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利軍 祁偉強
(廣州中醫藥大學心理系,廣州510006)
圖—詞干擾范式下義符、聲符和語音對漢字產生的影響
馬利軍祁偉強
(廣州中醫藥大學心理系,廣州510006)
采用圖—詞干擾實驗范式,以視覺方式呈現干擾單字,以圖畫命名為被試任務,探索漢語單字產生中義符、聲符和語音的作用。選取與目標圖名具有“義符同”、“聲符讀音同”、“聲符同”、“讀音同”或“無關”等五種關系的干擾字,分別在三種SOA條件下呈現在需要被命名的圖片中央。結果發現被試反應時受干擾字的影響:當SOA為100ms時,存在顯著義符促進效應。當SOA為-100~100ms時,存在顯著聲符促進效應和語音促進效應。研究結果與傳統的獨立兩階段模型的預期存在明顯矛盾,傾向于支持交互激活理論。
圖-詞干擾范式;圖畫命名;漢字產生;義符;聲符
言語產生(Language Production)是指人們利用語言表達思想的心理過程,將思想代碼轉換成語言代碼再轉換成生理的、運動的代碼,最終利用發音器官發出指代某種意義的聲音[1]。通常包含概念化過程、言語組織過程、發音過程三個階段。人類表達語言的過程非常迅速,上述階段大約在600~700ms之內完成[2]。
目前關于詞匯通達的理論模型主要有兩類,一類以Dell等建立的交互激活模型為代表,另一類以Levelt等提出的獨立兩階段模型為代表。交互激活模型認為從語義到語音水平經歷了兩個步驟:語義特征節點將激活擴散到相應的單詞或詞條節點,再擴散至音素(Phoneme)節點。兩個階段的激活在時間上存在重疊,激活方式是交互的,由于是雙向聯系,激活將沿兩個方向進行擴散,最后選擇激活程度較高的目標項,發音計劃針對目標項進行[3]。而獨立兩階段理論認為言語產生中的詞匯通達經歷了兩個分離的階段,彼此沒有重疊。在詞條選擇之后再進行音韻編碼。概念激活后,與語義相關的一個或多個項目得到激活,但最終只有目標項經過選擇“幸存”下來,進行音韻編碼,發音計劃是針對目標項進行的[7]。兩類模型都認為詞匯通達有3個表征水平:概念層(Conceptual Stratum)、詞匯層(Lemma Stratum)、音韻層或詞形層 (Phonological or Word-form Stratum);也都認為言語產生中的詞匯通達要經歷詞匯提取和音韻編碼兩個步驟。但是,交互激活模型認為激活在各個表征水平間雙向擴散,既可以從詞匯層到語音層,也可以從語音層將激活反饋回語義層。因此,交互激活模型預測在言語產生的早期階段只有語義激活,而在晚期階段存在語義和語音的激活共振。而獨立兩階段模型認為詞匯層和語音層是分離的,獨立信息的激活在兩個層之間單向傳遞,只能從詞匯層傳遞到語音層,不存在從語音層到語義層的反饋。因此,該模型預測在言語產生的早期只有語義激活,在晚期階段只有字形和語音激活。
當前研究者從兩個方面對詞匯產生過程進行探索。一類研究主要探討詞匯產生過程中形、音、義信息的激活效應,即音韻學、正字法和形態學信息在詞匯產生中發揮怎樣的作用。研究表明,在印歐語系的言語產生中,音韻學和形態學信息得到激活并參與到言語產生的過程中,主要表現為圖—詞干擾作業和內隱啟動作業中的促進效應。而正字法和語義信息激活在言語產生中的作用尚無定論,不過多數研究都證明語義信息的激活對圖畫命名有干擾效應[4],正字法信息可能發揮促進作用[5]。張清芳等采取圖畫—單字干擾范式,以視覺方式呈現干擾單字,初步探索了漢語單字詞匯產生中音韻編碼的單元。結果發現,在目標項和干擾詞的音節相同和同音條件下出現了促進效應,而在首音和聲調相關、韻和聲調相關、首音相關、韻相關、聲調相關條件下未出現顯著的啟動效應。這表明“音節”或“音節+聲調”可能是詞匯產生中語音編碼表征的單元[6]。采用相同范式對漢語單字詞匯產生中詞匯選擇和音韻編碼之間交互作用的探索表明,詞匯產生中存在字形相關項的語音激活,但不存在從音韻編碼到詞匯選擇的激活反饋[7]。
