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永平

這次上海越劇院在劇院慶生60周年之際,隆重推出明星版越劇《舞臺姐妹情》。當我親眼目睹87歲的“丑媽”每天從醫院來到劇院堅持演完三場演出后,一顆擔憂多日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4月前,因晚上趕去劇場看外地一出來滬展演的越劇,“丑媽”不慎摔倒,后被熱心人送到長征醫院診療,診斷結果為:左胯部位嚴重骨折需要鋼筋移植手術。當“丑媽”得知要動手術后第一反應是:醫生我以后還能走上舞臺嗎?醫生回答:老太,要看您運氣了!
三天后醫生考慮她的年齡,便實行“半身麻醉”,大半天的手術讓我們全家揪著心,幸好手術很成功,不過“丑媽”說她這次吃了這輩子最大的一頓苦頭!在醫院臥床養傷3個多月中,徐玉蘭、王文娟、畢春芳、金采風、呂瑞英、筱月英、曹銀娣等以不同形式表示關切和慰問。
一日,一位消息靈通的粉絲前來探望時,向“丑媽”咬耳朵:越劇院8月份要搞院慶60周年紀念活動,很有可能請鄭老師再現“鐘媽”幽默風采。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說不定2個月后又要演出怎么辦?這可讓“丑媽”急得幾個晚上沒睡好,一向主見固執的她突然要聽取三個孩子的意見,醫生職業的老大表示:姆媽,生命重要還是舞臺重要?她立刻回應:目前院慶任務重要,以后生命重要;老三妹妹打圓場:現在還沒有官方消息發出邀請,都不要激動。一向主張精神療法的老二我講得更加活絡:既然媽媽已經參加了越劇誕辰100周年、越劇改革70周年的大型演出,那么這次院慶60周年是“三部曲”,放棄蠻可惜,根據目前狀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丑媽”來個民主集中:“我只要人能站立起來就上!從走進越劇院到退休排練登臺,我都沒有請過一天假。”其實我們都明白,10歲開始與陸錦花、呂瑞英等一起在男班張??煜聦W戲的她,是何等依戀舞臺?。∮谑俏覀內诉_成共識:演活里活絡的鐘媽是不可能的,這次呢只要有幾句臺詞露個臉就成??伤先思以缇团c護理阿姨達成默契:每天扶走1小時和強化理療項目,并以原為范瑞娟、傅全香東山越藝社1951年進入越劇院為自勉:我一定要東山再起……
果然,沒過幾天劇組發來邀請,鐘意“丑媽”風趣表演的導演汪灝親自趕到醫院探望投石問路,他意圖很明,希望鄭老與20朵“梅花”、“白玉蘭”一起同臺回眸越劇光輝歷程。汪導表示:出于健康考慮,愿為鄭老“私人訂制”一節戲份?!俺髬尅被貞哼@趟越劇院過60大壽我盡量上,不過最好備個B組以防萬一。當《新民晚報》發布演員陣容名單后,一些老姐妹、老同事看到“鄭采君”竟然列在其中,都以關切口吻咨詢或向我們兄妹表示擔憂。從小與“丑媽”結為閨蜜的畢春芳三日兩頭與“哈哈”(我媽早期藝名)手機通話;她表示這回不舍得看到阿妹拼老命了;護理尹桂芳多年的范益妹幾次送來了親自烹飪的營養佳肴;同在住院的周寶奎二次下樓探望阿妹調侃道:采君除了媒婆、烏龜演得好,還有爛腳兵,迭趟儂真的變爛腳兵了,接下來日子走路可要當心啊……“老祖宗”逗得“丑媽”忘了傷痛。
老姐妹們的關愛與關切,以及越劇院領導的周密關心安排更加激勵了“丑媽”,當正式接到扮演90歲阿善婆婆任務后,身不由己的她只能“臥式默戲”,沒幾天功夫一位具有正義感的老太形象已經盤活了;期間,她充分利用手機與導演、服裝、化妝等部門及時反饋自己對人物的理解和要求,還不時在劇本上用筆記錄。有句話叫做心想事成,就在臨近演出日1個月前,“丑媽”可以站著走動了,她就充分利用醫院走廊一角設計揣摩人物動作;細心的汪導還為“丑媽”在寬大的大劇院出場煞費苦心設計了幾套方案;并鼓勵其用土話念白以期達到悲中帶喜的效果。當“丑媽”每次走進越劇院排練廳時,來自各地新生代的明星們爭相上前攙扶、噓寒問暖……
演出時分,無論“丑媽”是顫抖的腳步走上舞臺,還是微微揮手幾分鐘的戲,都伴隨著觀眾熱烈掌聲,望著用生命余熱塑造活生生人物的母親,我不由想到老院長袁雪芬的名言:清白做人,認真唱戲。此時此刻,更感受到了越劇舞臺老姐妹之間樸實純真勝似家庭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