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軍 任元娜
在長期的革命斗爭和社會主義建設時期,鄧小平和陳云多年合作,有很深的友誼。特別是在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兩位老人齊心協力,共同為中國的繁榮昌盛作出了無可比擬的歷史貢獻。《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的起草問世,就是他們兩位老人以及其他人共同的心血和智慧的結晶。

陳云:“越到后來,問題會看得越清楚。多觀察一個時候,可能結論就更客觀、更合乎實際、更科學。”鄧小平:“這個總結宜粗不宜細。總結過去是為了引導大家團結一致向前看。”
“文化大革命”結束后,如何看待1949年新中國建立以來我們黨的歷史,特別是“文化大革命”10年的歷史;如何評價毛澤東的功過是非。對這些重大歷史問題,國內外都在密切關注著。
陳云的態度很謹慎,特別是對“文化大革命”,他認為:毛主席發動“文化大革命”,“主要是為了防止出現像赫魯曉夫那樣的事件,防止中國變修,本意是很好的”,“當初也不是要搞那么大”。后來,“文化大革命搞了十二年,至少十年”,“可以說它成為我們黨在解放后的一個歷史階段,問題不小”。“看來這個問題需要作一個總結。當然,總結時要很慎重,要把林彪、‘四人幫’、康生、陳伯達、王(力)、關(鋒)、戚(本禹)的破壞作用估計進去,適當估價文化大革命。”“文化大革命的經驗教訓對我們黨很深刻。”“要研究為什么搞文化大革命,為什么會擴大化。將來適當的時候要總結,但現在不忙。越到后來,問題會看得越清楚。多觀察一個時候,可能結論就更客觀、更合乎實際、更科學。現在各方面都很忙,不必匆忙作結論。”
陳云的這種看法同鄧小平是一致的。鄧小平在1978年12月13日召開的中央工作會議閉幕會上說:“文化大革命已經成為我國社會主義歷史發展中的一個階段,總要總結,但是不必匆忙去做。”
1979年9月,在國慶30周年前夕,中共中央決定由葉劍英代表中央、全國人大常委會和國務院在國慶紀念大會上發表重要講話,初步對新中國成立30年來的歷史特別是“文化大革命”10年的歷史給予基本估價。陳云參加了紀念大會,表示贊成葉劍英的講話。鄧小平認為:這個講話,“不單是帶有總結文化大革命的意義,實際上總結了或者說基本上總結了建國以來三十年的經驗教訓”。中央認為,“對過去三十年特別是文化大革命十年的歷史,應當在適當的時候,經過專門的會議,作出正式的總結”。這樣,起草《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重要工作,就提上了中央的議事日程。
1980年2月,起草小組草擬出歷史決議的提綱報送鄧小平審閱。3月19日,鄧小平在和胡耀邦、胡喬木、鄧力群的談話中,提出關于指導起草工作總的原則:“第一,確立毛澤東同志的歷史地位,堅持和發展毛澤東思想。這是最核心的一條。”“第二,對建國三十年來歷史上的大事,哪些是正確的,哪些是錯誤的,要進行實事求是的分析,包括一些負責同志的功過是非,要做出公正的評價。”“第三,通過這個決議對過去的事情做個基本的總結。還是過去的話,這個總結宜粗不宜細。總結過去是為了引導大家團結一致向前看。”此后,在指導歷史決議起草過程中,鄧小平發表了10多次重要談話。
陳云完全贊成鄧小平提出的上述3條原則。他從1980年6月至1981年3月間,先后7次找胡喬木、鄧力群等談話,提出自己對起草歷史決議的意見。他認為,從國際共運的經驗來看,必須正確對待毛澤東所犯的錯誤,正確評價毛澤東的功過是非,這不僅是對毛澤東個人,尤其關系到我們黨的整個歷史。對毛澤東的評價,實際上就是對我們黨的歷史的評價。1979年3月6日,他在一次談話中說:“我們對毛主席的評價,不會像赫魯曉夫對斯大林那樣。我們說,沒有毛主席就沒有新中國。毛主席提出防修反修等問題對我們是有好處的。但實事求是地說,有些問題毛主席也有責任。對這個問題,要平心靜氣,不能像有的人在西單民主墻大字報上那樣說法。有的青年人說得過分一點,我們中央就不能那樣講。總的來說,我們黨中央是掌握分寸的。”
