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喜

“難民通常被視為負擔,被視作搶占資源和工作機會的人。但很多時候人們忘了他們也是人。如果可以,他們當然更愿意留在自己的家鄉,過平靜的生活。他們逃到別的國家,是因為他們別無選擇。”在世界難民日這天,聯合國難民署駐中國及蒙古地區代表竹賽普先生,在接受中國青年報記者專訪時如是說。
世界之大,容身之難
最近幾周,每天都有大約2000個非法移民和難民涌入馬其頓,人數是去年5月每日200人的10倍,令馬其頓疲于應付。對此,馬其頓強化邊境措施,而滯留的難民一度試圖沖過警衛線,但被馬方制止。8月21日,馬方使用催淚彈和震爆彈驅散試圖強行過境的難民,一些人在沖突中受傷。
22日晚,數以千計難民再次沖擊并成功突破警方防線。在使用防暴措施都無法阻止的情況下,警方顯然放棄了防守,任由難民入境。
不久后,馬其頓邊境小鎮不斷集結巴士和列車,以不間斷的頻率接納難民并送往與塞爾維亞接壤的邊境地區。警方23日稱,過去24小時內,他們已經向大約4000名難民發放過境文件。
聯合國難民署2014年年底的數據顯示,在全世界共有近6000萬人無家可歸,其中一些人背井離鄉、寄居他國,而另一些人雖然生活在國內,卻也是流落街頭、有家難回。據統計,難民的主要來源國分別是敘利亞、阿富汗、索馬里、蘇丹、南蘇丹、剛果、伊拉克、哥倫比亞和中非。
早在2013年,聯合國難民署全球趨勢報告就指出,收留難民最多的國家主要集中在中東、非洲和亞洲。
難民大量涌入欠發達的國家和地區,只能是窮上加窮,甚至會引發更多的問題和混亂。也正是基于此,聯合國以及紅十字國際委員會分別在今年早些時候呼吁發達國家,特別是歐洲各國,采取人道行動,減少悲劇的發生。與之相對的是,發達國家雖然都對戰亂國家進行了大筆的捐款,但對于接受難民的政策始終都十分嚴格。
作為難民心目中天堂的歐盟,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好客,扎緊籬笆儼然成為一種新趨勢。
法國最近一次民意調查顯示,支持收容難民的僅為7%。最典型的例子當屬西班牙的梅利利亞,由于地理位置特殊,成為非洲難民逃往歐洲的跳板。其邊境如今被6米高的柵欄及瞭望臺重重封鎖,西班牙警方以鐵絲網、催淚氣體噴射裝置、雷達及24小時閉路監系統來加強邊防保安。
加萊告急
加萊市是法國距離英國最近的城市,英法海底隧道的一個入口就在加萊。這條長達50.5公里的海底鐵路隧道往來著高速列車、汽車擺渡列車和國際貨運列車。每當夜幕降臨,少則數百、多則上千的難民用各種方式,試圖穿越隧道抵達莎士比亞的故鄉——英國。對于他們來說,“to be or not to be”(生存或是毀滅)是一個能否成功逃脫法國警察和歐洲隧道集團監控體系的問題。
目前滯留此地、伺機沖破法國警察防守的難民數量約在3000—5000人。他們基本上是從意大利和希臘輾轉過來的非洲難民,選擇英國,不僅因為語言,更因為他們天真而固執地相信那里是天堂:只要到了英國,政府就負責安頓。
負責管理海底隧道的歐洲隧道公司自今年初以來,已在加萊攔截了37000名試圖越境難民。
本月初,一名在夜色中嘗試潛入英國的難民不幸喪生,長眠加萊市,成為今年6月起第9名“殉道者”。
近日還有一名蘇丹難民竟穿梭于列車間,在海底隧道行走了50公里,導致隧道因安全原因關閉8小時,造成巨大經濟損失。英國難民局稱,等待他的是監獄,這一違法行為令他永遠失去了申請難民庇護的資格。
一份由社會援助組織對加萊54名難民的深入調查顯示,他們平均經歷了952天的漂流生涯。最快的用了56天到達法國,最久的用了18年。一國一國地申請,一國一國被拒,最后到了法國,而這里也不是他們的目的地。
加萊的局勢正在惡化。大量難民滯留了給城市帶來了治安、公共衛生問題以及沉重的財政負擔。難民的生活條件已近“非人道”, 只有3%的人可以擁有一張真正的床。由于政府加大警力,也使得慈善機構進行食物衣物的援助日益艱難。
目前,聯合國已要求法國拿出全面的緊急應對方案。但因歐盟沒有適用各國的法律,英國也不屬于申根國成員,法國人與老對頭英國人要達成切實可行的協議,著實難以令人信服。
探索難民之源
聯合國難民署公布的最新數字,從地中海登陸歐洲的非法移民總數達224000人次。7個月內,超過2000人在海上喪生。而歐洲邊境合作管理機構Frontex的消息更是聲稱,有50萬—100萬人次已準備從利比亞海岸線進入歐盟。
難民潮的背后是部分國家政治局勢沖突的增長和加劇。聯合國難民署稱,敘利亞自2011年起內戰不休,成為尋求庇護的最大人群,伊拉克、阿富汗、厄立特里亞緊隨其后,中非共和國和蘇丹南部沖突加劇了難民潮現象。
資深政論撰稿人、記者羅蘭·古隆認為,為逃離本國暴政,厄立特里亞這個位于非洲之角的年輕國家,在10年內已有30.5萬人背井離鄉。當他們僥幸沖破戒備森嚴的邊境線后,首先進入的國家是蘇丹和埃塞俄比亞,在那里,他們毫無希望得到合法身份。大多數人于是選擇繼續上路,坐著超載的卡車穿越沙漠,直到敘利亞,而那邊等待他們的也不是天堂。
在國際大赦組織負責難民工作的讓-弗朗索瓦·杜博斯特分析,歐洲或法國都不是難民的目的地。他們的逃難之路持續數年,命運往往由第一個接待他們的國家的態度決定。
這次奔向歐洲的難民潮,是典型的美國干預之禍,但最后還得是地緣上更加鄰近的歐洲來買單。面對潮水般涌來的難民,當前歐盟各國皆有難色,集體應對的制度成本高昂。但是,大難當頭各自飛所帶來的長期損失,又會遠遠高于解決問題的近期付出。
歐洲國家如今遭受難民問題困擾,在某種意義上其實是“自食苦果”。造成歐洲難民問題的根本原因在于美國等一些西方國家對西亞北非局勢的蠻橫干涉。正是這些所謂“好心”的西方國家在西亞北非的做法,導致這一地區的局勢發生大規模動蕩。為躲避戰火和內亂,突尼斯、利比亞、敘利亞等國的大量難民通過各種方式進入歐盟邊緣國家如意大利、希臘等,進而抵達法國、德國和荷蘭等國。
這不是二戰期間援助猶太人逃離納粹的電影情節,這是發生在當前歐洲的時代悲劇。
如今,除需要齊心協力找到更好的應對方法外,歐洲國家也需要反思這些年來追隨美國的做法。因為,現今的難民危機可以說就是西方國家當年種下的惡果之一。
歐盟最新統計顯示,難民潮還在迅速擴大規模,目前人道援助的范圍主要集中在衣食住方面,教育問題尚未得到足夠的重視。相信戰爭總會結束,也堅信會有結束的那一天,但滿目瘡痍的國家需要建設,傳統文化需要傳承。那時候,這些人們將如何重新開始呢?
(新華網、和訊網、新京報、北京晚報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