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牡丹（組詩）

◎高作余

洛神牡丹（組詩）

◎高作余

洛神牡丹

她在叢中回眸 笑容錦繡

如月光綻放 她恍惚

迷離 美得讓人忘記歸途

我不能挪動她腳下的土地

潔凈 芬芳 她體內

流淌著潺潺的飛鳥

眾鳥的芳香是她賜與的

與她相關的 還有 一朵

從門縫里小心翼翼擠進來的流云

為她默默打點妝容

五百年流香 十萬里流香

她錦繡的笑容不知飄逝在哪朝哪代

又在騎馬俠客的劍影里

一次次復蘇 一萬座江山消失殆盡

還將有更急的飛鳥 在她出沒的路徑

埋下煙雨江南 有風 有霧

有吟誦詩書而錚錚作響的西蜀寶劍

一座山頭去了遠方 成千上萬的牡丹上了山

這是大地之神掘開的井水 如泉涌 如花開萬千

如天下道路歸一 洛神終又回來

她笑聲清脆，站在我們中間

我好像在夢里見到她

她被皇宮包圍 氣喘吁吁

護城河切斷了她的呼吸

她回到一個漆黑的屋子

她比漆黑還要漆黑

在舊水井，舊村落，她容光煥發她叫流水停，時光不經過她

皇帝散了朝，皇帝不經過她

她的口袋里，揣著一條秘密的小路

順著小路，來到一個云淡風清的地方

她有焦骨，亦有艷相

她似乎永不疲倦 精神抖擻

跑進一幅畫 流水白 江山短

王孫子弟止步 她法相莊嚴

時光止步 她永不老去

她藏身漫山遍野，分不清，是她

還是她妹妹，是流水匆匆，還是皇帝駕崩

多少年了，她終于釋懷

小橋放走了流水，李龜年放走了《清平調》

東邊牡丹，南邊歸途

一株牡丹，有紫氣東來

有浩大春風吹拂她

她一直怒放，怒放

把多年的憤怒全部化成歡喜

一株牡丹，她沒有心事

沒有落葉，一朵牡丹飛上枝頭

便化身鳳凰，在九天遨游

一株牡丹從林蔭經過，腳步輕快

天氣晴好，有才子在潑墨

韻染兩岸，一株朝氣蓬勃的牡丹

解救了一個陰翳的下午，滿山坡的牡丹

她們沒有憤怒，有的

只是內心積蓄多年的歡喜

我看到的每一朵牡丹都是開闊的

當我策馬離開多年前的某一天

東邊是牡丹，南邊是歸途

旅途

火車轟隆隆，運來沉沉的鐵，陌生的鐵

站門關上又打開，放出潮水，飄零的花朵

繼續飄零，花蕾含苞，去往下一站

等待被下一輪的命運剝開，其間煤火噼叭

車廂中，必有一位面容模糊的旅客，看報，

喝茶

挽留窗外的飛逝。他站起，在花草之間

左右為難，煙霧淹沒他，啼哭又指認他

他在哪一站上落，風光便會戛然而止

多彩的旅途，在相冊里變黃，變苦

一段段鐵軌，把天邊的流水接來，流水不流

枕木如一只只黑狗，向后跑，左拐就不見了

灌木包圍過來，扯著火車，要簽名

（責任編輯 高升榮）

高作余，曾用筆名高作苦，《南方詩人》主編。廣西陸川縣人，中國詩歌學會、廣西作協會員、玉林市作協副秘書長。習詩30年，詩文1000多篇散見于《詩刊》《星星》《西北軍事文學》《特區文學》《山東文學》《廣西文學》《青年作家》《滇池》《海燕》等刊，獲中國當代詩歌獎（2013-2014），入選2013中國好詩榜，入選《中國年度優秀詩歌》《中國新詩年鑒》等100種選本，參加《詩刊》2014首屆網絡詩會，出版詩集3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