怎樣對毛澤東的功過是非問題作出實事求是、恰如其分的歷史評價呢?據胡喬木回憶:首先,從時間上看,“陳云同志講,一定要在我們這一代人還在的時候,把毛主席的功過敲定,一錘子敲定,一點一點講清楚”。其次,從意義上看,“這樣,黨的思想才會統一,人民的思想才會統一。如果我們不這樣做,將來就可能出赫魯曉夫,把毛主席真正打倒,不但會把毛主席否定,而且會把我們這些作含糊籠統決議的人加以否定。因此,必須對這個問題講得很透徹”。
陳云認為,科學地評價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除維護毛澤東的歷史地位、肯定毛澤東思想的指導地位以外,還必須要采取馬克思主義的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不回避毛澤東晚年的錯誤。胡喬木回憶,1980年11月上旬,陳云先后兩次約見他,主要談決議中如何寫毛澤東的錯誤。陳云提出了3點意見:一、毛主席的錯誤問題,主要講他違背民主集中制,著重寫這個,其他的可以少說。二、整個黨中央是否可以說,毛主席的責任是主要的;黨中央作為一個集體,也要把自己的責任承擔起來。三、毛主席的錯誤,地方有些人有相當大的責任。毛主席老講北京空氣不好,不愿待在北京,這些話的意思,就是不愿同中央常委談話、見面。他愿聽意見的首先是華東的柯慶施,其次是西南,再其次是中南。
那么,對于毛澤東所犯錯誤特別是發動“文化大革命”這樣全局性的動亂怎樣看待?是不是也像以往那樣評價為一次路線斗爭呢?對此,陳云和鄧小平的考慮不謀而合。1980年3月19日,鄧小平說:過去常說十次路線斗爭,現在應該怎么看?彭德懷同志那一次不能算了。劉少奇同志這一次也不能算了。這就減去了兩次。陳獨秀,還有瞿秋白同志、李立三同志這三個人,不是搞陰謀詭計的。羅章龍另立中央,分裂黨。張國燾是搞陰謀詭計的。高崗是搞陰謀詭計的。林彪、江青更不用說了。揭露高饒的問題沒有錯。至于是不是叫路線斗爭,還可以研究。1981年6月22日的中共十一屆六中全會期間,在中央政治局常委召開的各組召集人碰頭會上,鄧小平指出:“過去我們好多講的‘路線’,并不準確,而且用得很多很亂。”
陳云隨即插話:“講路線,歷史上用慣了,用到誰的頭上誰就不得翻身,還要上掛下聯。‘文化大革命’中用得更濫了。如果講十一大是路線錯誤,那問題就大了,包括葉帥,包括先念同志,包括好多人。所以,這個問題我贊成現在稿子的提法。”鄧小平說:“十一大,不要談什么路線問題;‘文化大革命’,我們也不談路線問題。按它的實質分析就是了,是什么就是什么。毛主席的錯誤,如果講到路線問題,也講不清楚。”
1981年11月19日,陳云寫下重要批語:“一九六六年開始的‘文化大革命’是一場內亂。但這是一場政治斗爭。這是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的政治斗爭。這場政治斗爭被若干個陰謀野心家所利用了。在這場斗爭中,有許多干部、黨員、非黨人士受到了傷害。但‘文化大革命’從全局來說,終究是一場政治斗爭。因此,除了對于若干陰謀野心家必須另行處理以外,對于其他有牽連的人,必須以政治斗爭的辦法來處理。對于這場政治斗爭,不能從局部角度、暫時的觀點來處理,必須從全局觀點,以黨的最高利益、長遠利益為出發點來處理。這種處理辦法,既必須看到這場斗爭的特定歷史條件,更必須看到處理這場政治斗爭應該使我們黨今后若干代的所有共產黨人,在黨內斗爭中取得教訓,從而對于黨內斗爭采取正確的辦法。這是處理這場政治斗爭的前提。”胡耀邦傳達了陳云的這個重要批示。
陳云建議增加回顧建國前28年歷史段落,“有了黨的整個歷史”,評價毛澤東功過,“說毛澤東思想指引我們取得了勝利,就更能說服人了”。鄧小平:“陳云同志提出,前面要加建國以前的二十八年。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意見。”
