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沖突中偉大

肖玉

卡倫·霍妮，20世紀最偉大的心理學家之一。她膽識過人，公然反對當時的心理界權威。她一生飽受心理困擾，卻從未停止自我探索。

霍妮1885年生于德國布蘭肯內茲。父親是挪威人，篤信宗教，獨裁寡言。母親是荷蘭人，潑辣隨和。父母相差19歲，關系緊張。更糟的是，父親看不起霍妮，說她丑陋、愚笨。母親是霍妮的“最愛”，卻常冷落她。

在《母親的沖突》中，霍妮說：“一個女孩可能很早就有理由討厭她所處的女性世界，這可能是由于母親嚇唬她，或由于她經歷過對父親兄弟的徹底失望……”

9歲時，早熟的霍妮改變了生活態度，“如果我不能漂亮，我將使我聰明”。12 歲時，因為治病，她決心當醫生。21歲，不顧父親反對，她進入弗賴堡大學學習醫學。

成年過程中，霍妮經歷了父母離異、自己轉學、母親逝世、婚后感情不和等重大事件。1909 年，由于抑郁癥，她開始接受卡爾·亞伯拉罕的精神分析，并涉入精神分析訓練。

1919年，霍妮好不容易在柏林開辦心理診所，接收病人，聲譽日隆。1923年，她的丈夫卻得了腦炎，生意倒閉。她鐘愛的弟弟也因患肺炎去世。她的抑郁癥發展至極點，獨自漂流海上想要自殺。3年后，她才緩過來，帶著三個女兒離開丈夫。

此后，她一路坎坷，通過與男人交往，轉移在家庭中體會到的痛苦焦慮。演員、學生、房客……為了那種看似“有力、具有父親形象的男人”，她隨時準備放棄自己，委身對方。在她的理論中，愛情在屈從型傾向中起到重要作用。沒有愛情的生活乏味、空虛，而背后原因是極度缺乏安全感。

這段時間，她因不滿弗洛伊德對女性性欲的看法，離開正統學說，發表大量論文。

1932年，霍妮去美國開創新生活，就任芝加哥精神分析研究所副所長。多年后，她創建了美國精神分析研究所。作為心理學界開拓者，她在多個重要方面，提出與權威相反的見解。

弗洛伊德理論認為，女性的精神障礙緣于對男性身體的羨妒。而霍妮認為：女性希望擁有男性特質或特權，比如力量、勇氣、獨立、選擇伴侶的權利，這些都是文化因素。男性發現自己沒有生育本能時，也會妒忌及自卑。進取心、爭取成功就是對自卑感的補償。

霍妮還反對弗洛伊德將心理現象歸結為死亡本能、力比多情結等的“生物決定論”，提出“社會決定論”。她說，家庭讓兒童感到不安全、不被喜愛、不受重視，導致一種“基本焦慮”形成，令人認為世界潛藏敵意，倍感無助。為緩解無助，人們可能順從或自我謙卑，迎合他人;可能以攻擊或自負的方式對抗他人;也可能變得超脫，遠離人群。

在霍妮看來，心理學家不必探討“女性本質”，而應推動整個人類人格的完善。

因為始終活在“基本焦慮”中，霍妮不停地自我探索。她撰寫著作的靈感，多半來自試圖化解自身問題的努力。她也成為“迄今為止最好的神經癥學說”的創立人。

正如她在《我們內心的沖突》序文中所寫：“不管道路從何開始，不管道路如何曲折，我們最終必定能夠找到引發心理疾病的根源所在?！彼泵鎯刃牡挠職?，感染著不同年代焦慮中的人們。