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面對人言可畏

吳靜

流言太可怕，有時它有1000分貝。約什·史密斯就深深體會到了人們的惡意，當自己的形象不佳時，他所做的任何事都可能成為人們攻擊的口實。

“約什·史密斯就是一個笑話。說真的，有沒有人去告訴他‘你是個貪心的傻瓜啊’！”

“約什·史密斯太貪婪了，將近700萬美元還不夠他養家糊口……”

“這個人太可悲了，我為他感到遺憾，不是因為他缺少金錢，而是因為他缺少感恩之心。”

上個月，美國各大社交媒體上突然興起了一股聲討約什·史密斯的浪潮，原因是他在接受媒體采訪，聊到自己將舉家前往洛杉磯時，說了這么一句話：“我需要努力養活一家人，所以，今年對我來說會更艱難一些。”

以家庭為重并沒有錯，但哭窮的史密斯到底有多窮呢？

7月初，史密斯與洛杉磯隊簽了一份為期一年、價值150萬美元的老將底薪合同，而底特律活塞仍將支付他每年540萬美元的薪水。之前，他被活塞裁掉的時候，雙方的合同還剩下兩年2600萬美元。活塞援引延伸條款，用5年時間分攤約什的合同。因此，如果他簽訂的新合同不足690萬美元，活塞會為其補齊。

無論在哪個國家，690萬美元的年薪都不可能養不活家人。對于這樣口出狂言的球員，人們不會嘴下留情。當年外號“狂人”的拉特里爾·斯普雷維爾面對森林狼3年2100萬美元報價的時候，大呼：“我覺得受到了羞辱，這點錢還不夠我養家糊口的呢！”但對已經33歲的他來說，森林狼的報價頗為厚道了。此言一出，再也沒有球隊敢接手這個漫天要價的自由球員，路人也對他進行了無情的嘲諷。在斯普雷維爾這個名字逐漸沉寂的今天，“養家男”這個諢名似乎成了他永遠抹不去的烙印。

除了“養家男”的帽子外，史密斯還有“球隊毒瘤”的諢名，這讓人們對他的哭窮更加反感。在最近26個月里，洛杉磯快船已經是史密斯效力的第四個東家，頻繁跳槽的背后，是他的能力被廣泛質疑。2013年夏天，史密斯告別了效力長達9年的老鷹，與活塞簽了一份4年價值5400萬美元的高薪合同。然而，在2014-2015年賽季里，他在活塞一共打了28場比賽，場均雖然得到13.1分，但命中率只有39.1%，罰球命中率更是只有46.8%。要知道，史密斯在老鷹效力期間，曾經有兩個賽季的罰球命中率達到過70%以上，總體上的命中率也有65.4%。在防守端，他在活塞打的近30場比賽中，場均送出1.5次蓋帽，而他之前在老鷹的時候，這個數據是場均2.1次。

一名球探評價他在活塞的表現時說：“他是球隊的一個毒瘤。打球的時候他并不努力，喜歡浪投，對于投籃時機的選擇很不好。他也容易沮喪，這種心情的低落容易表現在球場上，經常給隊友不好的暗示。”

高薪并沒有買到預期的效果，2014年底，痛定思痛的活塞決定裁掉史密斯，寧可白白付給他5年的工資，也不想再讓他留在隊中。事實也似乎表明，甩掉這個包袱的活塞馬上就見到了奇效。裁掉史密斯之后，他們一口氣拿下了最近5年來的第一個七連勝，一直到2015年1月10日遇見老鷹的時候，才停下了連勝的腳步。

活塞的壯士斷腕稱得上“斷舍離”的典范。美國體育網站SBnation專欄作者齊都·曼都頗為辛辣地說：“活塞這一招實在是太絕了，我覺得這像是《星球大戰》中的尤達大師傳授的戰術。我在此建議所有人，如果你們生命中的也存在著像史密斯這樣的毒瘤，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盡快把它裁掉，你會像活塞一樣獲得新生的。”

再往前追溯，史密斯雖然貴為“鷹王”，但他與老鷹的分手并不愉快。2013年初，老鷹表示愿意為他提供一份為期3年、總價值約在4700萬美元的合同。但是，史密斯并不買賬。他在接受《亞特蘭大憲章報》采訪時透露，他覺得自己配得上一份長期的頂薪合同，也就是說他想要的是一份為期5年、總價值在9350萬美元左右的合同。這個要求激怒了老鷹管理層，再加上不服管教的他曾經在訓練場上與主教練發生爭執，他們當即放棄了留下史密斯的努力。之后，每當已經加入其他球隊的史密斯造訪亞特蘭大的時候，當地球迷都會對他送上噓聲。