建議增加回顧建國以前28年歷史的段落,是陳云對起草決議提出的重要意見之一。本來,寫建國以后32年的歷史一般可以不涉及建國以前28年黨的歷史。但是,這次情況極其特殊和復雜。因為如果只寫建國以后32的年歷史,不僅割斷了中國共產黨60年的完整歷史,而且給國內外的印象是毛澤東的錯誤越來越多、越來越嚴重,毛澤東思想成為全黨指導思想也就越來越缺乏說服力。
因此,陳云在1981年3月的一次談話中,統攬全局,縱橫謀篇,提出決議要達到“確立毛澤東同志的歷史地位,堅持和發展毛澤東思想”這個目的,使大家通過閱讀決議很清楚地認識這個問題,“就需要寫上黨成立以來六十年中間毛澤東同志的貢獻、毛澤東思想的貢獻。因此,建議增加回顧建國以前28年歷史的段落”。他指出:因為“有了黨的整個歷史,解放前解放后的歷史,把毛澤東同志在六十年中間重要關頭的作用寫清楚,那末,毛澤東同志的功績、貢獻就會概括得更全面,確立毛澤東同志的歷史地位,堅持和發展毛澤東思想,也就有了全面的根據;說毛澤東同志功績是第一位的,錯誤是第二位的,說毛澤東思想指引我們取得了勝利,就更能說服人了”。
陳云的這個意見,很好地解決了決議起草中的上述關鍵問題,從而得到中央常委的一致同意。鄧小平多次表示非常贊同。他在1981年3月24日看望陳云交換起草歷史決議的意見時,就交換了這個意見。26日,鄧小平說:陳云建議“專門加一篇話,講講解放前黨的歷史,寫黨的六十年。六十年一寫,毛澤東同志的功績、貢獻就會概括得更全面,確立毛澤東同志的歷史地位,堅持和發展毛澤東思想,也就有了全面的根據。這個意見很好,請轉告起草小組”。在5月19日舉行的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鄧小平再次說到,決議形成過程中,“陳云同志提出,前面要加建國以前的二十八年。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意見,現在前言有了”。
最終,決議在“建國以前二十八年歷史的回顧”這一部分,用了5條3300多字的篇幅,精辟概括了中國共產黨28年輝煌而又曲折的斗爭歷程和取得徹底勝利的基本意義,并作出結論:“在黨的許多杰出領袖中,毛澤東同志居于首要地位。”“如果沒有毛澤東同志多次從危機中挽救中國革命,如果沒有以他為首的黨中央給全黨、全國各族人民和人民軍隊指明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我們黨和人民可能還要在黑暗中摸索更長時間。同中國共產黨被公認為全國各族人民的領導核心一樣,毛澤東同志被公認為中國共產黨和中國各族人民的偉大領袖,在黨和人民集體奮斗中產生的毛澤東思想被公認為黨的指導思想,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以前二十八年歷史發展的必然結果。”
那么,決議里關于黨在建國以前的28年歷史概括有了,建國以后黨的32年的歷史怎樣論斷呢?陳云反復強調:一定要經得住歷史檢驗,論斷要合乎實際。他在同起草組負責人談話時強調:“關于建國以來三十二年中黨的工作的錯誤,一定要寫準確,論斷要合乎實際,要把它‘敲定’下來。”他解釋道:“‘敲定’是上海話,敲是推敲的意思,定是確定的意思,就是說,反復推敲,反復斟酌,使它能夠站得住,經得起歷史的檢驗。”他同意鄧小平“宜粗不宜細”的原則意見,指出:“在這個原則下面,是成績就寫成績,是錯誤就寫錯誤;是大錯誤就寫大錯誤,是小錯誤就寫小錯誤。要分別不同情況,把它‘敲定’下來。”這樣,黨在建國前后60年的歷史就完整、準確地表現了出來。
關于中國革命和建設過程中,是否得到了和得到了哪些國際上的援助呢?這也是應該實事求是反映的內容。例如,當時中蘇緊張關系雖然還沒有改善,但是,陳云仍然提出,在決議中要按照歷史事實,寫到包括蘇聯在內的國際上對我們革命和建設的很多幫助。他回顧說:“我們黨是在共產國際的幫助下成立的,建黨初期共產國際也起了好作用。抗日戰爭期間,蘇聯還是援助了中國,最后出兵打垮關東軍。如果不把關東軍打垮,抗日戰爭的勝利起碼要推遲好幾年,我們也要晚一些進到東北,東北很難首先全部解放。”新中國建立以后,蘇聯也給了我國不小的幫助。“還有第一個五年計劃中的一百五十六項,那確實是援助,表現了蘇聯工人階級和蘇聯人民對我們的情誼。”這樣反映的目的是,“要通過對這些歷史問題的論斷,再一次說明中國共產黨人是公正的”。
