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

每天都生活在這座小城，你咋會不知道如意湖？抽時間出來走走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朋友在電話里說著。是啊，我只顧得埋頭趕路，好久沒有去看看這綠意蔥蘢，生機盎然的夏日了。

走在如意湖畔的曲徑上，我的腳步也總是匆匆，匆匆的我卻總也趕不上匆匆的時光。青春幾近揮耗殆盡，人生的征途上，我還是赤腳趕路。看著一列列班車駛過，卻始終沒能擠上。是命中注定我只是列車的過客，還是列車只是我人生的風景？猶如這湖邊嬌嫩的碎花，倒影在水中的純凈、美好，微風掠過忽隱忽現。

在我的人生中，華美的風景只能在書頁里覓得。應時的花卉有銀盤大的花盞，團團錦簇，姹紫嫣紅。叫不起名兒來的花花草草卻也真實，編織了赤腳人可以近觀的風景。不能贊嘆設計者獨具匠心，卻也實屬心思縝密。雖然是千篇一律的人工搬運復制，倒也讓這小城的人有機會零距離接觸有花，有水，有亭子，有小道，有木橋的美美畫境。

看到一家三代，推著嬰兒遮陽車，談笑風生，豈不幸福？看到成群的孩童，用塑料袋裝了泥鰍，追逐玩耍，豈不回味？看到青年男女圍坐亭中石凳上燒烤，豈不羨慕？捋一捋逝去的時光，可曾幸福？

曾經的我們青春年少，意氣風發。組詩社，創文學會，辦手抄報，推鉛印報……可憐的考試成績無情地把我們打回冰冷的現實。

一場婚禮成了闊別多年的同學聚會。新郎喜氣洋洋，新娘嬌媚動人，真心的祝福化成優美旋律。一群群往昔同窗，一對對舊日新人，回憶著歷程中的美好景致，或短暫邂逅，述說著今時今日的不同境遇。推杯換盞間，一對不對稱夫妻讓人心生悲鳴。丈夫虎背熊腰，絡腮胡子連到胸腹；狼吞虎咽，衣袖可見之處沾滿飯渣、魚骨；語出一時，四座靜謐；只見他用一張極薄的餐廳紙捂著鼻子，對著滿桌子的飯“嗤-嗤-”地吸鼻涕。緊挨著的是他妻子，不住地照看丈夫的儀容，清理狼藉的餐盤，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透過眼鏡折射出點點流光。曾經，她是一座學校的風景，今后，他成了她人生路上的風景。其中滋味……令眾舉筷不起。曲終人散，依依惜別，各自踏上新征程。

陽光陰柔了許多，燕子從草叢間低掠而過，飛向水面，輕輕觸碰著湖水。忽然腦門一涼，我潛意識抬頭一望，太陽己躲進薄薄的暗紗。零星的雨滴打在赤裸的胳膊上，眼鏡上，石板臺階上……看來，老天也有一點傷感，打碎了湖面的碎花嫩綠。

停在人生旅途的站臺上，期待下一站風景的迷人。時間在走，曾經的人和事，現在的景和物，很快便漸行漸遠。走過多少個夏天，穿過多少個十字路口，酸甜苦辣，便是躲不過的人生路。我們的心是否還是那么熱烈？

推開小窗，小城商販的叫賣聲嘈嘈切切，秋風吹來，書頁隨意翻動。停下忙碌的腳步，小憩了一會兒，整理了過往的記憶，留下了美好的期待。

乘火車趕路，循軌前行，眼睛便可以閑下來靜享窗外美景……

（文/王與庚劉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