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于英國學術傳統與馬克思主義之間

馬東東

摘 要 關于歷史是什么，一直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各派學者莫衷一是。卡爾繼續這個話題，做了大量的歷史研究，結合自己的研究成果，以一種全新的視角來回答這一史學理論難題。本文試對其研究方法進行剖析，梳理其研究思路。

關鍵詞 卡爾 歷史 是什么

E.H.卡爾（1892-1982），英國歷史學家，畢業于劍橋大學古典學專業。1916年畢業后，直接進入外交部，工作了20年。1936年，他從外交部辭職，成為阿伯里斯特威斯大學國際關系學教授。1941年成為《泰晤士報》助理編輯。1946年至1953年，卡爾以自由專欄作家、演講者、播音員來維持生計。1953年，他獲得牛津貝列爾學院政治學導師職位。1955年又在劍橋三一學院獲得高級研究席位，一直在在這個職位上到1982年去世，享年90歲。卡爾著作豐富，比較重要的作品有《蘇俄史》、《二十年危機：1919—1939》、《邁克爾.巴枯寧》等，其中唯一一本理論著作是《歷史是什么》，這是卡爾在特里威廉講座上一系列演講的集合。在這本書里充分展示了卡爾的歷史哲學思想，他游走于英國學術傳統與馬克思主義之間，在他的論點中，自始至終都彰顯出這兩種思想的相互作用。

在“歷史學家與歷史學家的事實”這一章中卡爾主要說明了兩種極端的歷史理論，一種為客觀的編輯事實，事實應無條件優越于解釋，突出歷史真實客觀性，而歷史學家只是編纂、堆砌一些事實；一種是把歷史當做是歷史學家頭腦中主觀產物，把各種歷史事實按照自己的意愿進行不同的排序、拆分、選擇自己有利的事實，突出了主觀性，帶有極大的個人思想，是思考的產物。這兩種理論都是卡爾要引起我們注意的，要避免陷入這兩種漩渦。歷史學家開始選擇歷史事實具有臨時的性質，解釋也具有臨時的性質，隨著研究的深入和進展，事實的解釋、選擇與秩序彼此相互作用，并且這種相互作用由于歷史學家是現在的一部分，而事實屬于過去的這一情況，使現在與過去也發生互動作用。歷史學家與歷史事實互為依存。“沒有事實的而歷史學家是無本之木，沒有前途；沒有歷史學家的事實是死水一灘，毫無意義。”歷史學家從事的工作是一個不斷讓事實適合解釋，讓解釋適合事實的過程，兩者是一個相互平衡的關系。卡爾給出了第一個答案：“歷史是歷史學家與歷史事實之間連續不斷互為作用的過程，就是現在和過去之間永無休止的對話。”

在“社會與個人”這一章中，卡爾說明了個人與社會關系時相互補充，相互需要的，并不是對立的，歷史學家既是個體的，也是歷史的、社會的產物。如果我們不能掌握歷史學家本人研究的基本立場，那么就不能完全理解歷史學家的著作；而歷史學家的立場又植根于他所在的社會歷史的環境之中，我們必須學會從這一雙重角度去看待歷史學家。托爾斯泰說：“人在有意識的活著，但是，人在無意之中又是達到人類歷史性的的、有普遍意義目的的工具。”關于偉人的認識，卡爾認為偉人是個人，一個杰出的個人，既是歷史的產物和推動者，也是社會力量的代表和創造者。黑格爾這樣描述偉人：“時代的偉人是能把這個時代意志表達出來的人，告訴這個時代什么是這個時代的意志，并實現這個意志。他所做的一切是這個時代的核心和本質，他把這個時代現實化了。”同時，卡爾指出，偉人不是現存力量的代表就是想現存權威挑戰的那股力量的代表，“那股力量”指的就是人民群眾的力量吧。

在“歷史、科學與道德”一章中，卡爾討論了歷史與科學、道德的關系，肯定歷史是一門科學。首先歷史學家與科學家研究問題的方法沒有本質的不同。其次，歷史學家并不是真的對獨特性感興趣，他們感興趣的是獨特性中概括出來的一般性。再次，歷史通過概括，把一整套事件中歸納出來的教訓應用到另一整套事件中去。同時，歷史可以預言，只是沒有自然科學那么精確罷了，那是因為社會科學的研究對象是人類自身，人類是最復雜的自然實體，并且具有變化性，而且是人類自己研究自己，而不是獨立的其他物種的觀察者來研究，觀察者會帶有自身的偏見，且在觀察的過程，影響和修正正在被觀察的事物。卡爾指出，歷史學家不必對歷史人物進行道德評價，歷史學家不是絞刑官，歷史學家應該對過去的事件，制度和政策進行道德判斷，那些堅持對個人進行道德譴責的人，會無意中使整個群體和社會逃避責任。