正是因為陳云這樣建議,決議稿公開發表時反映了這樣的內容:“中國革命在各個階段都曾得到各國革命力量的援助,這是中國人民永遠不會忘記的。”當然“中國革命的勝利,從根本上說是中國共產黨堅持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原則,依靠中國各族人民自身的力量,經歷千辛萬苦,戰勝許多艱難險阻才取得的”。“我國第一個五年計劃的經濟建設,依靠我們自己的努力,加上蘇聯和其他友好國家的支援,同樣取得了重大的成就。一批為國家工業化所必需而過去又非常薄弱的基礎工業建立了起來。從一九五三年到一九五六年,全國工業總產值平均每年遞增百分之十九點六,農業總產值平均每年遞增百分之四點八。經濟發展比較快,經濟效果比較好,重要經濟部門之間的比例比較協調。市場繁榮,物價穩定。人民生活顯著改善。”“我國的革命和建設不是也不可能孤立于世界之外,我們在任何時候都需要爭取外援,特別需要學習外國一切對我們有益的先進事物。閉關自守、盲目排外以及任何大國主義的思想行為都是完全錯誤的。”
陳云建議:“在黨內,在干部中,在青年中,提倡學哲學,有根本的意義。”鄧小平肯定道,“陳云同志建議,要提倡學習,主要是學哲學,學習毛澤東同志的哲學著作”,“這個意見很好”,“歷史決議中關于毛澤東同志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貢獻,要寫得更豐富,更充實”
在起草和修改決議過程中,陳云曾經深刻地指出:從遵義會議到抗日戰爭勝利,“毛澤東同志的一個無可比擬的功績,是培養了一代人,包括我們在內的以及‘三八式’的一大批干部。現在這些人在全國各個崗位上都擔負著重大的責任。這是一件極大的事情”。陳云強調:“毛澤東同志在黨內的威望,是通過長期的革命斗爭實踐建立起來的。即使毛澤東同志犯錯誤的時候,許多老干部被整得那么厲害,可是大家仍然相信他,忘不了他的功績,原因就在這里。老一代人擁護毛澤東同志是真心誠意的。”
這其中,理論上學習和實際中運用馬克思主義哲學著作,就是一個很重要的方面。陳云歷來十分重視提倡學習馬列、毛澤東著作,重點是學習哲學。他認為通過學習馬克思主義特別是毛澤東的哲學著作,可以進一步強調實事求是思想路線的重要性。為此,他以自己受到毛澤東的耳提面命的教育為例加以說明,并提議在決議中增加這方面的內容。
他多次回憶說:“延安整風時期,毛澤東同志提倡學馬列著作,特別是學哲學,對于全黨的思想提高、認識統一起了很大的作用。毛澤東同志親自給我講過三次要學哲學。”“在延安的時候,有一段我身體不大好,把毛澤東同志的主要著作和他起草的重要電報認真讀了一遍,受益很大。我由此深刻地領會到,工作要做好,一定要實事求是。”他還通過歷史教訓說明:“建國以后,我們一些工作發生失誤,原因還是離開了實事求是的原則。”正因為如此,“在黨內,在干部中,在青年中,提倡學哲學,有根本的意義”。而現在,由于我們的干部中很多人不懂哲學,這就很需要從思想方法、工作方法上提高一步。他強調:“只有掌握馬克思主義哲學,思想上、工作上才能真正提高。”具體做法是,要把《實踐論》《矛盾論》《論持久戰》《戰爭和戰略問題》等著作選編一下。還要選一些馬恩列斯的著作。也要學點歷史。青年人不知道我們的歷史,特別是中國革命、中國共產黨的歷史。這件事情現在要抓,以后也要抓,要一直抓下去。
對于陳云提出的這條建議,鄧小平十分重視。3月26日,鄧小平在一次談話中轉述陳云的建議,指出:“陳云同志說,他學習毛澤東同志的哲學著作,受益很大。毛澤東同志親自給他講過三次要學哲學。”“現在我們的干部中很多人不懂哲學,很需要從思想方法、工作方法上提高一步。”為此,“歷史決議中關于毛澤東同志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貢獻,要寫得更豐富,更充實。結束語中也要加上提倡學習的意思”。第二天,在同解放軍總政治部負責人談話時,鄧小平再次肯定陳云的建議:“陳云同志建議,要提倡學習,主要是學哲學,學習毛澤東同志的哲學著作,例如《實踐論》《矛盾論》等。這個意見很好。我看應當搞學習運動,認真學習馬克思、列寧和毛澤東同志的著作。”
