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
人們常說,愛的形態有千萬種,而歐普照明的CEO馬秀慧堅信:愛就是一束光,有光才會有愛。正因為如此,她選擇了將締造光明作為畢生的事業。在這個過程中,她慢慢發現,要想照亮世界,首先要照亮自己的本心。
升起一輪“綠太陽”
曾經有人問馬秀慧:“父母給你取名秀慧,是否希望你做個秀外慧中的女子?”對此她笑而不語。事實上,江浙地區“慧”字的發音與“偉”字相近,母親原本為她取名“秀偉”,由于戶口登記人員的耳誤變成了“秀慧”。
馬秀慧的母親是她的養母。原來的家庭孩子多,吃不飽,3歲時她被送給了現在的養父母。雖然從養父母那里獲得了頗多寵愛,但聰穎的她已然有了覺知,尤其是聽到周圍的鄰居悄悄議論自己的時候。她在最短的時間內養成了“討好”父母的能力。那時養母常常教育她做個能干的女孩,“不怕做錯事,就怕沒出息”。因此“有出息”便成為了馬秀慧從小到大的執念。
22歲那年,一向乖巧孝順的馬秀慧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揣著借來的10萬元錢和男友王耀海一起南下,開啟創業之路。因為父母一直不認可農村出身的王耀海,所以出人頭地就變得更加迫切,那時的馬秀慧經常夢見衣錦還鄉,有時會在睡夢中笑醒,眼角猶沾著未干的淚痕。
馬秀慧的第一份事業,是和新婚丈夫王耀海一起在廣東小鎮上辦農場。每天赤腳在水田里忙碌時,兩人就暢想未來,但這份靠天吃飯的事業在喜怒不定的天氣面前無比脆弱,一場突如其來的強臺風不僅掀翻了他們賴以棲身的簡易棚,還吹走了他們辛勤飼養的鴨子。二人抱頭痛哭良久,馬秀慧搶先抹干了淚:“現在肯定是回不去了,還得另尋一條路才是。”
不久,夫妻倆輾轉來到中山古鎮,租下一個檔口做起了燈具代理生意。最初的日子,每天為租金、電費和生活費操勞,苦苦尋覓機會卻找不到出路。直到有一天,王耀海帶回了一款新穎燈具——節能燈。馬秀慧在這款小小的燈具背后,看到了未來的照明趨勢。她說服丈夫拿出所有積蓄辦了一家節能燈廠,一個只有八個人的小作坊。
把燈做亮很容易,做好卻不易。馬秀慧為首款燈具取名“綠明”,寓意“綠色照明”。這款產品,成為她心上冉冉升起的一輪綠太陽,使她時時帶著歡喜心去做事。那時的處境雖然極為艱難,但她總能專注于眼前的事,不管是頂著烈日上貨,還是挺著大肚子要債,都能與當下融為一體,因而也就有了一種“不自覺”的從容。苦而不自覺,難而不自知,施施然前行,他們慢慢做出了名氣。
唯有內觀方可覺醒
經歷過一輪又一輪的價格戰與品牌戰,馬秀慧夫婦也由當初的熱血青年逐步成長為思維縝密的企業家。他們重新定位了公司目標,并將品牌更名為“歐普”。“歐”意味著當時最好的節能燈在歐洲,所以需要向歐洲看齊;“普”則代表了他們以高質量燈具普照大眾的決心。
為了實踐諾言,馬秀慧不斷向外觀望。這種觀望令她焦慮和急躁,尤其是公司起步初期赴日本考察的時候,她沮喪了整整一年,因為發現“人家的產品才叫真的好,自己的東西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與之抗衡”。
于是,馬秀慧不斷地引入新技術新原料,變著法子跟自己較勁。而此時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出生了,母親和老板的雙重身份令馬秀慧倍感煎熬,她經常沉湎于洶涌的痛苦情緒無法自拔。在某次惡劣情緒的頂峰,她忽然分離成了兩個自己,一個自己依然在痛苦情緒里掙扎,另一個則退居角落靜靜觀望對方,并試圖與之對話。接下來,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兩個自己達成了和解,同時接納了那一刻的所有負面情緒:慌亂、恐懼和急躁,還有跳躍在心房上的種種抱怨。身心分離后再次合二為一,心境一下子從冰天雪地轉入了玫瑰王國,身與心都在瞬間煥然一新。馬秀慧為這種體驗震撼著,也正是從那時起,她愛上了向內看自己,無論是喜悅時刻還是痛苦時分,她都會沉醉于當下,靜靜向內窺探自己。她將這種方式稱為“內觀”,并坦言,外觀使人溺于夢境,內觀才能使人覺醒。
