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印度之旅從金奈到孟買，那些真實而混亂的美

楊光

在印度南部，無論是神圣、古老的廟宇，還是宏偉、壯觀的城堡，都具有濃郁的地方特色，這些古建筑長久矗立在滄桑的土地上，散發著迷人的氣息，令人無限神往。而點綴在海岸線上美麗的海灘，也同樣吸引著我。

歷史上，印度南部長期脫離印度中央政府管轄，各個部族分別建立了獨立王國，形成了獨特的民風民俗和宗教文化，所謂“一村一國度，一邦一世界”，正是印度南部最真實的寫照，其文化復雜性和多元化令人咋舌。更為神奇的是，在這片炎熱的土地上，生活著傳統的印度教徒和佛教徒，也生活著虔誠的穆斯林和基督徒……但是，各部族居民都和睦相處，不會因為信仰差異而發生沖突。

在加爾各答結束了印度北部的旅行之后，我啟程前往印度南部，以期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獲得別樣的感受。

1

金奈——探訪圣喬治堡和圣麗教堂

一位印度小哥在車窗外隨火車快速奔跑，跑了一段距離后，又單手拉住車廂，身體不時還懸在空中，就像在表演雜技，看得我目瞪口呆。

告別了加爾各答，我乘坐火車前往南印度之旅的第一站——金奈。

上火車時，我被后面的乘客踩了一腳，回頭一看，原來是位東亞面孔的中年大叔，他立即向我表示歉意，我忍痛報以微笑。上車后，我們的座位碰巧靠在一起，得知我是中國人，大叔激動地告訴我，他去過北京，還會講一些簡單的漢語詞匯……原來大叔是美籍韓裔，因迷戀印度的古建筑而多次來到印度探訪，這次也是為印度南部的古建筑而來。說話間，他一邊給我看他用手機拍的照片，一邊講起他在印度各地的經歷，讓這趟旅行充滿了樂趣。

到了金奈，與大叔告別后，我買好兩天后前往果阿的火車票。令我吃驚的是，金奈到果阿一天的旅程，火車票價格卻很低，僅僅?480?盧比。

我預定的酒店距火車站僅3公里路程，我便用手機導航徒步前往，但火車站附近正在修路，再加上晚高峰，交通混亂不堪，十分擁堵。當地天氣十分炎熱，我背著背包沒走多久便汗流浹背。停下來喝水時，總有路過的出租車司機問我是否需要坐車，但要價都很高，因此我還是咬牙繼續前行。就在這時，后面來了一位騎摩托車的印度小哥，他把車子停在我身旁，表示愿意免費載我一程，這讓我十分感動。

城郊火車是金奈一種特殊的交通工具，第二天吃完早飯，我便特意前往體驗。我在乘坐這種火車前往圣喬治堡時，發現它就是普通火車，只不過在市區和郊區之間運行而已，功能類似輕軌和地鐵，車站沒有工作人員檢票，全憑乘客自覺，車上還設有專門的女性車廂。值得一提的是，火車在運行時不關車門，當地乘客喜歡把身體懸掛在車門外，享受火車開動時帶來的涼風?；疖囬_動后，我望著車窗外的風景，窗外突然出現了一位印度小哥，他正隨火車快速奔跑，跑了一段距離后，又單手拉住車廂，身體不時還懸在空中，就像在表演雜技，看得我目瞪口呆。就在這時，前面出現了一根電線桿，眼看印度小哥就要撞上時，只見他迅速松手，瞬間避開了電線桿，又隨著火車跑了一陣，再輕松地拉住車廂，那印度小哥就這樣多次循環往復，仿佛玩得很帶勁兒，而我卻在車廂內看得心驚肉跳。

圣喬治堡和圣瑪麗教堂是金奈著名的古建筑，是在英國殖民時期由東印度公司修建的。如今，圣喬治堡已成為當地的城堡博物館，地面干凈整潔，大廳里面展示著各個時期的文物。但在博物館內，隨處可見殖民時期留下的痕跡，比如在城堡天花板的正中位置，還掛著維多利亞女王的巨幅畫像。而圣瑪麗教堂不大，地面鋪滿了麻墊，我脫了鞋走在上面，感覺特別舒服。這座教堂的特別之處，就在于其陳設仍舊保持著300多年前的模樣。同時，在墻壁和石柱上，還雕刻有許多古老的圖案和銘文，具有很高的歷史價值。

