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起源的社會契約論背景

龔岱辰　徐玲

（安徽大學社會與政治學院 安徽·合肥 230601）

摘 要 國家起源問題一直是備受關注的一個問題，古今中外的學者們從人類學、歷史學和社會學等等角度入手研究國家的起源問題。自古希臘文明以來，西方的政治學者們討論國家的形成，國家的概念定義，并進一步討論國家是如何形成的。社會契約論從理論假設出發，發展出了獨有的關于國家起源的解釋理論，值得我們研究和思考。

關鍵詞 國家 國家起源 社會契約論

中圖分類號：B5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00/j.cnki.kjdkz.2015.08.072

Social Contract Theory Background of National Origin

GONG Daichen， XU Ling

（College of Society and Politics， Anhui University， Hefei， Anhui 230601）

Abstract： National origin has been an issue of concern， ancient and modern scholars question the country of origin to start research from anthropology， history and sociology， and so on perspective. Since the ancient Greek civilization， Western political scholars to discuss the formation of states， the definition of the concept of the country and further discuss how the state formation. The Social Contract theory hypothesis， developed a unique interpretation of the theory about the origin of the country， worthy of study and reflection.

Keywords： country; national origin; social contract theory

1 關于國家的定義

古希臘的哲學家政治家們早早就開始了對國家概念的研究。在希臘羅馬政治思想發展中，柏拉圖、西塞羅和奧古斯丁是三位杰出的思想家，提出了不同的對于國家概念的理解。

1.1 柏拉圖

柏拉圖有很多關于國家的討論研究，比如在其著作《國家篇》中，柏拉圖就以國家為主題進行了論述。但是他并沒有明確提出國家的定義，只有只言片語類似于定義的討論。他認為因為每個人不能夠自給自足，因此，人們互相之間需要服務和交換。種種的需求號召人們自發聚集在一起，這個聚居地就被稱為城邦，這就是希臘人的國家概念。①

所以，在古希臘時代，以柏拉圖為代表的學者們認為，邦即國，國即邦，城邦就是國家。

1.2 西塞羅

西塞羅是古羅馬共和國最重要的政治家和哲學家，在其著作《論國家》中，西塞羅的觀點是國家是人民的，但國家并不是單純的人的累積集合，而是人民在法和利益層面的一致性而結合的單位。西塞羅認為同屬一個城邦的人才是最密切的，因為公民在其中共享公共的設施和生活。他還重視人民的權利問題，認為國家應該建立在人民共同利益之上。

1.3 奧古斯丁

奧古斯丁是生活在羅馬帝國晚期的基督教思想家，他對國家的定義角度實現了從自然向神的轉化。在其《上帝之城》中，他以古希臘和古羅馬的政治理論為參考，建設了神學的政治思想基礎。他認為西塞羅關于的人民、正義和利益的論述，是非常正確的，對國家進行統治，高度的正義是必需的。但在正義的討論中，他與西塞羅的理論產生分歧。奧古斯丁指責西塞羅這種建立在羅馬帝國社會基礎上的正義并不是正義。真正的正義是從神而來并不存在于人類社會。

2 西方國家起源的理論

因為認識的限制，古人認為國家自然存在，不需解釋。然而人類歷史發展的推進使得人們接觸到自己的城市之外的地區，逐漸改變了人們對國家的觀念。雖然不同的學者有著不同的理論解釋，但必須要確定的是國家并不是人類的創造，也不是歷史的偶然，否則對國家起源的思考就變得帶有神秘主義色彩。國家產生是有規律的，是必然的政治發展結果。不同的地區和時代都會彼此獨立地形成不同的國家，國家必然出現在合適的背景環境中。②美國學者羅伯特 · 卡內羅對大量的國家起源理論做了分類，他認為嚴謹的國家起源理論有兩大類：自發的和強制的。

2.1 自發論

自發論的基本觀點就是：人自發自愿地放棄個人權力，并理性與他人聯合，形成聯合體，這個大型聯合的政治單位就是國家。

代表性自發論就是社會契約論。盧梭認為，族群的擴大使人們意識到個人的力量在自然面前不值一提，只有通過結群，形成一個群體，才能保證生存。人將自然權力讓渡給聯合體，訂立社會契約，構成政治單位。

除了社會契約論，還有以英國考古學家柴爾德為代表的糧食剩余論。農業發展產生了剩余產品，社會分工讓一些人從農業分離到了新的手工業中成為手工業者。在職業橫向分化、專門化的過程中，社會整合為政治社會，國家逐漸形成。

以卡爾 · 威特福為代表的灌溉水源論認為農業生產必須要解決農田灌溉問題，當人們意識到灌溉利人利己的時候便放棄了自治聯合多個群組、村莊形成一個大型的政治單位，以便管理大型的灌溉活動。官僚和政府機制也開始出現，以便規劃和管理灌溉工程，國家由此誕生。

學術界對于自發論的國家起源理論也有一定批判：自發論無法解釋為什么人們和自治的單位會放棄他們的權力;其次是農業糧食剩余論和灌溉論的理論解釋并不具有廣泛的普遍性。

2.2 強制論

強制論認為戰爭和對私利的暴力性追求，為自治單位逐步走向統一聯合提供了動力。

通過對歷史事件的研究，我們也能發現戰爭在國家形成中扮演重要角色，中國傳統故事中提到，炎帝和黃帝在涿鹿的田野上和蚩尤展開一場大戰，炎黃勝出，打敗了蚩尤。后來炎帝族和黃帝族也發生了沖突，炎帝失敗后黃帝一統中原地區。這里就反映出，因為戰爭，原各個自治單位最終聯合，形成一個大的共同體。

