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霞
天行健,千花百樣紅
王 霞

《鄉村四月閑人少》(左圖)花千紅 /作

《通靈圖》(右圖)花千紅 /作
初識千紅,是在20世紀80年代后期,他已經掙扎出厄運的沼澤。
時隔二十多年,我依然清晰記得那個春天的午后。
當我走進那間房屋,千紅就坐在輪椅上,腰背筆直。窗外的斜陽透進來,給這個高大的身影鍍上一道金邊。
對,是高大。即便是坐在輪椅上,我也感受到他那令人仰視的氣度。那樣一種自信就從他明亮的目光和淡淡的笑意中無形地輻射出來。
我也曾走入他的畫室,看他用殘損的手在闊大畫案上的雪白宣紙上揮灑捭闔。
不敢仔細看他的手,疤痕累累,扭曲著。但大拇指和食指卻能分離,看起來并不太笨拙。我無法相信這是他硬生生撕開,并用乒乓球撐住而帶來的。他淡淡的敘述聽不到一絲絲苦痛,身旁的母親卻已淚花閃爍。十指連心呵,更是連在慈母的心頭……
時間追溯到那一個殘酷的夏季。一場意外的火災讓一個名門高徒—事業小露崢嶸,正準備出國留學的千紅,變成了重殘者。先后40多次的手術只保住了性命,而雙腿和右手小拇指卻永遠離開了他。植皮后的右手大拇指與食指也粘連在一起,連食具都無法拿起,更別提執筆揮毫了。
此時,我依舊不敢想象,那該是怎樣的一種處境,怎樣的一種感受。活著,已是萬千不易,誰還敢寄望他能畫畫。
不忍回顧……

《黃山松云》(左圖)花千紅 /作

《春風迎花雨》(右圖)花千紅 /作
于是,翻開《花千紅畫集》。一幅幅畫面令人震撼,造境大膽而順其自然,氣象博大而結構嚴謹,章法巧妙而技巧嫻熟,內容清雅婉約而深沉凝厚,表達了畫者天人合一的思想境界。
著名山水畫大師、傅抱石紀念館館長傅二石先生在序中言:“觀看花千紅的作品,你會感受到現代山水的魅力與美,色彩的美和筆墨的美,抽象的美和具體的美,傳統的美和創新的美。能將這些美的因素融合在一起,是很不容易的,而花千紅能做到這一點就格外不容易了。”
我不懂畫,可我常常被千紅的畫作所震懾:
千紅筆下的山水帶有金陵畫派的靈秀,師承亞明、宋文治、魏紫熙、蕭平等名家的他兼收了各家之長,并兼有陸儼少之墨跡,既存萬壑朝宗之理,又展風揚激浪之勢。他的作品,有的趨于粗獷雄強之風,追求黃賓虹的造境,或穩如磐石,或動如回腸,孕著噴薄欲出的陽剛之氣;有的又不乏石濤的神韻與骨法,渾化為亦古亦今的意境。更難得的是又別參西法,而不甚著跡,吸取西畫的色彩與傳統筆墨的交織融匯而相得益彰。“蕭疏積壓有凌云志,不比尋常瀚墨間”之氣質,可以看出千紅的山水畫在繼承傳統、思維想象、哲理內涵三個階段發展演變中逐步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
《山村春來早》是一幅繼承傳統技法的力作,作者從筆墨、色彩以及對山石、樹木、苔草的經營上都緊緊圍繞著春意,畫面統一在青蘭色的基調的變化中又含著石綠,雖透出山村初春的一絲寒氣,卻又使人感到一陣清馨的春風撲入心扉,仿佛能聽到候鳥的聲聲啼鳴……使人頓感靈空,一種寧靜而朦朧之美讓人沉浸。這一幅清幽的田園敘事詩,其實再現了千紅受傷后的沉郁之境,反映了他對畫院學涯的追憶和對恩師的懷念之情,而又不怠消沉。作者運用打破常規的手法,頑石上遽然長出了翠柳,表現了有生命與無生命的抗爭,通過生與死的對比,抒發了他對生命存在的價值觀和戰勝困難的決心。