走出教堂，看到巡邏警察在街上往來行走，挺著肚子打著飽嗝，有的背著彈匣透明的沖鋒槍，有的拎著油光發亮的木棍，大腹便便地招搖過市，威嚴中帶著一點滑稽，樣子很好笑。

盡管金奈天氣炎熱、環境臟亂差，但跟印度北部相比，這里民風淳樸，居民的生活簡單快樂。

2

果阿——在“移動浴室”里沖涼

在卡蘭瓜德海灘，我欣賞到壯麗的西海岸日落——太陽正緩緩沉入大海，余暉灑在海面，把大海染成了金黃，唯美至極。

離開金奈，坐火車前往果阿邦的首府帕納吉。我買的是普通車票，車廂內沒有空調，在接近40℃的高溫之下，頭頂的電扇形同虛設，沒多久，汗水就濕透了全身。我咬牙堅持到黃昏，最后實在不能忍受，便走到車廂廁所，脫掉衣褲，用空純凈水瓶接水，在這個“移動浴室”里快速沖涼。

圖為坐落在帕納吉市區內的圣母無玷始胎教堂。教堂建于1514 年，是果阿的一大標志性建筑，其顯眼的外觀非常適合拍照。

在果阿市區，隨處可見殖民時期留下的古建筑。西海岸日落也是當地著名的美景。

我的下鋪是位加拿大小伙，他告訴我他所在的公司倒閉了，這才有機會來印度旅行。他還抱怨印度的語言難懂，很多地方都混亂不堪……

第二天早上，火車到達帕納吉。歷史上，葡萄牙曾在這里殖民了近5個世紀，因此當地的建筑充滿了濃郁的葡萄牙風情，因為城市瀕臨大海，周圍分布著許多著名的海灘。一下火車，我便乘坐公共汽車，前往《孤獨星球》重點推薦的卡蘭瓜德海灘。昏暗的車廂內，不時晃過一張張黝黑的臉，好奇地打量著我，眼神交匯的瞬間讓我很不自在。在我對他們露出笑容后，車廂內的氛圍立即變得輕松起來，還有人對我點頭微笑。到達海灘時，我恰巧欣賞到

壯麗的西海岸日落——太陽正緩緩沉入大海，余暉灑在海面，把大海染成了金黃，唯美至極。

伴著海風，我漫步在柔軟的沙灘上，欣賞著這難得的美景。

帕納吉的生活節奏很慢，居民甚至有些懶散。在街上，我看到很多出租車司機把車停在路邊，躺在車上呼呼大睡，有乘客問是否載客時，他們的回答永遠都是“NO”。而我住的這家旅館，小院里擺滿了座椅板凳，從早到晚，老板和員工圍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看電視，特別是到了晚上的板球直播比賽，即便有客人來了，他們都懶得搭理。

在果阿的最后一天，我探訪了圣母無玷始胎教堂，教堂修建于15世紀，坐落在帕納吉的城中心，是果阿的標志性建筑。這座教堂的特別之處在于：整座教堂的外觀潔白無瑕，散發著純潔的氣息。我隨信徒走進教堂，里面很大，我安靜地坐在最后一排，瞬間便被莊嚴神圣的氣氛所感染，看著信徒默默禱告、安靜沉思，我也不自覺地雙手合十，開始虔誠禱告。

3

孟買——貧民窟里有故事

這里隨處可見用鐵皮和紙板搭建的房屋，窗戶只有巴掌大小，窮人和家畜就共同生活在這狹小、臟亂的空間里。

離開果阿，我乘坐大巴經過12小時的顛簸，到達印度最大的城市——孟買。在公共汽車站上，我因看不懂車上的印地語而錯過了4趟車，最終在當地人的幫助下，順利抵達預訂的旅館。

孟買是現代化大都市，但在這里，同樣有60%的人居住在貧民窟。第二天，我前往達拉維貧民窟——孟買最大的貧民窟和寶萊塢電影《貧民窟的百萬富翁》的拍攝地。出發前，我在旅行指南上看到一則提醒：“單獨前往達拉維貧民窟的背包客，最好不要在里面拍照。”我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帶上了相機。

達拉維貧民窟混亂不堪，我遇到一個居住在此的大學生，他會講英語，經常利用業余時間為外國游客做導游，兩小時收費1000盧比。我和兩名英國女孩分攤了導游費。

進入貧民窟，里面道路狹窄、光線昏暗，到處臟亂差，隨處可見用鐵皮和紙板搭建的房屋，窗戶只有巴掌大小，窮人和家畜就共同生活在狹小、臟亂的房子里。導游告訴我們，盡管大部分房屋都通水電，但窮人支付不起水電費，只能使用廉價的油燈。在這里，我還看到很多小型家庭作坊，或燒制陶器，或制作鐵器……小作坊不允許獨自前來的游客進入，要有熟人或導游介紹才能參觀。最后，導游帶我們去了他家：一家4口生活在十幾平方米的房子里，屋內昏暗、雜亂，最值錢的東西就是一臺擺放在墻角的老式縫紉機，上面堆滿了線頭、布料……我看后不由得一陣心酸。