另一類研究探討言語產生中的詞匯信息通達的時間進程。早期,研究者采用干擾詞—圖畫命名作業范式,聽覺呈現干擾詞。結果表明,在較短的SOA條件下,語義相關詞對圖畫命名反應有干擾作用,在較長的SOA條件下,音韻相關的干擾詞有促進效應[8]。基于印歐語系詞匯通達時間進程的探索表明,語義信息先激活,然后是音韻信息。周曉林等(2003)采用圖—詞干擾命名方法,探討在漢語詞匯產生中音、形、義激活的時間進程和特點。操縱目標圖片名稱和干擾字的關系,依不同SOA條件呈現在將要被命名的圖片上,發現圖片命名時間受干擾字的影響:語義干擾效應存在于較早期的SOA(0ms)條件中,在較晚期SOA(150ms)條件下有很大的減弱;語音促進效應和字形促進效應在早期和晚期SOA條件下均存在。實驗發現了詞條選擇和音位編碼在激活時間上的重疊,傾向于支持交互作用理論的觀點[9]。張清芳和楊玉芳的研究發現,當SOA 為-300ms~0ms時,存在語義抑制效應,當SOA 為-100ms~100ms時,存在字形促進效應,當SOA為100ms時,存在語音促進效應。該研究成功地分離了字形促進效應和語音促進效應,確定了語義、字形和語音信息在漢語口語詞匯產生中通達的先后次序[10]。莊捷等考察漢語詞匯產生中語義激活(詞條選擇)和音位編碼兩個階段的關系,結果表明漢語詞匯產生中存在多重語音激活,音位編碼在詞條選擇完成之前已經開始,多重語音激活與語音激活向詞條和語義層次反饋是兩個獨立的、可以分割的問題[11]。郭桃梅、彭聃齡、盧春明和劉宏艷(2005)采用事件相關電位(ERP)技術考查在漢語詞匯產生過程中語義提取和語音提取的時間進程。結果發現,當反應與否由語義信息(動物/物體)決定時,N200的潛伏期是307ms,而當反應與否由語音信息(如中文名稱以/開頭)決定時,N200的潛伏期是447ms。兩者之間存在顯著的差異,即由語義信息引起的N200的潛伏期早于由語音信息引起的N200的潛伏期,表明在漢語詞匯產生過程中,語義提取先于語音提?。?2]。
文字學的研究表明,在《現代漢語詞典》的7000個常見漢字中,形聲字的比例為81%。佘賢君和張必隱發現,形聲字心理詞典按照義符、聲符的維度來組織[13]。李國英認為,義符具有示意和類化的功能,聲符具有示源與示音的功能[14]。施正宇對3500個現代漢語常用字中的2522個形聲字的形符進行了測查,發現現代漢字形符的有效表義率為83%[15]。張翔以現代漢字7000個通用字為依據,將義符有表義作用的形聲字,按照義符與被構字的關系歸類,發現義符的表義性很強,在5400余個形聲字中,4800余字的義符具有表義功能,約占全部形聲字的89%[16]。大量研究發現,漢字的閱讀過程包含對漢字部件的加工。陳新葵和張積家采用啟動詞匯判斷范式考察義符的主觀熟悉性對高頻形聲字詞匯通達的影響,發現了“義符熟悉性效應”。義符加工與整字加工存在著動態的交互作用:在加工的早期,整字的語義就出現了激活,義符只表現出詞形啟動效應;在加工的中期,整字語義激活仍然很明顯,義符的語義開始起作用;在加工的晚期,整字的語義啟動仍然顯著,義符的語義啟動作用消失,表明目標字的整合過程已經完成。義符的熟悉性高,對漢字識別的詞形啟動作用發生得早,在整字的語義激活發生之后,義符仍然有明顯的語義啟動作用。義符的熟悉性低,在詞匯加工的早期,義符的詞形啟動作用不明顯,在加工的中期,義符的語義啟動作用明顯[17]。陳新葵和張積家探討了義符熟悉性對低頻形聲字詞匯通達的影響。結果表明,義符加工與整字加工也存在著動態的交互作用:在加工的早期,低頻形聲字的整字語義并未激活,高熟悉的義符出現了語義啟動。在加工的晚期,低頻形聲字的整字語義得到了激活,高、低熟悉度的義符均出現了語義激活,但整字通達與義符通達之間存在著競爭。在整字語義通達之后,義符的詞形信息也會激活。這兩個研究均表明,義符的熟悉性和整字的頻率是影響形聲字加工的重要因素,不僅影響整字語義通達的速度,也影響亞詞匯成分的加工[18]。
義符和聲符是形聲字的重要部件,研究義符和聲符在漢字產生中的作用能加深人們對漢字認知過程的理解,為詞匯產生理論提供進一步證據。先前研究對字形和語義的探討并未從漢字義符和聲符的角度去考察。在不同的SOA條件下,義符和聲符對漢字產生發揮怎樣的作用呢?已有的研究表明,義符在漢字產生中有表義和表形功能。那么,在不同的SOA的條件下,義符更多地發揮字形還是語義的作用?