《秋風細入云》花千紅 /作
《彤日照山河》展示了千紅的大膽想象力和對傳統方法的思維變化。這幅畫作試圖打破時空的局限,著力表現多維空間變化而探索一種新的視覺方式,創造了自然的運動感和具有生命力的世界。大膽的豎構圖和以色當墨的獨特手法,強調了色彩情感的視覺沖動。運用“線”的走向和對比變化,表現出山巖的肌理和形態,構筑起山巒的磅礴雄姿和節奏運動。彤日、紅云與遠山相連,使得整個畫面色墨交融,籠罩著一派朱砂之韻。彤日炅昱,云抱藏霓;石岳嵯峨,怪石嶙峋……那流動的山石像火山噴出的燃體,酷似燒灼了的山川大地……閃爍其青春的光華。這真是一首奇異的夢幻曲。自然,這是千紅夢境的靈感捕捉。這濃烈的色彩頗有高庚、馬蒂斯和塞尚和印象,雙映著“敦煌”的紅焰佛光。這是人與大自然的情理對話,亦是“天人合一”的寫照,闡述和證實了宇宙的物質不滅與永恒的運動規律。我突然聯想到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對宇宙認識的“動的概念”論,以及亞里士多德的“元素變換”說,還有東方的“開天辟地”和“嫦娥奔月”等神話。不正是這些不斷求索和開拓的精神為人類播下了追求理想的種子嗎?
所謂文藝家,當為人類架起通往理想境界的橋梁而做出不懈的努力與奉獻。我想,千紅之夢、之悟,亦在其中。
《中國龍》是一幅富有哲理和內涵的作品。千紅從黃海之濱到長江、黃河,從燕山之巔到黃山雄峰;又從長城內外回筆海上絲綢之路的源頭,收斂眾景為我所用。流暢的大線條形成氣勢浩瀚的“龍骨”;錯落有致的筆觸構成了“龍的經脈和網絡;花青與墨色渾然一體,宛如一條“青龍”遨游的神態。對比的手法和“計白當墨”的空間意境處理,以及“蒙太奇”的電影手法把不同的時空鏡頭組織在同一畫面里,使作品具有飽滿的色容量而造成較大的時空氛圍,給人以遐思。
你看,古老的長城構置在囹圄的漩渦之中,象征著過去封建的閉關自守;而后筆鋒轉向正在開放建設中的連云港碼頭,前后連貫呼應形成對比,蘊涵改革開放給中華大地帶來的生機,畫龍點睛地突出了《中國龍》的主題。這陡發奇想的神韻,那西化技法裝飾化了的中國畫,無處不印證了這幅《中國龍》是千紅的山水畫向哲理內涵而賦予主題性創作所邁出的可觀又可喜的一步。
看著這些變化萬千、氣勢磅礴的畫作,由不得又神飛千里。
記得有句俗語,叫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這世上多少順風順水的事物都難保長久,又何況一個飽受命運錘煉的藝術生命。可是千紅,就是這樣走了下來,走過坎坷荊棘,一路艱辛卻阻擋不了他一路高歌,直至輝煌。
他,當得起呱呱墜地時母親賜予的名字—花千紅。
而如今的千紅,在金陵那間工作室里,依然固守著中國文人的孤傲和最初的追求,簡單生活,潛心創作。
“大凡強者皆不為厄運與困境所撼,具有‘超豁高雄’的風骨和精神氣質,抱有宏遠大志。”千紅斯人斯路無不驗證了友人的評價。
祝福千紅,今后的生活與創造道路上,秉承傲骨,一帆風順!

花千紅簡介:
花千紅,別名千洪,國家一級美術師,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畢業于大家輩出的江蘇省國畫院。是亞明大師的入室弟子。
1981年,考入江蘇省國畫院學習,在著名藝術家亞明老師和蕭平老師的指導下,研習中國畫,。作品被國家圖書館,軍事博物館.國家展覽館及一些省、市及個人收藏。獲國家“陶行知藝術獎”和“特殊貢獻獎”;曾先后獲得全國及省“新世紀杯書畫展”金獎,“全國首屆扇面繪畫大展”銀獎,“全國藝術博覽會”銅獎,并入選中國畫大展,“文化部國畫優秀十人展”,“中國山水畫大展”;“建國六十年60位藝術家展”;其作品還被中國文聯展評委員會評定為“美術一級品”,1997年,中央電視臺“書壇畫苑”100期專門拍播了他的書畫專題片,中央廣播電臺也在“午間半小時”黃金節目里,播出了記者的訪談錄音。并應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之邀,出訪法國。
千紅還是《中華兒女》和《大地》兩雜志的特約撰稿人,曾在兩刊物上發表過多篇文章。千紅被授予“江蘇省新長征突擊手”稱號和“市十佳青年標兵”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