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鐸
摘 要 現行刑法司法解釋的存在有其合理性,但是自現行刑法頒布以來,司法解釋與罪刑法定主義的沖突開始顯現:解釋主體不一,有損司法權威;以文字形式的司法解釋來幫助理解文字形式的刑法難免力不從心.嘗試以法官的刑法解釋權為基礎,以案例指導制度為輔助,同時將部分刑法司法解釋歸于刑法立法解釋,那當前的刑法司法解釋體制未嘗不能被徹底推倒重建。
關鍵詞 刑法司法解釋 罪刑法定 立法解釋 法律解釋權 案例指導制度
在前些年,國內刑法學界對刑法司法解釋有較高的關注度,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刑法司法解釋與罪刑法定主義的沖突、刑法司法解釋的合理性、刑法司法解釋機制的改善等方面,應該說這個話題不算新鮮,但是筆者認為在此刻比起討論廢除死刑等問題來,當下的刑法司法解釋機制走向終結也許更有討論的價值。一者,現階段刑法迎來了一個蛻變期,再者,比起若干年前的刑法學界,現在的我們有了極大的進步,很多當時不具備的條件現在都已經具備了。
一、現行刑法司法解釋體制的問題
由于我國立法機關的立法解釋工作比較薄弱,司法機關往往會越俎代庖,本該由立法機關解釋的法律規定,它卻站出來完成了任務。97年公布的刑法典將罪刑法定原則納入了刑法,自此,相當一部分刑法司法解釋與罪刑法定主義的矛盾凸顯出來。如《關于變造、倒賣變造郵票行為如何適用法律問題》的刑法司法解釋規定:對變造或者倒賣變造的郵票數額較大的,應當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二十七條第一款的規定定罪處罰。
由刑法司法解釋的概念可知,只有最高司法機關才有權作出刑法解釋,在實踐中則是最高法與最高檢各自在審判工作和檢察工作中對刑法作出解釋,兩個機關的分工不同,職責屬性的分工制約導致最后二者作出的解釋可能也是互相沖突的,而且這種沖突往往無法協調,如最高法1997年12月9日頒布的《關于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確定罪名的規定》與最高檢1997年12月25日通過的。
《關于適用刑法分則規定的犯罪的罪名意見》兩部司法解釋中,在相關罪名的確定上就存在爭議:對現行刑法第 397 條罪名的確定,最高法的解釋認為有玩忽職守罪和濫用職權罪兩個,而最高檢的解釋認為有玩忽職守罪、濫用職權罪和國家工作人員徇私舞弊罪三個;在最高法的解釋中第399第一款罪名被表述為徇私枉法罪,而最高檢的解釋則將其表述為枉法追訴、裁判罪。試想,當司法人員在面對這種令出多門又互相掐架的時候該如何自處?司法的權威在這種情況下可以說是蕩然無存了。
二、關于構建未來刑法司法解釋體制的設想
盡管現行的刑法司法解釋體制有上述種種的弊端,但是并沒有到嚴重影響刑法體系的地步,甚至在現階段它依然是利大于弊,可以預見,在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它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不過,“制度往往是在解決往日的問題中形成的,但它的真正重要性是指向未來的,而未來總是開放的”①,所以筆者敢于構想在推倒之后如何重建的問題。思路是將越權刑法司法解釋歸于立法解釋一類,保證其正當性;將刑法司法解釋權限制在審判機關,檢察機關理應退出;將刑法解釋權歸于中級以上各級人民法院,這些法院的法官有一定的刑法解釋權;最高法作為最高審判機關,其主要任務是繼續堅持案例指導制度,定期向各級法院公布指導案例。
首先為了保障刑法司法解釋的合法性和正當性,通過明確其解釋的范圍來協調解釋活動與罪刑法定主義的沖突,而解決的關鍵在于樹立貫穿刑法司法解釋工作始終必須遵循的一個原則,“刑法司法解釋限度的總標準就是罪刑法定原則”②。即所有的刑法司法解釋活動都不能逾越罪刑法定主義,刑法司法解釋活動的邊界就是罪刑法定主義,越雷池一步就自始無效。
其次,改動的腳步要延伸到刑法司法解釋主體。實際情況中的有權解釋主體從來都是最高司法機關,而作為司法活動中居于主要地位的司法人員卻沒有法律解釋權。這種情況的產生當然得歸因于我國的歷史情況,法制基礎薄弱,司法人員尚未擺脫重刑思想等,若放任司法人員解釋法律,難以保證司法公平,考慮到這些因素,所以我國將刑法司法解釋權限制在最高司法機關。筆者以為法官的自由裁量權可以限制,但不能被剝奪,在司法人員已具備相關法律素養的時候,若還是一味地囿于體制而只能尋求解釋機關的批復,那他之前所接受的法學訓練就顯得有些多余了。但是這一步邁得不能太大,我們可以將刑法的解釋權歸還給中級以上各級法院,并賦予法官在審判活動中一定的刑法解釋權。
最后,將刑法司法解釋權下放各層級后,并不意味著最高人民法院就可以一勞永逸了。放開了手腳,可以將多余的精力放在審判工作上,并且可以進一步推動案例指導制度在我國的實施。案例指導制度是在學習中基于我國國情的原創,在筆者看來,并不弱于歐美判例制度。推行這一制度,首先要求將”案例”定義為人民法院所確定的含有問題或疑難情境的、用以指導下級法院或本院以后類似案件處理的典型案例。其次指導性案例的公布時間可以更為隨意,如同司法解釋一樣,雖然不再大量頒布刑法司法解釋,但是可以通過這一制度來指導各層級司法機關的工作。比起直接公布司法解釋,公布指導性案例的方式更能獲得法官的心理認同,同時這也在更深層面上提高了對司法工作在追求公平正義上的標準。
三、結語
由此,筆者在否定現行刑法司法解釋體制之后,基于正視司法人員專業能力提升這一事實,以刑法解釋權回歸為主體,最高人民法院推行案例指導制度為輔助,廓清刑法司法解釋的范圍,得以大致勾勒出自己的刑法司法解釋體制路徑。
注釋:
①蘇力.基層法院審判委員會制度的考察及思考[J].北大法律評論,第1卷第2輯,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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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中南民族大學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