在“歷史中的因果關系”一章中，卡爾認為歷史研究史因果關系的研究，不斷在在提出“為什么”，只要歷史學家想要得到答案，他就會永不停息。“真正的歷史學家，當他面對這堆收集的原因時，會有一種職業的沖動，把這些原因歸類，并梳理為某種順序，確定這些原因在這種順序中的彼此關系，或許也會決定將哪一種原因或哪一類原因當作主要的原因或全部原因中原因來“窮究到底”或“歸根到底”。”卡爾贊同歷史決定論，否定歷史偶然性。決定論即“每一件事情的發生都有一個原因或一些原因，除非某事中的一個原因或幾個原因發生了變化，否則不可能以別的形式發生。”沒有行為原因的人是不存在的，是抽象的。偶然論認為歷史就是一連串的偶然事件和一系列的意外組成的巧合。卡爾認為持這種觀點的人不是思想上的懶惰，就是智力上的低下。卡爾在哲學上的游移不定，在討論因果關系和偶然性事件的作用時，表現的尤為明顯。卡爾說，那些強調歷史中偶然性事件或偶然性作用的理論的，都是處于衰落而不是鼎盛時期的群體或民族。認為考試結果完全是摸彩的也在差生中大有市場，但卡爾也不能確定考試結果是否為偶然性事件。在克列奧佩特拉鼻子的形狀、巴濟扎得的痛風、讓亞歷山大國王送命的猴子的一咬、列寧的去世等這些改變歷史進程的偶然事件，卡爾也反對孟德斯鳩、托爾斯泰、馬克思，認為不談偶然事件或武斷的認為偶然事件不發生作用，都不是能令人信服的。

在“作為進步的歷史”這一章中，卡爾堅信歷史是進步的，批判了二戰后西方社會普遍的悲觀情緒，認為歷史將走向衰落。作為進步中的歷史，卡爾首先澄清了進步與進化之間的混亂，進化的源泉是生物的遺傳性，歷史進步的源泉是社會的獲得性，即歷史經驗的傳授。第二，歷史沒有開始和結束，是一個不斷進步的過程。第三，歷史的進步不是在一個連續的直線上前進，中間會有曲折、倒退、間斷和偏離，但即使是最嚴重的倒退也不是致命的。并肩進步并不意味著是對所有人的同樣的、同時的進步。第四，進步是獲得性財富的轉讓，代代相傳，即物質財富和人們改造、控制環境的能力代代相傳。卡爾相信進步是相信人類的潛力是向前發展的，并不是相信任何自動的或不可避免的的過程，向進度目標移動時，它才是進步的。卡爾認為歷史不可能是完全客觀的，事實之所以變為歷史事實，是歷史學家根據重要性來覺定的，歷史學家不經營絕對的這類東西。歷史的客觀性只能是事實與解釋之間、過去、現在與未來之間的關系的客觀性，沒有絕對的超越歷史的絕對性，并且客觀性是經常變化的，因為歷史學家要根據現在和未來來解釋過去，隨著社會的發展，歷史的進步，歷史學家關于現在與未來的解釋和理解也是變化的的，也就是說沒有一個終極的歷史判斷標準。只有在過去與未來之間建立起一個持續不斷的橋梁，并且隨著社會的前進而進化的歷史判斷，才是客觀的。當我們說歷史學家是客觀的時候，說明他已經超越了社會環境、歷史環境的局限性，他能夠把視野投放到未來，具有一種深入的持久的洞察過去的能力。研究過去的歷史學家，只有當他朝著未來的 方向前進時，他才能夠更加接近客觀性。

在最后一章“擴張中的視野”中，卡爾對歷史和歷史學家在當前時代的地位做了總結性思考。在15、16世紀中世紀世界崩潰毀滅之后的20世紀中葉，世界發生了兩大變化。一個是深度的變化，人的自我意識、自我理解得到前所未有的發展，人們變得更加理性，對歷史的意識也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這是一個自我意識的時代，歷史學家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另一個是當代世界的轉變——向理性功能和力量的新領域的擴延，這個轉變還沒有完成，這種轉變代表著人類理解和把握自身及其環境能力的加強，其標志是新大陸的發現和世界重心的轉移，卡爾熱情的提醒我們，美國、中國、俄國已不再是圍繞歐洲太陽的行星。

在本書中卡爾以他對歷史是什么的回答，來訴說自己的理解和觀點，或許他沒有做作應有的、明確的解釋，但這總是一部令人興奮的，少有的，鋒利的著作，給人們以許多啟發，它勇敢的跨進了大多數哲學家、史學家不敢或不屑踏進的一個領域。卡爾以樂觀的口吻訴說，他相信歷史在進步，英國也在前進。

參考文獻：

[1][英]E.H.卡爾.歷史是什么[M].陳恒譯，商務印書館，2007.

[2][英]白林：卡爾.歷史是什么[J].葉元龍譯.新政治家，1962.1.5.

[3][英]泰晤士報文學增刊：卡爾：歷史是什么[J].葉元龍譯.泰晤士報文學增刊，1961.11.17.

[4]寧翔宇.論歷史研究的核心問題——讀卡爾的歷史是什么？[J].黑龍江史志，2009（04）.

（作者單位：西藏民族學院民族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