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杰等
內容摘要:修訂后的《刑事訴訟法》實施以來,檢察機關在對犯罪嫌疑人進行逮捕審查時,對社會危險性條件理解不一,造成逮捕案件標準多元化的現狀。針對此文章通過分析具體的案件數據分析,查找形成此種理解不同的原因,并提出相應的完善措施,其中提出了將社會聽證制度引入到評判社會危險性的確認過程,具有一定的說服力。
關鍵詞:逮捕措施 社會危險性
目前,檢察機關在對犯罪嫌疑人進行審查逮捕時,由于對社會危險性條件理解和認識的不同,往往會在如何證明和認定是否具有社會危險性方面體現出不同的特點。
一、審查逮捕中適用社會危險性條件的現狀
修改后《刑事訴訟法》實施以來,檢察機關辦理的審查逮捕案件,在對社會危險性的理解上有差異。以張家口檢察機關近3年來受理的審查逮捕案件為例,2013年、2014年和2015年1至4月份受理審查逮捕案件人數分別為1881人、1512人和369人,不批準逮捕人數分別為230人、203人和97人,其中由于認定無社會危險性而不批準逮捕的人數分別為87人、55人和17人,分別占所受理案件人數的4.6%、3.6%和4.6%,而由于案件當事人之間和解而認定犯罪嫌疑人無社會危險性的分別為40人、28人和9人,分別占無社會危險性不批準逮捕人數的46%、50.9%和52.9%。在案件類別方面,3年來交通肇事案件、故意傷害案件和故意毀壞財物案件中的犯罪嫌疑人由于無社會危險性而不捕,分別占全部無社會危險性不批捕人數的25.1%、23.3%和3.1%。由此可以看出,全市檢察機關在依照證據和根據修改后《刑事訴訟法》認定犯罪嫌疑人是否有社會危險性條件的工作中主要體現以下幾方面特點:一是案件承辦人在審查逮捕案件中,考量犯罪嫌疑人是否具有社會危險性的案件類型,主要集中在交通肇事、故意傷害和故意毀壞財物三類案件上;二是將案件當事人之間自愿達成和解協議,犯罪嫌疑人已向被害人全部履行了賠償款項或損失,作為認定無社會危險性的主要條件和前提,此種情況占了無社會危險性不批捕案件的50%左右;三是衡量犯罪嫌疑人是否有社會危險性因素的范圍較窄,缺乏依據犯罪嫌疑人是否是脅從犯、偶犯、初犯以及平時的社會表現、他人的評價等綜合因素來進行全面、細致、客觀的證明或認定;四是在對犯罪嫌疑人主觀犯意和犯罪情節方面,除交通肇事案件外,關注、考量其他量刑較輕過失性犯罪案件犯罪嫌疑人的社會危險性少于部分主觀故意傷害、侵財類犯罪案件。
二、審查逮捕中認定社會危險性存在的問題
盡管對修改后《刑事訴訟法》逮捕條件的社會危險性進行了更加細致、明確的規定,但在貫徹執行過程中依然存在著一些問題。
(一)“夠罪即捕”的觀念依然存在
由于傳統的“重打擊、輕保護”觀念,以及采取取保候審、監視居住等強制措施成本高、風險大等現實原因,往往會導致在審查逮捕過程中,部分檢察人員依然存在“夠罪即捕”的思維定式,尤其是在辦理犯罪嫌疑人是外來務工、居無定所等人員案件時,往往出于保障刑事訴訟順利進行、減少因不批捕而無法按時到案的風險、避免產生涉檢信訪責任,而弱化了對案件犯罪嫌疑人社會危險性的認定和考量,從而隨意地作出批準逮捕決定。此種觀念的存在,雖然能夠保證犯罪嫌疑人按時到案、保障刑事訴訟程序順利進行,但這不僅不符合修改后《刑事訴訟法》細化社會危險性、強化逮捕條件的設置初衷,而且不利于“尊重和保障人權”原則的真正實現。
(二)社會危險性證明說理機制不健全
目前,檢察機關在審查提請逮捕案件時,都要求偵查機關提供涉案犯罪嫌疑人社會危險性、是否有逮捕必要的證明說理材料,其根本用意是要求偵查機關對提請逮捕的理由以及證據材料進行詳細說明,為檢察機關作出是否逮捕決定提供系統的參考依據。但在司法實踐中,偵查機關往往會受到工作能力有限、提請不捕率等因素的影響,在提交社會危險性證明說理材料時,除了內容空洞、流于形式,相關證明材料收集不充分、不到位外,就是只強調有社會危險性的說明,忽視了無社會危險性的證明,從而導致檢察人員難以在審查逮捕期限內作出準確判斷和正確把握,導致對大部分案件選擇“批準逮捕”的處理結果。