越是真實地覺察,就越能接受萬物本然的樣子。她推崇佛教的眾生平等理念,一直以平等之心與員工共處,在企業內部營造一種融洽的氣場。為此她會努力感受員工的情緒,并在春節期間組織大巴接送員工回老家,因此榮膺“CCTV年度最佳雇主”的稱號。但依然會有員工離職的現象,個別員工還被對手公司高薪挖走。最初馬秀慧難免沮喪,但靜觀萬物之后便釋然了:因為緣聚緣散本就是世界的真相,緣來了大家聚在一起,緣盡了自然可以離開。
30歲之前,馬秀慧一直不讓須眉,體內時時涌動著陽剛之氣,但30歲之后,她體內的女性意識忽然復蘇,一下子學會了欣賞一切美好的事物。一花一木,一段樂曲,甚至一枚玲瓏的吊墜都能令她心生歡喜。這種細碎的喜悅衍生了綿綿不絕的創造力,她靈敏地捕捉人與光以及與空間的關系,并滋生出無數創意。興致來時,她會對鏡著妝,有時在鏡中看到的妝容濃淡相宜,結果一走到戶外卻變得濃妝艷抹。據此靈感,她敦促研發團隊研制出一款鏡前燈,保證了女性燈下著妝的寫實效果。
禪心與野心的完美融合
因為自小對身世介懷,馬秀慧一早學會了克制,養父養母給的甜蜜,她只肯小口小口品啜,然后察言觀色。但隨著年齡的增長,馬秀慧身上的謹慎卻一點點消融了,“真我”開始嶄露真容。
馬母是一個率真的人,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年輕時馬秀慧總覺得母親太過天真,認為要游刃有余地穿梭于事業和家庭之間,就得磨平這份天真,多一些克制與隱忍。一次,馬秀慧陪母親做手術,進手術室前,老人家竟然哭得稀里嘩啦。馬秀慧只好努力講笑話逗她,不多時母親便破涕為笑,但不一會兒想到手術又開始啼哭。那一刻,馬秀慧竟然有些羨慕母親,因為她活出了“真我”。受此啟示,馬秀慧不再刻意去遏制內在的感性,并且學會了表達自我。這令她受益頗多,無論是伴侶、兒女或是生意伙伴,都能更加輕松地了解她的感受。
在許多人看來,禪性的覺知往往意味著看淡財富與事業,但馬秀慧的終極目標是“將歐普打造成一個充滿愛散放光的巨大能量場”。“這個目標有時會讓我感到羞愧,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貪心了,但溯本歸源,這就是我的初心所在,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還是會選這樣一條路,本心指引我如此,故此無悔。”因為懂得回歸本心,她巧妙利用女性的能量調和了禪心與野心。
被照亮的本心不但能促成禪心與野心的完美融合,還能衍生出智慧與悲心。多年來,馬秀慧一直低調做慈善。只要心有所動,她不介意時時施小善:與朋友吃飯,預定的菜品太多,她便集中吃掉一兩道菜,將其余的菜品打包,送給工地上的勞動者享用。但她不喜歡高高在上的施舍,而是巧妙地用菜品換取工人手中的一包葵花籽,給予對方足夠的尊嚴。
在為人妻為人母的過程中,馬秀慧也習慣逐心而走,不強求結果。丈夫心疼她忙碌,要她將家事丟給保姆做,她也不去刻意扮賢妻,只是偶爾下廚為丈夫煮一碗番薯糖水;對于一雙子女,她不過多干涉他們的生活,因為“孩子的生命特質屬于他自己,所謂愛不過是讓他們發揮自由,我只負責培養他們慈悲和善良的品質,為其造一個大愛的格局,其余的事,悉聽尊便”。
對本心的追逐是一場旅程,充滿意趣,苦樂自知。對樂在其中的馬秀慧來講,人生最值得驕傲的地方,大約不是接連入選某某富豪榜,而是擁有一顆輕盈透亮的心。
(編輯 ?張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