2.1被試 90名本科生,男女各半,平均年齡21.27(1.32)歲,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實驗后獲得適量報酬。
2.2實驗材料
實驗材料由目標圖畫和干擾字組成,所選干擾字和圖畫名稱都為單音節形聲字。目標圖畫30幅,練習圖畫5幅,選自舒華等人修訂的Snodgrass和Vanderwart的標準圖[19],都具有很高的命名一致性、熟悉性、表象一致性和視覺復雜性,如“豬”。干擾字分為五個類別:①與目標圖畫名稱的義符相同,聲符、讀音不同,稱為“義符同”干擾字,如“狂”;②與目標圖畫名稱的聲符、讀音相同,義符不同,稱為“聲符讀音同”干擾字,如“諸”;③與目標圖畫名稱的聲符相同,義符、讀音不同,稱為“聲符同”干擾字,如“緒”;④與目標圖畫名稱的讀音相同,義符、聲符不同,稱為“讀音同”干擾字,如“珠”;⑤與目標圖畫名稱的義符、聲符、讀音都不同,稱為“無關”干擾字,如“鋒”。
請50名大學生(非正式實驗被試)采用5點量表對圖畫熟悉性進行評定,最終選擇的圖畫的熟悉度均在3.5以上。匹配各類干擾字之間的字頻和筆畫數,如表1所示。分別對干擾字的字頻和筆畫數進行方差分析,發現以字頻為考察對象時,F(5,174)= 0.90,p>0.05;以筆畫數為考察對象時,F(5,174)= 0.38,p>0.05。

表1 圖畫名和各類干擾字的字頻和筆畫數的平均數和標準差(M±SD)
2.3實驗設計
實驗采用5×3混合設計:干擾字類型(義符同、聲符讀音同、聲符同、讀音同和無關)×SOA(-100ms、0ms 和100ms)。干擾字類型為被試內因素,SOA為被試間因素。每個被試只接受一種SOA條件,每組包括150 個Trail,每幅圖畫呈現5次,分別與五種干擾字類型配對,完全隨機化呈現。通過練習使被試熟悉實驗程序。
2.4實驗程序
實驗操作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為學習階段,讓被試閱讀紙質學習材料,學習材料為正式實驗呈現的35幅圖畫及其對應的名稱(其中5幅在練習階段使用),要求他們記住圖畫的名稱。當被試確信自己記住了圖畫名稱后休息2分鐘,開始正式實驗。
正式實驗時,首先呈現注視點“+”500ms,空屏500ms,接著圖畫和干擾字同時或相繼呈現。當SOA=-100ms時,干擾字早于圖畫100ms呈現;當SOA=0ms時,干擾字和圖畫同時呈現;當SOA=100ms時,干擾字晚于圖畫100ms呈現。在三種條件下,圖畫呈現的時間為1500ms,干擾字位于圖畫的中央,也即注視點的位置,干擾字呈現300ms后消失。被試的任務是在圖畫呈現之后,忽視圖畫中出現的單字,盡可能準確而迅速地對著麥克風大聲說出圖畫的名字,為了加強被試對干擾字的加工,使用紅色呈現干擾字。被試做出反應后,圖畫和干擾字隨即消失,間隔1000ms后開始下一次測試。實驗程序采用E-Prime編程,被試反應通過SRBOX連接的麥克風記錄,計算機自動記錄被試的反應時間,主試記錄被試命名正確與否。
三種SOA條件下,被試對圖畫“狐”、“壁”和“狼”反應的正確率低于90%,故刪除該3個項目,三組實驗各有27個項目進入統計分析。刪除反應錯誤的數據和M±2SD之外的數據,占7.08%。每種條件下的錯誤率分布均勻,且正確率較高,只分析反應時的數據。

表2 被試在不同干擾類型和SOA下的平均反應時(ms)