(三)審查逮捕時間有限難以全面認定社會危險性
根據修改后《刑事訴訟法》的規定,檢察機關辦理已采取強制措施犯罪嫌疑人審查逮捕案件的最長期限是7天,自偵案件是10天,在此期限內,案件承辦人不僅要查明案件事實、審查涉案證據,提訊犯罪嫌疑人,必要時還要查看案發現場、詢問證人或鑒定人,甚至聽取委托律師的意見,時間緊工作量大,往往導致檢察人員不能對犯罪嫌疑人是否受過刑事處罰、是否經常違規違紀,以及工作家庭情況、平時現實表現等影響社會危險性因素一一進行詳細審查,無法對犯罪嫌疑人的社會危險性作出全面、正確的認定。
(四)主觀上認定標準簡單導致審查逮捕決定有異
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第79條雖然對檢察機關應當實施逮捕措施的條件進行了明確規定,但并沒有明文規定如果無法認定符合79條規定社會危險性條件的犯罪嫌疑人就不能實施逮捕。因此,檢察機關案件承辦人在審查批準逮捕案件時,往往在有些案件上即使作出批準逮捕決定也認為不妥,最為典型的是在交通肇事、故意傷害案件中,如果犯罪嫌疑人的基本情況、犯罪情節、造成后果基本相似,那么案件承辦人在無法認定犯罪嫌疑人有關社會危險性的情況下,可能會依據賠了不捕、未賠就捕,盡可能的降低涉檢信訪風險的原則來作出審查決定,偏離了《刑事訴訟法》立法精神對社會危險性的認定方向,無形中加大了批準逮捕的可能性。
三、審查逮捕中完善社會危險性認定的對策
(一)進一步統一對社會危險性的理解和認識
由于社會危險性是對可能發生情況的一種預判,故在司法實踐中對社會危險性的理解和認識就會存在一定程度的分歧,這是很正常且難以避免的,因此就需要司法機關和司法人員廣辟途徑加以解決。檢察機關偵查監督部門應強化組織學習培訓,通過討論、研究,統一對社會危險性的理解和認識;上級檢察機關應加強對下級檢察機關的指導,結合在實際操作過程中遇到的問題,及時給予明確的指導意見,自上而下對社會危險性問題形成統一的判斷和適用;檢察機關和偵查機關之間可通過聯席會、會簽文件等形式共同商討對社會危險性的證明與認定問題,力求對社會危險性的認定與證明達成共識;各級公安、檢察人員應結合執法工作實際,進一步加強對社會危險性的調研,通過剖析形成原因,提出有針對性的對策,促進更細化的認定社會危險性相關司法解釋和規定的出臺,以便在執法過程中更準確的理解和把握社會危險性的標準。
(二)建立健全社會危險性雙向證明說理機制
當前,在沒有對社會危險性更加規范、統一證明標準的情況下,司法人員在提請或審查逮捕案件時,應從實體和程序方面積極建立健全社會危險性雙向證明說理工作機制。偵查機關在提請審查逮捕、提交相關社會危險性證明材料時,除必要的社會危險性證明材料外,還應將犯罪嫌疑人預期刑罰證據、是否會發生《刑事訴訟法》中社會危險性條件情況予以充分說明,以便為檢察機關全面、充分判斷其社會危險性提供有力的的依據。檢察機關在審查逮捕案件時,應積極引導偵查機關不僅要收集證明犯罪嫌疑人犯罪事實的有罪證據,還要重視收集犯罪嫌疑人無罪、罪輕證據,并對證據、材料嚴格審查把關,通過訊問犯罪嫌疑人、詢問被害人或證人、聽取律師意見等方式全方位掌握犯罪嫌疑人是否有應當逮捕的社會危險性情形,在此基礎上對審查情況詳細分析和闡述,不斷強化審查逮捕工作的說理性。
(三)積極將社會聽證制度引入到評判社會危險性中
根據修改后《刑事訴訟法》的規定,在執法辦案中, 檢察機關作出的不批捕決定只需向偵查機關說明理由,而沒有向被害人說理的義務,這往往會使被害人對檢察機關不捕決定不理解、心存疑慮,很容易引發涉檢信訪問題,這種情況在故意傷害、交通肇事等案件中尤為突出,給具體辦案人造成很大的思想壓力。因此,建議對一些輕微刑事案件和社會關注度較高的敏感案件,可以嘗試在必要時建立公開聽證制度,通過公開聽取偵查機關、律師、被害人及其他訴訟人參與人對犯罪嫌疑人是否存在社會危險性的意見,同時開展釋法說理工作,積極促成刑事和解,這有助于增加案件透明度,公開認定社會危險性的標準,減少當事人的對抗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