從貧民窟出來，我晚上前往要塞區，這里燈火輝煌，熱鬧非凡，與貧民窟的臟亂、昏暗形成鮮明對比。孟買高等法院是該區著名的景點，以前游客只要把相機寄存在警務室就可以自由參觀，但近年發生過幾次暴恐案，現已不對外開放。我沿著法院外墻行走，每隔不遠，就看到沙袋堆成的高臺，臺上架著輕機槍，我貓腰從槍口前走過，這一舉動卻把站崗的士兵嚇了一跳，他連忙揮手，臉帶歉意，向我表達“沒事、很安全”之類的意思。

第三天，起床吃完早飯后，我前往孟買的地標性建筑——維多利亞火車站，火車站于?1878?年建成，是為紀念英國維多利亞女皇即位50周年而命名的。這是一座宏偉的哥特式建筑，在設計中又融合了印度傳統風格，布滿了精美的石雕，從建成至今，一直是印度最繁忙的火車站，并在2004年7月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離開孟買后，我動身返回新德里。

上圖為孟買著名的維多利亞火車站。下圖為孟買市區內的洗衣場。

陽光灑在門前，在面對攝影師的鏡頭時，大人和小孩都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4

新德里——在帕哈拉甘與騙子周旋

在印度習俗中，左手是用來洗屁股的，右手是用來抓飯吃的，用左手與人握手是對人最大的侮辱。

傍晚，從新德里火車站出來，我徒步前往帕哈拉甘，在10分鐘內，就有六七個當地人企圖騙我，不過，再次面對他們的行騙伎倆時，我已能從容面對，他們在找我搭訕時，我愛理不理，氣得他們轉身便離開了。帕哈拉甘混亂不堪，整條主街幾乎被行人和小販占據，街上被圍得水泄不通，汽車緩慢穿行在狹窄的縫隙里。但這里的旅店價格便宜，因此理所當然成了背包客的首選地，我找到預訂好的旅館，隨便吃了點東西便早早睡下。

第二天起床，突然聽到隔壁商店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我走出去，看見幾個背包客正無辜地向店主解釋什么。原來，他們買完東西后，本想伸手與店主握手，但這一舉動卻讓店主勃然大怒。聽到這里，我頓時明白了其中的緣由，那些背包客肯定在握手時伸出的是左手。在印度北部時，一個成都男孩就特意告誡過我千萬不能用左手與人握手，這是當地人的大忌。在印度習俗中，左手是用來洗屁股的，右手是用來抓飯吃的，用左手與人握手是對人最大的侮辱。

上午，在前往紅堡的途中，我路過了帕哈拉甘的月光市場街，這里是典型的印度式商業街。市場上塵土飛揚、暗坑遍地，買家和賣家大聲地討價還價，不時還有牛、羊從中間穿過，臟亂差到了極點。

我快速通過市場，繼續朝紅堡前行。

紅堡得名源于修建時使用了紅色砂巖，城堡宏偉壯觀，曾為莫臥兒帝國權威的象征，我買票進去，除了少數遺跡和零散的游客，并沒什么特別之處。走出紅堡，天空突然陰沉了下來，頃刻間，雨水就夾雜著塵土淋在了我身上，我伸手一摸，臉上全是稀泥。我趕緊收起相機，狼狽跑到街邊的屋檐下避雨。

“泥雨”停后，我又前往印度國家博物館，在穿越德里老城的途中，我看到很多年久失修的房屋，有些早已斷壁殘垣，但還是依稀能看到老城當年的模樣，這里聚集了大批窮人和流浪者，在與他們眼神交匯的瞬間，我感到很不舒服。

國家博物館里，陳列著印度各個時期的珍貴文物，但令我吃驚的是，這里的很多文物直接放在展架或展臺上，并沒有玻璃罩之類的保護設施遮蓋，完全裸露在游客眼前。我走進一間沒人的展室，看著一排觸手可及的古老雕像，頓時無限感慨，這種別樣的參觀方式估計也只有印度才能體會到吧。參觀期間，我還看到工作人員在修補雕像時，直接托起文物，連手套都不帶，我看得目瞪口呆！新德里是我在印度停留時間最長的城市，在這里，我看到了最真實的印度。兩天后，我返回上海，一個月的印度漫游之旅就此落下帷幕。

再見了，印度！這里的神奇，只有你踏上這片土地，才能有切身體會，也許不久后，我還會重返印度，繼續深入領略它那迷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