歷史表明,陳云和鄧小平都堪稱學習應用馬克思主義哲學、堅持實事求是的典范,他們都善于從理論和實踐的結合上解決和掌握好實事求是這個馬克思主義的精髓。他們認為,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所以開得好,開得成功,就是因為從根本指導思想上恢復和堅持了毛澤東倡導的實事求是基本原則。繼承和發展馬克思主義,完善和發展社會主義制度,要靠實事求是;糾正革命、建設和改革中發生的失誤,也要靠實事求是。總之,實事求是是我們黨和國家必須始終堅持的正確的思想路線,永遠是戰勝任何困難和風險,不斷把黨、國家和人民的偉大事業推向前進的根本法寶。
決議稿吸收了陳云的這些重要意見,特別概括了毛澤東在這些方面的杰出貢獻,增強了在學習理論和工作實踐中學習毛澤東等經典哲學著作的重要性和迫切性。決議指出:毛澤東的“哲學著作和其他許多包含著豐富哲學思想的著作,從總結中國革命的經驗教訓中,深刻地論述和豐富了馬克思主義的認識論和辯證法。毛澤東同志著重闡明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是能動的革命的反映論,特別強調充分發揚根據和符合客觀實際的自覺的能動性”。“毛澤東同志闡述和發揮了馬克思主義辯證法的核心——對立統一規律。”“他使哲學真正成為無產階級和人民群眾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銳利武器。特別是他論述中國革命戰爭問題的重要著作,提供了在實踐中運用和發展馬克思主義認識論和辯證法的最光輝的范例。”“毛澤東同志的上述的思想路線,我們黨必須永遠堅持。”1981年6月,陳云看了經過集思廣益,精益求精的基礎上形成的決議草案以后,請人轉告胡喬木:改得很好,氣勢很壯。
陳云:揪出“四人幫”是華國鋒對黨的“一個很大的貢獻”。因為那時華國鋒“是負主要責任的”。但以后,我們黨沒有能夠實現心情舒暢、生動活潑這樣的局面。鄧小平:我們這個決議“指出他的錯誤,對于全黨、對于人民有益,有好處,對華國鋒同志本人也有極大的好處”
在起草歷史決議期間,1980年11月10日至12月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連續召開9次會議,主要議題是討論并批準中央政治局準備向十一屆六中全會提出的人事更動方案。自8月中下旬以后,不少人向中央提出,華國鋒是否繼續擔任中央委員會主席和中央軍委主席的問題。在討論決議稿的過程中,無論中央直屬機關、中央國家機關或軍隊系統,都有很多人要求調整華國鋒所擔負的職務。在這幾次中央政治局會議的第一次會上,華國鋒提出辭去中央主席、軍委主席和黨內的其他職務的要求,并對粉碎“四人幫”以來的工作作了一些檢查和解釋。
陳云參加了這次中央政治局會議。11月11日下午,他在會上講了三點意見:一是揪出“四人幫”是華國鋒對黨的“一個很大的貢獻”。因為那時華國鋒“是負主要責任的”。但是,揪出“四人幫”以后,我們黨沒有能夠實現心情舒暢、生動活潑這樣的局面,使人“大失所望”。二是“華國鋒同志當主席不適當”。有一天“我跟先念同志到國鋒同志那里去的時候提出”,“希望國鋒同志珍惜已有貢獻”。因為“小平同志當黨的主席,眾望所歸”。但是,“小平同志不愿意干,極力推耀邦同志來干,我說好,耀邦同志來搞”。他希望“這個集體領導的班子,不要獨斷專行,要搞集體領導”。三是“我認為這件事不能再拖了。十二大誰作報告決定下來,哪個當主席哪個作報告”,“政治局會議以后要通通氣,沒有通氣的干部還要通通氣。各省的省委第一書記,我認為可以分批召集來通通氣”。
鄧小平認為,討論當中提到粉碎“四人幫”以后頭兩年的問題,是不是提華國鋒同志的名字?“后來我們大家斟酌,認為不提名字還是不行”。“華國鋒同志的名字在這里需要點,因為合乎實際。如果不點名,就沒有理由變動華國鋒同志的工作。首先是這個問題。”“我們這個決議里面寫上華國鋒同志的名字,指出他的錯誤,對于全黨、對于人民有益,有好處,對華國鋒同志本人也有極大的好處。”