因為討價還價而離開效力將近10年的球隊，又因為糟糕表現被接手的球隊踢走，在短短兩年多的時間內，史密斯就從自己所期望的頂薪球員流落到只能簽下一年底薪合同的地步。這一切看上去好像都是他自己不當舉動的代價，如果沒有被活塞裁掉的話，他上賽季原本是能夠拿到1400萬美元的。因此，當他抱怨690萬美元不夠養家的時候，球迷們對他嘲笑不已，除了認為他“貪心”之外，也有一點認為他“不作不死”的意思。

在這種批評浪潮到達頂峰之后，史密斯站出來為自己正名，一再表示并沒有嫌錢少的意思。他說“任何一個了解我，或者了解一年合同在NBA聯盟里是怎么回事的人，都會明白我的意思。這是我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去的第三支球隊。我的意思是頻繁搬家對我家人的影響，但是新聞的標題讓每個人都覺得我是一個極其貪心的家伙。請好好看看我的原話，不要曲解了我的意思。”

在廣泛傳播的新聞中，他的“生活更為艱難”言論被人們理解為是在抱怨與之前合同相比大幅減少的薪水。但史密斯為自己喊冤，表示自己只是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為工作地點的變更所導致的搬家而感到頭疼，“‘更艱難’的說法是對家庭而言，對我來說，這意思很明確，也許我應該說得更清楚一些。如果你了解NBA，你會知道，加入一支新的球隊對運動員全家的生活都會帶來改變。當你簽署一份一年合同的時候，這種情況尤其明顯。如果合同只有一年，家人生活的穩定性就會更差，因為再過一年，你可能又得搬一次家”。

如此看來，這次的“養家論”是個誤會，史密斯只是被自己過往毒瘤的名聲連累了。不過，他真的是一顆毫無可取之處的球隊毒瘤嗎？

其實，他在火箭的表現并不差。在經歷了磨合期之后，他完美地扮演了球隊第六人的角色，在隊中是使用率排名第二的球員，僅次于詹姆斯·哈登。火箭主教練麥克海爾認為，并不是史密斯對球隊沒有用，而是球隊要正確地使用他：“我覺得他是一位很有攻擊性的球員，有很好的視野，能夠觀察到場上的情況。而且，他很聰明，能夠送出助攻。當史密斯去防守、搶籃板球、封蓋和打出攻擊性時，那才是最好的他。”

在加入火箭之后，他曾經跟隨火箭名宿奧拉朱旺訓練過，學到了不少東西。不過，他對此并沒有大肆宣揚，“我之前就和他一起訓練過，我不想向全世界廣播我的一舉一動。我是最早跟隨奧拉朱旺一起訓練的球員之一，有機會學習他低位得分的秘訣。我只是不愿意把什么都往外說”。

在對快船的西部半決賽中，史密斯是將比賽拖入搶七的最大功臣之一，在決戰之中，他更是獨得15分，幫助火箭成為NBA歷史上第九支在系列賽中以1比3落后最終逆轉取勝的球隊。

史密斯離開火箭前往快船，按他自己的說法，是因為相信快船擁有更好的奪冠機會。而且，火箭大前鋒位置上太擁擠，這讓他覺得自己的出場時間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對于他的離開，火箭球迷們紛紛表達了震驚，但這次分手的性質無論如何談不上有多么惡劣。在離開前，史密斯的告別語是這么說的：“我職業生涯中有很多時間是在休斯頓和朋友親人們一起度過的。過去一年，火箭以及休斯頓的球迷讓我感到這里是我的第二故鄉。”

兩年多的時間里輾轉4支球隊，如果把亞特蘭大、底特律、休斯敦以及洛杉磯連成一條線，差不多也貫穿了美國全境。對于一個拖家帶口的球員來說，這的確是不小的煩惱。只是他過去“狼來了”的次數不少，導致這次一下子沒把話說清楚，就引來了鋪天蓋地的惡評。史密斯這次吃虧，算是為自己過去的任性埋單了。他說：“就像所有父母一樣，我想的只是我的工作對我的孩子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我想要孩子們有一個穩定的生活，不變的老師，不變的朋友，一個不變的家。我希望他們的生活有一個固定可循的軌跡。”

不過，史密斯表示，不會為了這些扭曲自己本意的新聞與評論而感覺受到冒犯。作為一個在NBA摸爬滾打了11年的老兵，他很明白，這就是江湖，“每個運動員都會有一些并不是百分之百真實的報道。在絕大多數時間里，這并不是任何人的錯。這就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