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緒剛(陜西)
陜北的黃河(組章)
魯緒剛(陜西)
更寬闊地方其實在心臟之中。
在黃河邊,極目遠眺,偶爾看看來時的路,靜下心整理從前的日子。
那些擦傷過我的巖石,在身體里依然沉重。
那些流經血管的大水,洶涌著遠去,好像無法握住的一片流云。
目光觸及的疆域永遠廣闊。
陽光如此重要,大雪更不可舍去,絲綢上滑過的駝鈴我從不了解。一部史書從第一頁翻到最后一頁,我只記住了一個國家的名字,一條河流的名字,還有一些痛苦的淚水。
我已習慣了這樣遲鈍的表達。
像河面上的浪花,無論風如何吹,它都盛開。
黃土上滾過雷聲。
隨之而過的是一群羊,幾片唱著信天游的云朵。
大風吹過黃河,帶走了風沙,黃昏在漸漸彌散,哀傷離得很近。是什么讓陜北活在內心,收藏陽光。
一棵酸棗樹,沿著山梁奔跑,為我干澀的眼睛擦去幾行淚水。
站在窯洞前,雨水踩響窯頂。這個春天,有心臟承載不起的事情發生。火車穿過雨幕,一首很舊的詩讀出了新意。
陜北是內向的、寬容的,閃光的不僅僅是金子,一如從地下走出的煤一直深入到祖國的腹地,表達著另類音樂。
在此之前一定看見了河水退去。
一塊一塊石頭暴露著粗糙、丑陋,那都是月光下,不得不交出的影子,交出內心的干涸,或蒼白。
早就懷疑體內的陰影影響過秋天,在大地上行走的河流,刀走偏鋒。
以一塊石頭的名義宣布這樣的呈現適合抒情,適合一種愿望的依附。
從現在開始,這樣的告訴是誠實的,因為你一直誠實地活著,我撿了一塊石頭揣在懷里,接下來的路,一定有一團火在胸中燃燒。
夜松開了攥在手心的道路。
我從草垛旁站起,摁滅燃燒一冬的煙蒂,鳥鳴把天空抬高又放下,仿佛陽光從雪上輕輕踩過。
散落在山間的草籽,此刻努力踮起腳,望著上游漂來的落葉和花瓣,黃河岸邊的老水車沒道理變得很激動,把那首濕潤的老歌,唱了一遍又一遍。
這個早晨,在黃河邊有難以琢磨的事漂浮在內心。
站在河灘上揣摩岸邊的每一塊鵝卵石,光潔、細膩、有著遠古的美麗和現代的淳樸。這讓我想起,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從冬天到春天,雖然短暫,卻要經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