對反應時數據進行混合方差分析,結果表明,干擾字類型的主效應顯著,F1(4,348)=122.82,p<0.001,F2(4,130)=22.55,p<0.001,說明每種干擾字類型對圖畫命名的反應時間的影響程度不同;SOA的主效應不顯著,F1(2,87)=0.54,p>0.05,項目檢驗顯著,F2(2,260)=21.19,p<0.001;干擾字類型和SOA的交互作用顯著,F1(8,348)=3.50,p<0.001,F2(8,260)= 3.60,p<0.001。簡單效應分析表明,在三種SOA條件下,被試對不同干擾字的反應時存在差異。在SOA=-100ms的條件下,只有“義符同”對圖畫命名無差異,其它三種干擾類型均有促進作用,且“聲符讀音同”反應時最短,其次是“聲符同”,之后是 “讀音同”,兩兩之間均存在顯著差異,p<0.05。在SOA=0ms的條件下,只有“義符同”對圖片命名無差異,其它三種干擾類型均有促進作用,且“聲符讀音同”反應時最短,其次是“聲符同”,之后是“讀音同”,兩兩之間均存在顯著差異。在SOA=100ms的條件下,四種干擾類型均對圖片命名產生促進作用,“義符同”和“讀音同”的反應時無差異,且均慢于其它兩類干擾類型,其它兩類干擾類型反應時無差異。
啟動量的混合方差分析表明,干擾字類型的主 效 應 顯 著 ,F1(3,261)=93.78,p<0.001,F2(3,104)=9.64,p<0.001;SOA的主效應不顯著,F1(2,87)=1.89,p>0.05,項目檢驗顯著,F2(2,208)=25.39,p<0.001;干擾字類型和SOA的交互作用顯著,F1(6,261)=4.29,p<0.001,F2(6,208)= 4.10,p<0.001。簡單效應分析表明,在“義符同”的條件下,干擾字在100ms的促進作用顯著大于在-100ms的促進作用。在“聲符讀音同”的條件下,干擾字在100ms的促進作用顯著小于在0ms的促進作用。在“聲符同”的條件下,干擾字在-100ms的促進作用顯著小于在0ms時的促進作用。在“讀音同”的條件下,三類干擾字的促進作用較為穩定,沒有隨時間發生變化。在SOA= 100ms的條件下,“義符同”和“讀音同”的啟動量無差異,且均小于其它兩類干擾類型的啟動量,其它兩類啟動量差異不顯著。在SOA=0ms的條件下,“聲符讀音同”的啟動量最大,隨后是“聲符同”的啟動量,之后是“讀音同”的啟動量,啟動量最小的是“義符同”,兩兩之間差異均顯著。在SOA=-100ms條件下,啟動量變化趨勢同SOA= 0ms的條件,且兩兩之間差異均顯著。
4.1義符的促進效應
研究發現,僅當SOA=100ms時,“義符同”干擾類型的圖畫命名反應時顯著短于無關啟動,存在顯著義符促進效應。已有研究證明,語義抑制效應存在于較早期的SOA(0ms)條件中,在較晚期SOA (150ms)時有很大的減弱;字形促進效應同時強烈地存在于早期和晚期的SOA條件下[9]。本研究中,義符促進效應實際上是語義效應和字形效應同時作用的結果:在SOA為-100ms~0ms時,“義符同”干擾類型同時存在語義抑制效應和字形促進效應,表現為義符對無關字的作用不顯著;在SOA為100ms時,語義抑制效應減弱,字形促進效應依然存在,表現為義符的促進作用。但是,義符的促進效應不僅僅是“字形”相似的作用,而更可能是整字激活完成,語義的抑制效應減弱所致。在三種SOA條件下,“義符同”干擾字和“聲符同”干擾字圖畫命名反應時存在顯著的差異?!傲x符同”干擾字(如“銀”)和“聲符同”干擾字(如“?!保┡c目標圖名(如“錢”)各有一個偏旁部首相同,即兩類干擾字在字形各有一半與目標圖名相同,而且兩類干擾字讀音與目標圖名均不相同,為什么兩者的反應時差異一直存在?分析實驗材料可知,義符具有表義功能,因此義符相同的兩個漢字在整字語義上存在一定程度的相關,而聲符相同則缺乏語義聯系。語義信息存在激活競爭是造成兩者反應時差異的最主要原因。三種SOA條件下,“義符同”干擾類型的圖畫命名反應時顯著長于“聲符同”干擾類型,即語義相關延長了圖畫命名的時間,產生語義抑制效應。對于圖—詞干擾范式下的語義效應,Roelofs等人提出了詞匯選擇競爭假說。當干擾詞和目標圖畫有語義關聯時,干擾詞和目標圖畫所對應的概念表征相互激活,詞匯節點要通過競爭才能得到選擇。因為干擾單字與目標圖名之間存在語義上的競爭,因而延長了圖畫命名的時間[20]?!傲x符同”干擾字與目標圖名存在語義相關,而“聲符同”則沒有,為考察語義信息的作用,用“義符同”啟動量減去“聲符同”啟動量,對“義符同”和“聲符同”的啟動量差異值進行方差分析。結果發現SOA為-100ms和0ms時,啟動量差異較大,分別為-42ms和-54ms,且兩者之間沒有顯著差異;SOA為100ms時啟動量差異最小,為-24ms,且與之前兩種SOA存在顯著差異,表明當SOA為100ms時,語義抑制效應相比于之前兩種SOA條件存在顯著減弱,促使“義符同”在SOA 為100ms條件下出現促進效應。
