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菁
落日熔金的午后,我去V所在的學校找她,打算等她下課后一起去喝一杯。學校的教室四面都是寬敞明亮的玻璃窗,從外面看里面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怕驚擾到別人,我躡手躡腳地慢慢走過,一一查看,尋找V所在的教室。在西南角一處,那間最大最明亮,眺望的視角能包含窗外一切街景的教室,我看到了V,笑得如此善意美好的巴西女孩。老師正拿她跟一個喜歡啃手指的大胡子男生打趣。V很快便覺察到我的到來,驚喜地朝我招手,我沖她眨眨眼,拋出個甜蜜飛吻,然后轉身坐到走廊的長椅上,安靜地等待。
半年前,V在家鄉結識了一個法國男人,倆人快速墜入情網,由于對方拿的只是短期居留身份,沒待多久便要回國,V便追隨心愛之人一同來到法國——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她甚至連法語都說不成個兒,然而她很聰明,又非常有語言天賦,沒過多久溝通上便毫無障礙了。初次見面時,我告訴她我的名字,她重復了一遍,居然發音完美。要知道,漢語發音對老外來講很有難度,比如我的名,文菁(wenjing),經常被誤叫作“wen-zing”,更夸張的還有“味精”。V是第一個準確無誤念出我名字的外國朋友。我佩服她的天資,更嘆服她追尋愛情的勇氣。“不覺得莽撞擔憂嗎?”“的確有點兒,但愛情給了我勇氣。為愛追尋至此,你不覺得是很浪漫美妙的事情嗎?值得在人生旅途中畫上一筆。”她美滋滋地搖頭晃腦說道。
V的男友維克多,是個標準的文藝青年,喜歡寫詩、攝影,也喜歡作曲、彈吉他。出乎我意料地,他身上還保留了法國男人傳統一面的大男子主義。可以看得出,V很寵他,生活方面照顧得相當體貼周到,兩人共同的事情皆由他做主,V只管好自己要做的事。買菜做飯、清掃屋子……更多時候她都是一個人在忙里忙外,因為擔心會吵到對方搞創作。以對方的觀點來講:靈感和狀態這東西,很容易受周遭事物的影響,說沒就沒了。
我戲謔稱他倆雖只是戀愛住在一起,口氣跟舉止卻像老兩口,濃濃的相濡以沫、互敬互愛。很多時候維克多來了興致,即興創作一曲,然后跟他那幫音樂愛好者一同演奏給V聽,只獻給她。V便心滿意足了,甚至能感動欣慰很久,念叨對方的好能念叨好幾天。在很多中國朋友眼里,V像是“好糊弄”的傻丫頭,對愛的付出這個不值那個不值,拿愛情當飯吃。
然而我卻覺得換個角度看,這種純粹的相信與執著,對于我們而言,正因稀缺而越發彌足珍貴了。末了,她看了看表,對我說她必須得走了,還有繪畫課,晚上還要趕回去給維克多做飯。“男人的本質是孩子。”然而這句話通過V的愛情觀,可以延伸一下這樣說:認識到男人的本質是孩子,事情就容易多了。愛他,就寵他,想著法兒讓他開心快樂。
在愛情中多理解、包容對方,把靈魂收回來多審視反省自己,少苛責要求對方,幸福之路自然走得順暢。不要忘記,經營一段美好的感情,光貪圖享受與利益是不行的,得充分認識到自己的責任與擔當,付出并非吃虧,而恰恰說明你擁有一顆溫柔勇敢的心,以承擔一個人的嘆息與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