只是臨河很近，我試一下。”說著向那邊攀爬過去，忽然我看見媽媽丟開雙手，身體朝后一仰。“你怎么了？媽媽”我急切地問。一會媽媽才說話：“沒有什么，離河太近，危險！不要這幾個”邊說邊下樹，然后拍拍身上的樹枝和葉片，大聲對我爸爸說：“背篼都滿了可以不摘了”。爸爸一邊答應一邊也下了樹。看見鮮艷艷的幾背篼杏子，我們姊妹仨唧唧喳喳“媽，你看好多。”“爸，你嘗一個好好吃”各就各位背上自己的背篼回家。

一路清風仿佛在為我們歡欣，吹得路邊的樹木沙沙歌唱，吹得路旁的玉米婆娑起舞，吹得腳邊的野花點頭微笑。過了小橋，媽媽神秘地說：“你們猜猜看我剛才看見什么了？”我們從媽媽微笑的臉上沒能猜出什么來，茫然地搖搖頭。“剛才我在摘最后那一枝杏子的時候看見了一條蛇纏在樹上，嚇我一大跳，差點落到河里。”“天啊，好險啦！你為什么不喊一聲呢？”爸爸有點生氣地問。

“我怕嚇著孩子們”媽媽回答到。我們已經聽得瞠目結舌。媽媽反而安慰我們：“現在已經沒事了，走快一點，回家還有其他事情呢。”在媽媽的催促下我們加快了步伐，一會兒便到家了。

爸爸指揮我們把所有的杏子倒在屋子的墻角處，“嘩啦啦，嘩啦啦”頓時滿地滾跑著黃綠相間的杏兒。兩個小妹妹高興地歡呼：“ 好多的杏兒！”一邊歡呼一邊抓起果子就開“干”。這時全家老小齊上陣把所有的杏兒圍攏在墻角，簡直就是一座彩色的小山，滿屋彌漫淡淡的果香味。

大功告成，爸爸開始總結工作了：“你們吃杏子一定要挑軟的，一定要洗，但是杏核不能亂扔，記住放在杏子堆里”。我們驚奇地望著爸爸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做，“我們主要是要取里面的杏仁，它是一種藥可以賣錢。”“好，我們記住點擊并拖拽以移動了”姊妹們齊聲道。“怎樣取出里面的杏仁呢？”弟弟好奇地問。爸爸板著臉說：“把這些杏子堆在一起就是讓他們再成熟一點，變軟了才好把核與肉很好地剝離開，所以明天我們才開始取杏仁。”我們聽得似懂非懂直點頭說“知道了”。

開始取杏仁啦，全家一片熱鬧，有的忙著找釘錘、有的找凳子、有的索性到屋外找來石頭。坐定后我們幾個小孩子就開始忙起來。先把杏肉剝開，取出里面的杏核，然后性急地用石頭“啪”拍打下去。“呀，杏核被砸得粉碎”。

媽媽趕緊過來教：“孩子們，像你們這樣干不知道要浪費多少，看著我是怎樣砸的。”我們認真看著媽媽示范，用左手的大拇指和中指把杏核側立起，然后用右手上的硬物輕輕一敲，杏核便乖乖地從中間破裂，一個完整的杏仁就出來了。“這么簡單啊！我們會了。”于是都依照媽媽的方法開始行動。

我小心翼翼地捏著杏核，真害怕砸著自己的手，輕輕敲了一下沒有反應，再使勁敲，終于裂開了。十分小心地取，害怕破壞了它的完整。終于取出來了，淡黃色的、可愛的桃形杏仁，它的里面是什么樣的呢？我好奇地撕下那層皮，“啊，像花生一樣白白嫩嫩的。”我越看越想吃，悄悄地咬了一小口，“好苦、好苦”趕緊吐出來，逗得大家哈哈笑。

啪啪的敲打聲，咔嚓咔嚓的破裂聲，嘻嘻哈哈的歡笑聲彌漫在家的每一個角落。

終于推平了那座彩色的“小山”，接下來就是把這些新鮮的杏仁曬干，最后拿到離家幾十公里的區藥店賣掉。

那天只有我跟爸爸去，坐的是老鄉的拖拉機，“嘣嘣嘣”一路顛簸，走了很久。賣完杏仁爸爸一貫嚴肅的臉露出舒心的笑容，樂呵呵地說：“好好好，還賣了三十幾元，夠你們的學費了”。

一晃快三十年了，那些杏兒不知黃了落了多少載，又到了杏兒黃的季節了，卻怎么也比不上曾經的那般艷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