4.2聲符的促進效應
“聲符同”干擾類型圖畫命名反應時在三種SOA條件下都顯著短于無關啟動,存在顯著促進作用。而且在SOA為0ms時促進作用最大。本實驗材料中,“聲符同”干擾字與目標圖名之間只有一個偏旁部首相同,讀音不相同,僅僅只有字形上的聯系,因此,“聲符同”干擾類型與無關啟動圖畫命名反應時上的差異實際上是字形相關造成的,聲符促進作用實際上是字形促進作用。
研究發現,字形促進效應非常強烈,三種SOA條件下的反應時都顯著短于“義符同”、“讀音同”、“無關”三類干擾字,表明在漢語單字產生中字形可能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Starreveld和Heij發現,當SOA從-200ms到200ms時,圖片名稱的字形語音相似字對圖畫命名產生了顯著的促進效應[21]。由于荷蘭語特點的限制,他們未能區分字形和語音效應。而漢字能夠區分字形和語音,因此在漢語口語產生過程中可以探測到“相對較純”的字形促進效應,干擾單字字形上的激活促進了圖畫命名的產生。本實驗的結果跟許多單字的研究[7,9,10]結果相似,這些研究都發現當干擾字同目標圖名字形相似,有顯著的字形促進效應。字形相關單字可能通過兩種途徑對圖畫命名過程產生影響,其一是通過促進詞匯選擇過程,其二是促進目標字的字形和其語音形式之間的匹配。如果字形促進效應發生在語音水平,那么不應該在SOA為負數的條件下發現字形促進效應,因此字形促進效應不可能發生在語音水平。實驗條件和結果都表明字形促進效應是由于促進了詞匯選擇過程而產生的。
4.3語音的促進效應
“聲符讀音同”干擾類型圖畫命名反應時在三種SOA條件下都顯著短于無關啟動,存在顯著促進作用,而且三種SOA條件下的啟動量都為最高。要深入探討其具體作用,應分離聲符和讀音,分別考察兩者的作用。本實驗材料中,“讀音同”干擾字與目標圖名的音節完全相同,其圖畫命名反應時在三種SOA條件下都顯著短于無關啟動,存在顯著語音促進效應,與目標圖畫名音節相同的語音相關字激活了圖畫名稱的語音形式,從而產生語音促進效應。而且,“讀音同”并不隨SOA的變化而變化。這說明在漢語單字的口語產生中語音是一個重要的穩定的編碼單位。已有的研究證明,在漢語詞匯產生中“音節”或“音節+聲調”是一個獨立的編碼單元[6]。
但是,張清芳等人的研究結果證明,僅當SOA 為100ms時,存在語音促進效應[10]。這與本實驗結果存在偏差,原因有待進一步深入探索。本實驗結果表明,當SOA為-100ms~100ms時,同時存在語義抑制效應、字形促進效應和語音促進效應,且在SOA= 100ms時,僅有語義抑制效應有很大減弱,表明語義信息、字形信息和語音信息在激活時間上存在重疊現象,傾向于支持交互激活理論。
4.1漢語單字產生中,當SOA為-100ms~0ms時,不存在明顯義符促進效應,存在語義抑制效應;當SOA=100ms時,存在顯著義符促進效應,語義抑制效應有所減弱。
4.2漢語單字產生中,當SOA為-100ms~100ms時,存在顯著聲符促進效應。
4.3漢語單字產生中,當SOA為-100ms~100ms時,存在顯著語音促進效應。
4.4漢語單字產生中,語義抑制、字形促進和語音促進效應在時間上發生重疊,傾向于支持交互支持理論。
1彭聃齡,舒華,陳烜之.漢語認知研究的歷史和研究方法.見:彭聃齡主編.漢語認知研究.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1997:3-34.