但是，戰爭不是唯一的因素，發生戰爭的地方很多，但并不是所有發生戰爭的地方都會產生國家。戰爭促使了國家的產生，但不是有了戰爭就有了國家。

3 社會契約論對國家起源的討論

社會契約論是政治思想界重要的理論假設，早在古希臘智者時代，就有了樸素的社會契約思想萌芽，在近代歐洲經由政治思想家的討論，逐步形成體系。

3.1 理論的歷史演進

在古希臘的智者時代，伊壁鳩魯就提出，相互排斥和相互偏斜運動作用下，萬事萬物誕生。人的本性是自私自利，沖突不可避免，而訂立契約就可以像原子通過碰撞來調解關系一樣，調解人與人之間的關系。

自然法理論為近代社會契約論的產生提供基礎。被稱為古典自然法之父的格勞秀斯認為自然法并不依賴于神，而是理性和社會的人。雖然人類在早期處于某種自然狀態，但合群也是人的本性，這種社會性本能使人訂立契約組成國家。私有財產的出現使人相互間出現利益糾紛，理性訂立契約，使人從自然狀態變成有組織狀態，這些論述形成了之后契約論的雛形。

3.2 代表人物和思想

近代歐洲，社會契約論的代表性人物分別是：霍布斯，洛克和盧梭。

霍布斯主要的社會契約論思想集中在著作《利維坦》中。利維坦是圣經中深藏于海的怪獸，力量強大。霍布斯以其來比喻強大的君權力量。

他預設人類在進入政治社會之前，處于自然狀態，為自我保存而趨利避害。而因人性本惡，每個人都為私利抗爭，處于戰爭狀態之下。于是，為了和平和自保，人們理性訂立契約。

洛克的社會契約理論強調自由主義和有限政府。他與霍布斯一樣，認為自然法是人的天然權利。但是兩人就自然狀態的討論產生分歧，洛克認為的自然狀態下，人類的自然本性是相互合作。人人都有著對平穩定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幸福的取向。所以，國家的誕生并不是為了個人自保，而是為了解決人們的財產糾紛。

盧梭對國家的起源有著自己的解釋。同其他社會契約論學者一樣，盧梭也做了自然狀態的假設，人生而擁有自由、平等天賦權利，但是個人的力量太過弱小，只能依靠聯合和合作。因此，他認為有一種聯合形式可以用共同力量保護和捍衛內在成員的人身和財產安全，成員雖然移交出了自己的部分權利，但卻能獲得某些與自己交出的權利等價的其他東西，甚至是能得到更大的力量來保全自己。③

綜上可看出，社會契約理論認為人簽訂契約使每個人聯合起來，在聯合中實現個人的自由權利。在理性的驅使下通過訂立契約，人們構成政治性聯合體，即國家。國家的權力可以解決人與人之間的沖突矛盾。

4 對契約論下國家起源的思考

社會契約論從人性假設、自然狀態和契約締結等方面解釋了國家的起源，代表著當時政治經濟和社會的發展要求。但在人類社會和人類文明不斷發展的背景下，對于契約論的國家起源解釋也有著批評和質疑的聲音。

4.1 進步的政治意義

首先，社會契約論對國家起源的討論在源頭上為資本主義國家建設預設了國家的發展軌跡，為近代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建設做出規劃。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社會契約論反對神權論，鼓舞著資產階級對封建制度的反抗，同時，它回答了為什么人們需要由自由狀態走向理性的有組織狀態，論述了國家產生的合法性。其次，社會契約理論對國家論述直接影響現代西方國家的政治價值觀和基本政治原則。社會契約論中強調的人民主權、分權制衡以及人權和憲法至上等基本的政治價值理念，都是直接或間接影響到近代西方國家的基本政治觀。為其國家建設提供了一定的預先設計。

4.2 質疑和批評

社會契約論對于近代西方國家影響極其深遠，但是仍然有不少質疑的聲音不斷出現。人們對它的質疑和思考主要集中在它的理論假設上。馬克思主義對于它的批判，指出了它的國家起源觀是不科學的，帶有主觀臆想性。而契約論的代表性人物，如霍布斯，都沒有否認它的主觀性。

由于社會契約論的基本理論假設是預設人類處于自然狀態，出于自保或是合作的需要締結契約。顯然契約是一種假設，自然狀態也不是真正在人類歷史上出現過的，締結契約的行為也沒有在歷史上真實發生過。

4.3 對肯定和批判的反思

我們承認，社會契約論對國家起源的解釋是一種假設，不符合歷史的實情。只是為了進行對國家起源問題的討論和解釋，根本宗旨并不在于追根溯源地考究國家的誕生原因，而是從邏輯的意義上研究國家起源，追求國家存在的理由。正如盧梭所言，不應把社會契約論的研究認為是對歷史真相的研究，它只是一些理論假定的和在其基礎上的推理，它與其說是為了解釋國家的起源，不如說是為了探究國家的性質。④

契約論對國家起源的解釋，在近代的西方促使著社會從一個舊的時代走進了一個新的時代。盡管對于它的理論基礎有著不同的質疑聲音，但是它對于國家起源的理論解釋，即使是現如今看來，仍然有值得深入思考的重大價值。

注釋

① 柏拉圖.國家篇[A].柏拉圖全集（第2卷）[C].王曉朝，譯.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② [美]羅伯特·L·卡內羅著.國家起源的理論[J].陳虹，陳洪波，譯.南方文物，2007.1.

③ 盧梭.社會契約論[M].何兆武，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

④ 盧梭.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