這次中央政治局會議展開了批評與自我批評,但是始終進行得平心靜氣。中共中央1980年12月5日關于擴大傳達《中央政治局會議通報》的通知指出,大家認為:“華國鋒同志在粉碎‘四人幫’這一事件中是有功勞的,這應當肯定,但對這一事件應作歷史分析,不應把功勞只歸于個人。”“華國鋒同志在過去四年中做過一些有益的工作,但是顯然缺乏作為中央主席所必要的政治能力和組織能力。”“華國鋒同志繼續擔任現職是不適當的。”許多人曾提議鄧小平擔任中央主席兼軍委主席,但鄧小平表示,由他“擔任中央主席不相宜。從三中全會以來,中央一直致力于讓比較年富力強而能堅持正確政治方向的同志擔任領導工作”。鄧小平認為:“在六十多歲的同志中,胡耀邦同志擔任中央主席比較適當。至于軍委主席,暫時沒有其他適當的人選,他可以擔任一段時間,以便培養新的比較年輕的同志將來接替。”中央政治局一致同意鄧小平的意見。
在最后一天的會議上,華國鋒表示歡迎大家對他的批評。他再次提出辭去現任職務,并要求在六中全會以前,不再主持中央政治局、中央常委和中央軍委的工作。中央政治局接受了他不再主持目前工作的意見。但是在六中全會作出有關決定以前,他仍是中央的主席,仍要以中央主席的身份接待外賓。并且希望六中全會繼續選舉華國鋒為中央政治局常委、選舉他做中央副主席。
中央政治局最后通過三項決議:(一)向六中全會建議,同意華國鋒同志辭去中央主席、軍委主席的職務。(二)向六中全會建議,選舉胡耀邦同志為中央委員會主席,鄧小平為軍委主席。(三)在六中全會前,暫由胡耀邦同志主持中央政治局和中央常委的工作,由鄧小平同志主持中央軍委工作,都不用正式名義。
這次中央政治局會議上還決定對《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討論稿參照討論中所提意見進行改寫。經政治局討論并原則通過后,在4000人范圍內再討論一次,再次修改后提請六中全會討論通過。中央政治局認為:“現在通過這一決議的時機已經成熟,不宜再行延遲。”
1981年6月27日至29日,中共十一屆六中全會在北京舉行。會議一致通過了《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決議運用馬克思主義的辯證唯物論和歷史唯物論,對建國32年來黨的重大歷史事件特別是“文化大革命”作出了正確的總結,科學地分析了在這些事件中黨的指導思想的正確和錯誤,分析了產生錯誤的主觀因素和社會原因,實事求是地評價了毛澤東的歷史地位,系統論述了毛澤東思想的基本內容和指導意義。
陳云參加了六中全會。29日,他在閉幕會上作了簡短講話。他說:“中央開了一次很重要的會議,解決了幾個重大的問題。黨的建設和國家建設的任務還很重。中央和全黨同志必須兢兢業業工作。”全會及其通過的歷史決議,標志著中國共產黨在指導思想上完成了撥亂反正的任務。
鄧小平曾回憶:“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建立了一個新的領導集體,這就是第二代的領導集體。在這個集體中,實際上可以說我處在一個關鍵地位。”“第二代實際上我是核心。”重要成員還有陳云、葉劍英、李先念等。“我們這個集體,人民基本上是滿意的,主要是因為我們搞了改革開放,提出了四個現代化的路線,而且真正干出了實績。”《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的起草過程,是他們“多年合作,有很深的友誼”的歷史見證。
(作者宋毅軍系本刊特約撰稿人,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研究員、副巡視員,主要從事鄧小平、陳云、任弼時等老一輩革命家軍事思想和生平研究工作)
責任編輯 馬永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