2Levelt W J M,Roelofs A,Meyer A S,et al.An MEGstudy of picture naming.Journal of Cognitive Neuroscience,1998,10(5):553-567.
3Dell G.Connectionist models of language production:Lexical access andgrammatical encoding.Cognitive Science,1999,23:517-542.
4Roelofs A.Serial order in planning the production of successive morphemes of a word.Journal of Memory and Language,1996,35(6):854-876.
5Damian M F&Bowers J S.Effects of orthography on speechproductioninaform-preparationparadigm. Journal of Memory and Language,2003,49:119-130.
6張清芳,楊玉芳.漢語單音節詞匯產生中音韻編碼的單元.心理科學,2005,28(2):374-378.
7張清芳,楊玉芳.漢語詞匯產生中詞匯選擇和音韻編碼之間的交互作用.心理學報,2006,38(4):480-488.
8Schriefers H,Meyer A S&Levelt W J M.Exploring the time course of lexical access in language production:Picture-wordinterferencestudies.Journal of Memory and Language,1990,29(1):86-102.
9周曉林,莊捷,吳佳音,楊大赫.漢語詞匯產生中音、形、義三種信息激活的時間進程.心理學報,2003,35 (6):712-718.
10張清芳,楊玉芳.漢語詞匯產生中語義、字形和音韻激活的時間進程.心理學報,2004,36(l):1-8.
11莊捷,周曉林.漢語詞匯產生中語義、語音層次之間的交互作用.心理學報,2003,35(3):300-308.
12郭桃梅,彭聃齡,盧春明,劉宏艷.漢語詞匯產生中的義、音信息提取時間進程的研究.心理學報,2005,37(5):569-574.
13佘賢君,張必隱.形聲字心理詞典中義符和音符線索的作用,心理科學,1997,20:142-145.
14李國英.論漢字的義符系統.中國社會科學,1996,3: 186-193.
15施正宇.現代形聲字形符意義的分析.語言教學與研究,1994,3:83-104.
16張翔.現代漢字形聲字義符表義功能類型研究.青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1:132-136.
17陳新葵,張積家.義符熟悉性對高頻形聲字詞匯通達的影響.心理學報,2008,40(2):148-159.
18陳新葵,張積家.義符熟悉性對低頻形聲字詞匯通達的影響.心理學報,2012,44(7):882-895.
19舒華,程元善,張厚粲.235個圖形的命名一致性、熟悉性、表象一致性和視覺復雜性評定.心理學報,1989,21(4):389-396.
20方燕紅,張積家.圖詞干擾范式下的語義效應.心理科學進展,2007 15(5):781-787.
21Starrveld P A,&La Heij W.Semantic interference,orthographic facilitation,and their interaction in naming tasks.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Learning,Memory,&Cognition,1995,21(3):686-698.
The Effect of Semantic Radical,Phonological Radical and Phonology on Chinese W ords Production in Picture-word Interference Paradigm
Ma Lijun,Qi Weiqiang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Guangzhou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Guangzhou,510006)
The picture-word interference paradigm was used to investigate the effect of semantic radical,phonological radical and phonology on Chinese words production.Chinese red words were presented in the middle of a picture as distractors with five different presenting conditions:semantic radical being similar;phonological radical being similar;homophonic and phonological radical being similar;homophonic being similar and semantic radical,phonological radical and phonological being totally unrelated.The time intervals(SOA)between pictures and Chinese words were shown in three ways:-100ms,0ms and 100ms.We found that the facilitation effect of semantic radical appeared at SOA of 100ms;the facilitation effect of phonological radical and phonology occurred at SOA of-100ms,0ms and 100ms.These findings were discussed with the help of modular and interactive theories of spoken word production.
picture-word interference paradigm;picture naming;Chinese word production;semantic radical;phonological radical
馬利軍,男,副教授,博士。Email:Malj1980@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